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苏醒,竟然是锦画
“是王妃要水喝。”梅瞥了一眼床上发出细弱声音的夏侯云歌,端着水到床前,喂了夏侯云歌两勺,夏侯云歌干裂的唇瓣有了水的滋润,安静下来。

“依依姑娘交代,每隔半个时辰就给王妃两勺水。上半夜是竹和菊守夜,竟然玩忽职守。”梅放下碗,便和兰往外走。

“竹和菊也定是气她跳河逃跑,害得我们被主子惩罚。菊,你别好心肠,这个女人,又狡猾又狠毒。”兰想到多日前在太平湖,被夏侯云歌设计她们四个受尽渡船呕吐之苦,就一肚子恼火。

“她现在已是主子的王妃,就亦是我们的主子。”梅道。

“我倒是希望依依姑娘是王妃,是我们的主子。王府里谁不知道,依依姑娘才是未来的女主子。不仅善良亲和,还懂得医术。咱们主子,每次发病,都是依依姑娘不眠不休守在床畔照料。”

“你小声点!她一日挂着王妃的名头,咱们就得一日伺候着。”梅赶紧低声呵斥。

“梅,就你好心!我们都是心肠歹毒。你忘了她怎么设计我们了。身为四大暗卫,却要在这里守夜,我不服。”兰坐在门外长廊下,闭目休憩。

“你还真要违逆主子命令?”梅想要拽兰起来,却拽不动,最后也坐了下来。“毕竟她日后也是我们的主子了。”

“你信我一句话,日后还会是依依姑娘成为主子的王妃。她夏侯云歌,只是王爷手中一颗棋子,利尽而散,不会有好下场。”

俩人依偎着,靠在一起,让湿凉的夜里有一丝暖意。

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俩人的意识越来越沉,渐渐失去了知觉。

半掩的窗子被人推开,一道黑影闪身而入,落地无声。掀开床幔,望着床上容颜憔悴的夏侯云歌,眼底似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夏侯云歌口中。

“何至于此!”

只留一声叹息,黑衣人身影一闪,已从窗子无声无息飞了出去。

就在黑衣人走后不久,又一道人影悄悄潜入夏侯云歌房前。见梅和兰都已睡过去,悄悄推门而入,望着床上的夏侯云歌,一双手抓成拳头,手腕上赫然带着一对金质镂花玉镯。

那人一把掀开夏侯云歌的被子,还将窗子打开。

“就你也想做长倾哥哥的王妃!”

那人转身离去时,却不慎掉落了剑上剑穗在夏侯云歌床畔。

天还未亮,柳依依又过来送药。几日来早起晚归,她已有些体力不支,双目布满血丝。一进门,就发现梅和兰还在门口前的长廊睡着。便赶紧让人给梅和兰盖上被子,以免着凉,还刻意让人小声点。

“她们两个守夜也累了,就让她们多睡一会吧。”

推门进屋,这才发现,屋里和外面一样凉。门窗紧闭的屋子,本不该如此。见窗子大开,正是风口灌入的方向,也正对床上的夏侯云歌,柳依依低声呵斥道。

“是谁这么大胆,晚上不将窗子关紧!都被风卷开了!”

“奴婢昨夜有插上窗子。”一个婢女吓得一惊,见窗插掉在地上,那婢女忙道,“昨夜的风并不大,窗插不该被卷开。”

柳依依赶紧到床前,发现夏侯云歌身上冰凉,被子也掀开着。她赶紧为夏侯云歌诊脉,脉象较之前更加虚弱无力……已寒邪入体。饶是一向好性子的她,也不禁怒了。

“昨夜最后还有谁进来过!”

