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跟你五嫂比?人家可是正经的三品夫人!你也好意思,倒跟你五嫂比上了!”苏氏忍不住,尖刻的接了一句,程老太太冷着脸道:“这添不添礼,怎么扯上三品不三品的了?!”
“别说五嫂,我连二嫂也不能比,二嫂多福气呢,不但发还了一幅嫁妆,娘家又添了一幅嫁妆进来,二嫂如今是咱们姜家最有银子的人了!”姜艳纷好脾气的笑接道,姜艳湖看着苏氏不客气的说道:“这是你们二房的喜事,二嫂也不缺银子,总不能真袖子旁观,一分银子不出吧?”

“我哪有银子?!咱们家如今这样,照我说,马马糊糊娶进来就行……”苏氏急的一下子跳起来叫道,叫到一半,却被程老太太盯的不敢再往下说,众人一时无人说话,只看着急赤白脸的苏氏,苏氏呆了半晌,肉痛万分的咬牙道:“你们既然商定了……我就随六妹妹……”

“哟,二嫂可不能跟我比,我一个小妾出身,哪敢让您随我?您这一随,那成什么了?”姜艳纷不等她说完,截断她的话堵了回去,苏氏气的脸青,盯着姜艳纷错了错牙,掉转目光看着姜艳树道:“二姐姐是有钱人,我不能比,我就添三百二十……三百五十两吧,也凑个整数。”

“二嫂真有意思,三百五,七哥这是成亲的大事,都要凑成双双对对才吉利呢!”姜艳纷成心和苏氏过不去,苏氏恼的想翻脸,又碍着程老太太在,姜艳湖又神情不善的盯着她,虽说恼的恨不能替那三百五十两银子咬姜艳纷一口,也只好扭过头不理她。

程老太太看着不管不顾的苏氏,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姜艳湖岔开了话,不大会儿,赵氏进来,程老太太看着她吩咐道:“打发几个妥当的婆子去一趟吴家,把贤哥儿和蕊姐儿接回来,亲家太太病着,你让人到外头寻两根百年老参带过去,贤哥儿和蕊姐儿多亏她照应了。”

“是这个理儿,咱们不占他们吴家这银钱上的便宜。”姜艳湖眉宇间带着恼怒道,苏氏正心疼肉痛着那三百五十两银子,这会儿也没功夫关心这个。

赵氏答应了,出去忙去了,姜艳湖陪程老太太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告退出来,慢下脚步等了姜艳树,两人出了院子,姜艳湖看着姜艳树道:“胡昆从你陪嫁铺子里挪用的银子还回来没有?”

“还回来了,前儿大嫂打发人送过来的,说是老太爷发的话。”姜艳树忙答道:“说是前两年被他当出去的几件摆件也赎回来了,问我要不要送过来,我没让送,让锁进库房了。”姜艳湖舒口气点了点头:“嗯,胡家这堆墙头草顺风倒的倒快,这嫁妆你要守好,往后你要单守着哥儿姐儿过,若有什么用银子这处,也没有再寻到胡家要钱的脸。”

“我知道,姐姐放心。”姜艳树自从接回两个孩子,气色精神都喜色多了,忙笑应道:“我如今在娘家住着,七郎这事不好不添。”“嗯,你别想多了,有空往五郎那边走动走动,一来丹姐儿是个好的,二来,说白了,就是姜家,也都是靠着五郎,丹姐儿那一头打理好了,旁的,别得罪了就行。”姜艳湖的话直白之析,姜艳树忙点头应了,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姜艳树将姐姐送到二门上了车,看着车子走远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姜家百废待兴,姜彦道的婚期又迫在眉睫,赵氏忙的脚不连地,连中元节都马马虎虎过去算了,这天正和姜艳莹对着单子一样样查看金银铺子刚送进来的器具首饰,苏氏无聊的甩着帕子走进来,一眼看到铺满长案和矮榻的各式首饰,两眼放光的紧几步过来,站在两人旁边,跟着一件件看着那些精美的首饰,只觉得两眼刺痛,心里猫抓一般难受。

“这都是睛姐儿的聘礼?这也太过了!赶上娶公主了。”苏氏实在忍不住道,赵氏斜了她一眼,理也没理她,姜艳莹转头看着她解释道:“这是照从前二嫂进门的聘礼置办的。”

“这怎么能比?”苏氏声音尖利,

“怎么不能比?”赵氏声气平和的笑道,苏氏捏起枝赤金累丝百花簪道:“我进门那会儿姜家什么情形,这会儿咱们家什么情形,没那么银子,非要撑这个脸,前儿我想吃个燕窝,程嬷嬷竟说没有……”

