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喝药,长倾的愤怒
“小主子,老奴入府时,摄政王还特意暗中交代老奴,这碗药他会亲自喂小主子喝下。”魏公公痛心说。“小主子大婚之夜,他们轩辕家……竟要如此待小主子……这可是小主子的新婚夜!”

魏公公不住擦着眼角,声音抖得再说不下去。

夏侯云歌闭上眼,新婚夜?她从未将这场婚礼当成终身大事,也自然不会在意什么新婚夜!

手不自觉放在平坦小腹上,唇边绽放一抹凄凉。

他非要亲自打掉他的骨肉,这么狠心!

“小主子……”

夏侯云歌缓步走向桌上那碗热气升腾的汤药,手抓成拳,眸色越来越深。

魏公公赶紧上前,“是药三分毒,小主子还是不要喝了。老奴将药倒掉,谎称小主子喝了,亦可蒙混过去。”

不待魏公公夺下药碗,已被夏侯云歌端起来,仰头一口喝尽。强忍住苦涩药汁反胃,擦过唇边药渍。笑着,却那么无力。

“现在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小主子!”

夏侯云歌跌坐在椅子上,疲惫挥挥手。

“小主子!”魏公公又再度跪在地上,老目噙泪,“小主子……您受苦了!老奴……”魏公公深深叩了一拜,“告退。”接着他扬高声音,“王妃如此识大体,老奴这便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王妃,保重。”

魏公公躬身退下,将房门掩紧,却在关门之后,门外传来魏公公参见摄政王的叩拜声。

夏侯云歌抓紧椅子扶手,下意识按住小腹。咬牙忍住心中酸楚,硬是没让眼角的酸热滚落下来。

对于这个孩子,这是最好的选择。

与其让他出世面对亲父不疼,亲母不爱,不如在还未成形时,毫不知痛的安静离去。

轩辕长倾推门进来。他喝了一点点酒,脸色微有潮红,喜气未消地呼唤一声。

“歌歌……”

他解开胸前大红绸花,映着他俊隽的容颜,如窗外盛开正美的蔷薇花。

当他看到桌上歪倒的空药碗,手中绸花飘然落地,脸色瞬间褪白。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喜婆乐呵呵端着合卺酒跟进来。

“滚出去……”

轩辕长倾一声咆哮,吓得喜婆打翻托盘上的金盏,酒水洒了一地,忙跪着爬出去。

他大步扑向夏侯云歌,高颀的身体撑着椅子扶手,将夏侯云歌圈在他的影子中,迫人的阴郁如暴雨来袭。

夏侯云歌冷冷抬眸,见到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傲然抬起臻首,无畏无惧的倔强。

“你喝了那药!”他粗重的声音,带着醇香的酒气。

“我有自知之明,何劳摄政王亲自动手!”夏侯云歌声若冰霜,莫名让轩辕长倾心口一疼。

“给我吐出来!”他低吼着,一把捏住夏侯云歌的脸,力气极大,捏得夏侯云歌白皙脸颊留下鲜红指印。

夏侯云歌挥出一拳,这一次他没有躲,硬生生吃了这一记,胸口闷疼。

“给我吐出来!”他的吼声愈发震耳。

“你是不是有病!我遂了你们心愿,你又怒什么!”夏侯云歌力竭地嘶喊着,似要将全部的力气都吼出来。

终再忍不住眼中酸涩,有温热的液体湿了眼角。

轩辕长倾望着她眼角的点点泪光,陡然一怔。大力捏开她的嘴,手指强硬地抠了进去。

夏侯云歌挣扎不开,他的手指疯乱地抠破了她的唇,溢出丝丝腥甜。

“唔……”胃里一阵翻腾,夏侯云歌吐了出来,满口酸苦,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轩辕长倾还不满意,奔到桌前倒了一碗水,就要给夏侯云歌灌下去,却被她一把推开,茶碗落地碎了一地残渣。

“你这个女人!”他咬牙怒喝,一双眸子似能喷出灼人的火焰。

他抓起茶壶就给夏侯云歌往下灌,她却闭紧嘴不肯喝。

“是你说,父母不该遗弃自己的孩子!是你说的!你却如此狠心!”他吼着,用力掰开夏侯云歌的口,就往下灌水。

夏侯云歌硬是将灌入口中的水全部吐出来,大声喊,“药是你派人送来!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轩辕长倾见灌不下去水,只好自己猛灌一口,俯身吻上夏侯云歌的樱唇,用力撬开她紧闭的唇齿,一口水哺入她口中。

她挣扎,他便扼住她的咽喉,迫使她咽下去。

夏侯云歌无力瘫在椅子上,双手有那副镯子钳制,他只需按住她一只手,便能巧妙将她控制。

一口一口的水,他亲自用嘴喂入。

挣扎间,他们唇齿满是猩红血迹,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

夏侯云歌猛烈咳嗽,他又掰开她的嘴,再次用手指抠了进去……

“呕……”

又是一番狂吐,吐得筋疲力尽,脸色惨白,再没有力气,彻底瘫软在椅子上。眼泪不知为何,怎么都控制不住,簌簌滚落,如决堤之洪。

她鲜少哭的,尤其在人前,从不会掉一滴眼泪。

为何?

