周身浮云翻涌,景色曼妙异常,可是高阳正则无暇顾及。心神丝毫不敢松懈,全力的控制着真身和虚影在云端飞行。看似庐山到彭蠡湖不过数百里之遥,全力施为之下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能飞到。
可惜身后一尊杀神并不准备给他这点时间,岳横溪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要是今日之事被传扬出去,那将是他一生都无法洗刷的耻辱。地仙被丹成之境的小水神给摆了一道,那可不仅仅是伤了脸皮,更重要的是伤了面皮!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那就意味着高阳正则必须死,岳横溪认准其中一条黑龙,仗剑遁光而行,那速度比他之前追浮波的时候又是快了几分。

高阳正则的速度哪里会及得过他,不过几个呼吸便被追至尾后,岳横溪眼中寒光尽显,吼道:“去死吧!”一道剑光如一弯新月横扫而过,空中的云气都被切割成两段。

高阳正则眼见龙尾将要被一分两段,避无可避,只能使出移形换影的法术。果然虚影瞬间被砍碎,但是毫无鲜血流出。岳横溪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心中的怒火又是升腾到新的高度,望着另一端云层中的黑影,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一握手中的青锋剑,寒声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天遁剑法,身随剑遁,那速度可比肉身飞行要快得多。若是黑龙也成就地仙之位,他倒是不敢一较长短,但是眼下却势在必得。

青锋剑化成一道玄光,在云层中拖出一道长长的虹尾,直向高阳正则的真身刺去。

高阳正则刚心生一点躲去岳横溪一剑的喜悦,忽然一个机灵像是被一条阴寒的毒蛇盯上,背后升起一道寒意。微微一瞥只见一道剑光再次袭来,高阳正则顾不得龙珠的消耗,再一次强行招出一道虚影。

见高阳正则又耍了个一分为二的把戏,岳横溪心中也不着急,任你多少虚影我都是一剑斩之。而以一个丹成的道行又能施展几次这种法术呢?力竭之际便是身死之时。

虚影再一次被岳横溪的青锋剑贯穿,高阳正则也因龙珠内灵力匮乏而有些头晕目眩,几乎把控不住庞大的身躯。之前的战斗中不论是调集彭蠡湖水力来镇压岳横溪,还是强行在天空中飞行,这都是极其耗费灵力的事情。而镜花水月和移形换影两个法术,虽然有玉珏的帮助能够减少大半的消耗,但如此频繁的使用还是有些吃不消。

低头望去,浩渺的烟波,亦如一面巨大的镜子!终于到了!高阳正则心中一喜,好在博大宽广的彭蠡湖已经在身下了,赶忙化成人形就这么直直坠落下去。

岳横溪一眼就看穿了高阳正则的打算,他等待的也是这个时刻,长虹惊起,一剑西来!

然而他失算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必杀的一剑竟然被一道无形的帷幕给消弭无形,如此无可匹敌的天遁一剑就这么停滞在彭蠡湖上空不得寸进。若是高阳正则见到这一幕,必然会心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岳横溪又是全力施为,但是锋利的剑尖就是无法越雷池一步,连续的碰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阳正则沉入湖水之中。灭口已然无望,冷静下来的岳横溪忽然想起门中长辈的告诫,让他不要去招惹彭蠡湖中的那条小龙。

想着想着,岳横溪后背不禁被汗水浸湿,显然这黑龙背后也是有人的。门中天遁剑法的威力他是最清楚不过,全力施为之下即便碰到一些道基不甚稳固的太乙散仙也有一拼之力,那现在这种情况,连人都没见到剑诀就化于无形的情形足以让他惊骇。

不敢多做停留,岳横溪连忙借着剑光朝庐山飞去,只有庐山才能让他心安。

捂着腹部的伤口跌跌撞撞回到水府,高阳正则心中暗喜,全然不知道刚才危急的情形。若是那一剑飞来,必是被刺个透心凉,又哪有机会再回到水府。

“师叔,你受伤了!”

眼前俏生生的不正是笋儿吗?高阳正则将一点痛苦和担忧也都抛之脑后,这一剑总算没白挨,鱼玄机出关也能有个交代。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虚弱的道:“哎!你回来了就好!”

原来浮波见岳横溪下进龙潭,自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干脆折返五老峰去找笋儿。没想到在那东林精舍中还真被他给找到了,当即就把笋儿给带回来了。虽然笋儿身上被岳横溪施展了道术,但有一句话叫做身死道消,其实用在道术上也是适合的。只要将施术的人杀死,无论什么道法失去施主也都会烟消云散。

笋儿看着高阳正则血染的衣襟,一脸的倦容,顿时眼圈泛红,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孤独一人留在庐山五老峰,心中本还有几分怨气,但是看到这一幕,心中的那一丝怨气早就不知所踪。伸手扶着高阳正则坐了下来,又是小心的触碰着被青锋剑洞穿的伤口,小声问道:“师叔,还疼不疼?”

