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崇祯皇帝要将周福禄交给东厂,在场的人顿时脸色大变,其中最难看的自然要数周福禄。此时他坐在地上,身子抖若筛糠,显然是害怕的不得了。
方正化则是一副解气的模样,心里打算回去之后狠狠的炮制一番周福禄。

这一次的事情自己在崇祯皇帝面前丢了脸,自己怎可能轻易放过周福禄?

崇祯皇帝将周福禄的案子看的这么重,一方面是借周福禄的案子,试探一下现在的文官集团。二来就是要锻炼一下自己的队伍,使方正化能够尽快的掌控东厂。

自己以后肯定是要清理朝堂的,这件事情谁来做?出了东厂和锦衣卫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崇祯皇帝很清楚,将文官的案子交给文官去办,后果不用想就知道。

历史上崇祯皇帝办了一个魏忠贤案子,直接办了大半年,结果文官给出的量刑,直接把崇祯皇帝的鼻子气歪了。三番五次的打回重审,如果不是后来用了东林党的人,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可是用了东林党的人,朝堂上又换上了一批大言炎炎的人,那可真是笔下有千言,胸中无一策。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等到关键的时候,一个都靠不住,出了事情不会解决都是好的,更有甚者在后面扯后腿,给你捣乱,使绊子,至于国家的利益,根本就抛到了脑后。

崇祯皇帝准备组建的朝堂,是众正盈朝,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齐浙楚党,用人唯才是举,严格的考察品性。

以党用人,用一党压下另外一党,永远也解决不了党争的问题。

以锦衣卫和东厂开道,对朝堂进行清洗,然后布置自己看好的人选,大力的培植帝党,这才是崇祯皇帝的打算。看到方正化的表现,崇祯皇帝就觉得留下了田尔耕是一个不错的决断。

在自己的计划里面,锦衣卫可以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至于用完了,用来平息众怒,撤了田尔耕也就是了。

“皇上,这件案子虽然查清楚了,可是毕竟牵扯到了方公公,将周福禄交给东厂,似乎有不妥之处啊!”李夔龙连忙站了出来,开口说道:“不如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来审问吧!”

“是啊!”一边的两位副审也连忙说道:“案子毕竟是三法司审核的,换给东厂,容易惹人非议啊!”

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崇祯皇帝将案子交给东厂,那就是在打他们的脸,崇祯皇帝摆明了不信任他们。

其实崇祯皇帝就是不信任他们,这件案子是要向深挖的,最起码也要把户部尚书给弄下去,将内阁大学士的位置空出来一个,不然自己费这么大的力气做什么?

交给他们办理,拖上几个月崇祯皇帝就受不了,到最后恐怕又是顾左右而言他,打了一顿太极,然后案子就到周福禄这里止住了,这绝对是不是崇祯皇帝愿意看到的。

看了一眼三个人,崇祯皇帝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己却时也要考虑物议啊!

正所谓名正则言顺,收拾这些贪官的同时,也要给忠臣信心,自己不是凭借一时喜好做事,而是要有真凭实据,站在大义的一方,不然会给人不公允的形象,那就不好了。

皇帝不能失信,崇祯皇帝看了一眼方正化,无视了他期待的眼神,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说的有道理,方正化的确不适合办理这件案子,那就交给锦衣卫吧!”

“田尔耕接触这件案子非常的早,一应人证物证也都是锦衣卫找到的,由他们来继续彻查,自然也是名正言顺。”崇祯皇帝说道这里,将目光看向了田尔耕,开口说道:“田尔耕,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好好的办理,到时候你需要给朕和百官一个交代!”

“皇上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田尔耕听了崇祯皇帝的话,连忙躬身行礼。

崇祯皇帝的圣旨下了,李夔龙几个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皇上摆明了是不相信他们。

尤其是李夔龙,心里更加的担忧,崇祯皇帝这是摆明了要拿周福禄的案子做文章,一旦交代锦衣卫和东厂,案子肯定会被做成大案,到时候掀起的风雨就不会小。

现在魏忠贤倒了,人被软禁,家被抄了,案子还没发,可是那就是像一把宝剑一样,随时会掉下来,悬在大臣们的头顶上,谁的心里能不发虚,谁能够不害怕啊!