今日眼泪都跟她做对,怎么都忍不住。

轩辕长倾一惊,如她这般冷傲倔强的女子,竟然也会哭?他心中的怒火,就这样被她的眼泪,轻易熄灭。竟有些不知所措,手颤了下,捧住她的脸,不住擦她脸上泪痕。

她的眼泪,就好像一团团的火,烧得他浑身作痛。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慌。

她不说话,冰冷地望着他,眼泪却更加汹涌。

轩辕长倾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双深眸紧紧锁住她的眸子。

“你就这么不想要我的孩子?”

夏侯云歌抓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刺痛终于让她忍住眼泪,泛红的眸子,无比清亮地望着轩辕长倾近在咫尺的脸,字字清晰入耳。

“摄政王如何就肯定这孩子是你的?”

轩辕长倾眉心悠然一紧,似有一把刀子穿心而过。

夏侯云歌继续字字穿心,“是你说,我与那些男人都有染,是你说我不知廉耻为何物!是你说,我这副残躯,只有你肯娶我!摄政王如何肯定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轩辕长倾水色的薄唇绷得苍白,按住夏侯云歌肩膀的手指,似要抠入她肩胛的皮肉,碎骨一般的疼。

她苍凉一笑,“对于一个男人,自己的妻子怀了别人的骨肉!耻辱吧?痛心吗?恨我就一刀杀了我!也好过与你朝夕相对,让我恶心!”

轩辕长倾的手更加用力,痛得夏侯云歌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就是倔强不肯泄漏丝毫脆弱。

“你真是个记仇的女人!”轩辕长倾的手,蓦然有些颤抖,力道亦渐渐松颓。“我都可以暂且搁置你毒害我之仇,与你暂时相安无事,你却还记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对黑眸陡然一冷,清凉如秋风瑟瑟。

他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她是差点害死他的仇人!他不该心软!这个女人城府极深,他必须时刻绷紧心神提防。

“与我朝夕相对那么让你恶心,我怎能让你轻易就死!”轩辕长倾眯紧一对黑眸,口气嫌恶又厌憎。

夏侯云歌冷嗤一声,“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今日之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堂堂摄政王,你的王妃竟然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你!还是残花败柳身,不知多少人暗中嘲笑你!生气吧摄政王,让我看到你怒火攻心的样子才解恨!”

她喊着,腹部传来丝丝绞痛,她便瞪大双眸,泣血一般地瞪着他,似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轩辕长倾厌极了她这双眼睛,没有心情与她针锋相对,扯过一侧的大红盖头,将她的那双眼睛紧紧覆住。他不愿见到,她那双明亮眸子中深深的恨意。

夏侯云歌揪紧身下褥子,忍住腹部渐渐加剧的疼痛。

轩辕长倾望着盖头下,她那红若樱桃的娇艳唇瓣,沾染斑驳血痕。手指微一颤抖,轻轻擦过血痕。神情是他自己不曾发现的柔软,略带沉醉。

滴酒不沾的他,只是浅浅喝了一杯,庆祝君无忌交出虎符,许是就已醉了。否则不会觉得她的唇瓣都那么美,那么迷人深醉……

夏侯云歌浑身无力,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轩辕长倾见她脸色愈加苍白,鬓边渗出的汗水湿了她的发,丝丝黏在脸颊上。

“你……怎么了?”他深声低问。

夏侯云歌紧咬唇瓣不说话。

“歌歌。”他不受控制地轻唤她的名字,想要抬手掀开大红盖头,却又瑟缩地收回手。

他真的是醉了!

举止都反常了。

轩辕长倾拂开黏在夏侯云歌脸颊上的碎发,轻轻抚摸一下大红盖头上金色凤纹。那凤凰用红宝石镶嵌的一双锐目,当真像极了夏侯云歌的一双眼睛。清傲锐利,直触人心深处,自此难以忘记。

夏侯云歌揪紧身下褥子,皱起一片褶皱,愈加用力咬住唇瓣,渗出颗颗鲜红血珠。

轩辕长倾眉心一皱,抓住夏侯云歌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极为冰冷。

“你怎么了!”他慌了。

夏侯云歌默然无声,一只手紧紧按住胸前放着遗世的位置,心中不断念着南枫的名字。

南枫……

歌歌好疼,好疼。

一阵强过一阵的紧痛,摧残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身子不由自主蜷缩收紧,脸色苍白得泛着青色。

她咬紧牙关,不让疼痛的呻吟冲出唇齿。

朦胧中,她也会撒娇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南枫,歌歌肚子疼……

“小可怜,快躺好。每个月都肚子疼,我好心疼。等着,我去给你熬点糖水,暖一暖就好了。”

南枫温热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颊,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

她就像个听话的小宠物,乖乖点头。

每次望着南枫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都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心口暖暖的涨涨的,填满甜美的温暖。

她会撒娇,每次都说肚子疼,然后就可以躺在床上,等他熬好热气腾腾的大枣红糖水……

只是一碗糖水而已。

却是她最温暖的感动。

她一直觉得,幸福不过如此,有个男人肯在女人每个月的时候,贴心在身边哄着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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