“二嫂别把簪子捏坏了。”姜艳莹不客气的说道:“二嫂是来闹事的?二嫂若觉得哪儿过了,去跟太婆和五嫂说去,这送多少聘礼,花多少银子,都是太婆和五嫂吩咐下的,我和大嫂不过照吩咐行事,五嫂说了,若谁有什么话,只管寻她去说。”

“那燕窝的事,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如今咱们姜家不比从前,这燕窝冰糖的,咱们府上吃不起,就是老太太现在吃的那些,也是五嫂和大姑奶奶孝敬的,二妹可怪不到程嬷嬷头上。”赵氏放下手里的册子,看着苏氏不咸不淡的解释道,苏氏紧捏着帕子,闷了一肚子邪火却无从发起,重重的甩了下帕子,转身出去了。

看着她走远了,赵氏重重叹了口气,姜艳莹拉了拉她道:“大嫂别理她,等二哥回来我跟二哥说说,她从前虽说小气尖酸些,好歹还顾点脸,如今连脸也不要了。”

“唉,”赵氏又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姜艳莹低声道:“前儿和你五嫂说话,听她那意思,老太太想等过了年就分家,要是分了家,她怎么样,离我也远了,你……”赵氏停了停:“五嫂这一阵子正忙着帮你寻合适的亲事,你不能再耽误了,也就半年一年,你也出嫁了,也不用管她,就是睛姐儿……”

“大嫂别担心,睛姐姐那脾气,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她这么进门,七哥必定极敬重她,也不怕。”姜艳莹想了想笑道,赵氏抬手揉了揉眉间笑起来:“也是。”

九月底,姜奉德等人风尘仆仆赶回了京城,姜彦明和大姑爷孙民华、五姑爷魏延书、六姑爷何德庆,带着墨哥儿和才哥儿,直迎出几十里外。

程老太太无论如何在屋里坐不住,扶着赵氏望眼欲穿的等在二门口。

姜奉德等人进门见了程老太太,直哭的伏在地上站不起来,众人劝进去,程老太太拉着众人,一个个细细看了又看,姜奉德哭的双眼通红,忙解释道:“忠勇伯一向照顾有加,儿子们没受过半分委屈,就是母亲……苦了母亲和媳妇们。”

“好……都好……”程老太太一个个看过去,想起惨死的三儿子和长孙姜彦宏、姜彦庆夫妻,还有病死的姜彦承和大儿媳妇,只觉得悲从心来,却不愿意再提起这个让大家一同伤心,到嘴的话又忍回去,只是眼泪无论如何止不住。

一翻悲喜交加,众人稳下来心,姜奉德打量着众人问道:“贤哥儿他们呢?怎么不见吴氏?”

“吴氏母亲病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住着去了。”程老太太含糊道,苏氏扫了眼脸色有点不对的姜彦志接道:“刚给大伯娘守了半年孝,听说是她们家老太太病了,从那回去,忙的连封信也没空递,真是不容易!”

姜彦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苏氏看的痛快无比,赵氏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却没开口,姜艳莹扫了苏氏一眼,也没说话,姜艳湖拉了拉张口想替吴氏解释的姜艳树,转头看着姜彦志道:“你也别放心上,前儿打发了个婆子过来,说是蕊姐儿病了,等姐儿病好了就回来。”

“她还回来干什么?母亲的孝她都不守,姜家没她这样的媳妇儿!把贤哥儿和蕊姐儿接回来……”姜彦志气的脸色发白,

“行了,她也不容易,”程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姜彦志劝道:“她是为了孩子,行了,也快到家了,等她回来再说吧。”姜彦书过去拍了拍姜彦志的肩膀,低声宽解道:“等回来再说吧。”

李丹若暗暗叹了口气,示意着赵氏,先招呼众人回去洗漱换衣,准备婆子就在程老太太院子调开桌椅,准备接风洗尘。

夜幕已垂落,姜府门房挑起灯笼挂上,又虚掩上门退了进去,胡昆躲在胡同转角,伸长脖子看着姜府大门,想去又不敢,回去也不敢,今天姜家大老爷等人到家,听说除了自己,几个女婿一个没落都去了,大清早已经挨了父亲一顿棍子,说是今天不给岳父磕了头就别回去了,唉!胡昆长长的叹了口气,咬紧牙挪出半个脚尖,再挪出半年脚尖,一寸寸往姜府门口挪过去。

挪到离姜府几十步远,胡昆停下步子,咳了几声清清喉咙,又理了理衣服,深吸了几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冲到门口,却见侧门打开,一片光亮涌出,孙民华骑着马跟在一辆车旁边,从侧门里出来,胡昆吓得几步窜回巷子角落处,紧贴着巷子隐在黑暗中,那车里肯定是那个泼妇,千万不能让她看见,她看见了,指定就是一顿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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