高阳正则掩饰着疼痛,咧嘴笑道:“都是些小伤,休养几天就好了,你怎么还哭上了!哭成个大花脸可就丑死了!”

笋儿捂着那微微凸起的胸口道:“别人都说竹子没有心,可是笋儿看到师叔的样子心里很疼呢!”

高阳正则闻言也是颇为感动,原来从走进太极观的相见到后来的相处,他们早就成为了亲人。无论是鱼玄机、笋儿,还是元执、浮波,在不断前行的生活中,他们都承载自己心中的情感。

高阳正则伸手擦了一下笋儿腮边的泪珠道:“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快点笑一个,让师叔高兴高兴!”

笋儿脸色微微一红,有些羞涩的道:“师叔,你好讨厌呀!”

高阳正则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这话说得好像真有点调戏良家小萝莉的意思。

见庐山的几天并没有给笋儿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高阳正则也就安心了。将怀中的一个小玉瓶掏出来递给浮波道:“你帮我跑一趟太极观,将这个交给观主宏旻道长!”瓶中装的自然是岳横溪的血液,岳横溪想让他死,不过他也没想过让岳横溪活!所以是虎有伤人意,人有害虎心,究竟谁能成功就要各凭本事了!

本该及早的修行疗伤,可是高阳正则还是决定等一等,他要等的是元执。元执也算得上是他的兄弟外加肱骨之臣,自己能一步步走到现在也少不得他的帮助,最后的逃生之路虽然惊险但也是为了给元执创造出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元执必然要承受岳横溪无尽的怒火。只要元执还没有回到水府,他即便修行也是不安心,所以干脆等待元执归来后再行疗伤。

“大王!你没事吧?”元执一进水府就喊道,高阳正则抬眼一看,这元执虽然狼狈了些,不过精神不差。

他趴在潭底,虽然灵龟镇海术被破去,又承受着岳横溪一山之力的重压,受了些内伤。但是玄龟天生就能负重,加之一身龟甲的防御,倒也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高阳正则的那一剑却是他亲眼所见的。

若不是高阳正则移形换影法术的神异,这一剑随便上下撩个口子,只怕五脏六腑都要受到重创。好在三人皆是无恙,笋儿也被救了回来,皆大欢喜的场面。

高阳正则将元执叫了过来道:“也算不得重伤,只是这伤口有些麻烦,你来给我看看!”只有他自己清楚,这青锋剑刺过的伤口一直不见愈合,还不停的向外渗着鲜血。

元执细细查探一番道:“岳横溪的青锋剑不比凡剑,即便是大王的龙身为他剑锋所伤,也是伤及肌理。待我炼几分真一神水将伤口清洗一番,应当就会无碍了!”

元执也是说干就干,当即双手抱圆,运转内丹灵力。只见一颗透明的水球在其掌心凝聚,待水球聚集到双手将将掌控之时,元执控制着水流在高阳正则的伤口上清洗着。

顿时一种麻麻痒痒的清凉之感在伤口上传来,高阳正则也很是新奇,待清水洗过,伤口果然开始复原。生肌长肉对强大的龙身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是龙珠中的消耗和神魂的损耗却需要修行来慢慢恢复。

不过有水神印的存在,恢复灵力对高阳正则也不是难事,仅需一两日也可将龙珠内的灵力恢复个七七八八。闭目盘坐,高阳正则脑海中想得更多的还是岳横溪的几次出剑,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他每一剑对角度、力量和速度的把控都恰到好处,让高阳正则根本避无可避,也只能利用移形换影来强行规避攻击。否则的话,任意一剑几乎都不会给他留下活路。

不仅对自身力量的把控,还有借天地之势。他和元执一个是利用水神印、一个是利用法术才调集来水灵之力成就一股威压之力,但是岳横溪若不是对敌经验缺乏,只怕连一瞬都控制不住。他利用的就是庐山的山势轻而易举的冲散了这股高阳正则和元执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山与人合一,远不是自己这种依靠水神印才能达到的控制所能比拟的。

闭目冥思,任重而道远,但是与地仙一战虽然危险重重,但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对自己早日合成元神,成为地仙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浮波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高阳正则刚收功,浮波说道:“大王,那宏旻道长让您三日之后到庐山上走一趟,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我觉得既然笋儿已经救回来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冒险去庐山,大可以等到道行上去再报此仇!”

高阳正则点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此去庐山却不用与岳横溪直面相对,若是宏旻所谓的歃血封魔咒真的有用,我们也可顺便把仇报了!若是他的咒术不管用,我们自然是怎么上山就怎么下山,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可以努力修行,以待来日!”

浮波自然长舒一口气,见识了地仙的强大他更不愿意招惹:“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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