再加上周福禄的案子,崇祯皇帝这是双管齐下啊!简直就是要命了。

兵部尚书被皇上拿下了,直接抄家了,换上了一个谁都不愿意见到的孙承宗。显然崇祯皇帝是要安排孙承宗入内阁的,现在看来这一步就是为了孙承宗入内阁铺路。

周福禄的案子肯定会查到内阁大学士的身上,只不过是谁,暂时还没有倾向。

李夔龙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崇祯皇帝这是软刀子割肉,而且是站在大义的份上,名正言顺的割肉,让大臣们想要闹都闹不下去啊!抗议都没办法抗议,简直是郁闷的可以。

“行了,事情到了这个就算告一段了,朕也该回宫了!”崇祯皇帝的目的都达到了,心情自然是大好,准备起驾回宫了。

在场的人连忙恭送崇祯皇帝,虽然心里有很多心思,可是在崇祯皇帝面前可不敢表现出来。

向外走了几步,崇祯皇帝看了一眼身后的田尔耕,开口说道:“对了,派人去抄了周福禄的家,清查他的财产,凡是贪污所得,全部充公,抓紧时间,要快,明白吗?”

“是,皇上!”田尔耕连忙答应了下来,对于锦衣卫来说,抄家自然是驾轻就熟。

崇祯皇帝回宫了,周福禄的案子却向旋风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顿时无数人的胆战心惊。

出了顺天府,李夔龙一点都没敢耽搁,直接就去了内阁首辅大学士施鳯来的家里。现在他有些六神无主,需要找一个商量一下,施鳯来自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施鳯来此时正在家里面等着,对于周福禄的案子,他也是十分的关心。

可是崇祯皇帝亲赴顺天府的消息传来,施鳯来就觉得心里面没底。等到案子审结的消息传来,周福禄被下了诏狱,施鳯来顿时如丧考妣,呆坐在椅子上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在听到李夔龙来到的消息,施鳯来连忙说道:“请,快请!”

当李夔龙走进来,施鳯来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拉着李夔龙坐下,急切的问道:“快,快和我说一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败坏至此,怎么会败坏至此啊!”

李夔龙自然不敢隐瞒,连忙将今天的事情和施鳯来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看着施鳯来,等着施鳯来拿一个主意。

沉吟了半晌,施鳯来叹了口气:“当今这位天子,虽然年少,可是这心思真的很深沉,天心难测啊!”

看着施鳯来的样子,李夔龙心里没来由的一空,连忙说道:“大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不能不有所准备啊!无论是周福禄的案子,还是魏忠贤的案子,怕是都有后手啊!”

后手?这还不明显吗?施鳯来苦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今日之事,皇上事前不知道吧?”

“大人是说!”李夔龙顿时脸色大变,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是怎么会?”

施鳯来叹了口气道:“皇上真是谋算已久,现在看来,在皇上出宫之时,城外灾民的事情爆发,皇上就在谋算这件事情。只不过当中周福禄自作聪明,我们也是不知深浅,自己一脚踩了进去。”

“皇上接着就是顺水推舟,咱们却懵然不知,结果还自以为是,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料到今日之结局吧?皇上一直隐忍,直到有了把握,这才一举成事,计谋和心思简直可怕。”

“通过这件事情去看魏忠贤的案子,皇上以魏忠贤在皇宫养病为名,私下扣押了魏忠贤,然后到后面抄了客氏的家,抄了魏忠贤侄子的家,到现在抄了魏忠贤的家,每一步都谋算的当,等到我们反应过来,事情已经是不可逆转了。”

“大人,那会不会?”李夔龙抬起头,看着施鳯来,声音颤抖着说道。

施鳯来点了点头,颓丧着说道:“一旦魏忠贤的案子翻起来,那就代表着皇上准备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本就没什么,新皇登基除了几个托孤老臣,很多臣子都是要罢免的。”

“可是皇上却没有这么做,显然皇上是准备清算到底的!”

“大人,那咱们该怎么办?”李夔龙连忙开口问道,心都快跳出来了。

再一次沉吟了半晌,或者说沉默更合适,施鳯来抬起头,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几次开口才说道:“作为内阁首辅,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如果能够善始善终,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早做谋算,或许皇上会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君臣不会翻脸,晚了就真的晚了!”说完这句话,屋子里面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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