温柔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凛冽,吓得几个婢女忙低首敛眉,摇头表示不知。

梅和兰听到屋内的一声低喝,吓得忙翻身跳起。涣散的意识还存在昨夜闻到那股异香,明明想要出击却已昏倒,手持长剑就发了几分力道。发先天已亮了,而屋内又是柳依依和婢女们,忙收手,进屋查看,还以为夏侯云歌遇刺。

“你们……”柳依依指了一圈屋内众人,重重叹口气,“日后谁也不许玩忽职守,否则我便告发到王爷那里去处置你们。”

一屋子人悉悉率率跪了一地,忙呼,“依依姑娘开恩。”

俨然柳依依才是让她们心悦诚服的主子。

“这事暂且不许声张,也算给那人一次机会,下次不许再犯。否则,定当重罚。”柳依依努力严厉声音,依旧透着亲善的温柔,让人觉得和善。

一众人忙笑着称“再不敢了”,都赶紧起身去各忙各了。可在她们心底,都雀跃欢喜,若日后有这样的主子,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了,更加希望那能成为王妃之人是柳依依,而不是南耀的亡国皇后。

柳依依望着床上脸色寒凉的夏侯云歌一阵叹息。昨夜贼人是要夏侯云歌感染风寒,让重伤虚弱的夏侯云歌病上加病。寒邪入体需用驱寒热药,极不适合夏侯云歌现在遍体鳞伤的情况。

到底又是谁?和放麝香之人是同一人?还是……

柳依依不敢想下去,这幕后黑手是要将夏侯云歌置之死地啊。

师傅已辞行而去,为长倾寻找解毒之物。断不能在此时夏侯云歌的伤势再有丝毫恶化,否则凭她之力难以施救。

无意间发现床畔有个剑穗,柳依依忙捡起来,惊得双眸张大,忙对外面洒扫的众人道。

“昨夜之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去。”

众人忙称“是”。

柳依依赶紧将剑穗藏在袖中,不由一叹。锦画啊锦画,你这是又何必呢。

夏侯云歌的情况并未似柳依依猜测的那样有所恶化,反而似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在中午时已微有苏醒迹象。

昏迷了八天的夏侯云歌,终于手指可以微微动了。

柳依依大喜,“王妃,王妃?你可能听见我说话?”

夏侯云歌没有回应,却是长长的睫毛隐约跳了一下。柳依依赶紧命人去熬些清淡的米汤,亲自喂夏侯云歌。

“王妃,我知你已有所知觉,不用着急睁开眼睛,累了就再睡一会。”柳依依柔声在夏侯云歌耳边说。

夏侯云歌只觉得身体里无尽的疲乏与疼痛,好像火烧般难熬。多年生死边缘的徘徊,早就练就一身不怕疼痛的硬功,努力想要清醒过来,睁开眼看一看身处在何种环境,可否安全,眼睛就好像被千斤重物压着,怎么都睁不开。

努力许久,却是徒劳,便任由迷蒙的意识昏昏沉沉下去。不再有混乱无章的梦境,却是可以睡一个安慰的好觉。

耳边总是传来一个女子温柔似水的声音,总是叫她“王妃”,一次次想要开口呵斥,她不是王妃,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时常有苦涩难掩的药汁送进来,又抑或是淡若清水的米汤,就像一个布偶任由人摆布,不能有丝毫挣扎与抵抗。

她厌恶这种无力的活死人感觉,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忍受,等待可以动可以睁开眼的那一刻。

浑浑噩噩中,总是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帮她擦过脸颊上的汗珠,抑或换掉身上包裹的纱布。那手好暖好软,触碰肌肤的感觉很轻柔。该是怎样的女子,才会拥有这样一双柔软的手?

她在现代,因为常年苦练,她的手掌结满厚厚的硬茧,南枫经常说她,这手像个男人。

她又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她身上刺下锋利的长针,虽不痛却触及了她最敏感的神经。猛然睁开一对如鹰隼般锐亮的眸子,一把擒住又要向她身体刺来长针的手。

“啊!”

一声惊呼,在耳畔响起。

那手挣扎要逃,夏侯云歌猛地用力,痛得女子呼出声来。

“王妃……”

夏侯云歌冷眸射向床边那一袭白衣的美貌女子,刚刚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待她看清楚那女子,眉心微一收动。

“梦儿?”一开口,声音沙哑难辨,干涸得似要开裂。

“王妃!我们姑娘是在施针救你,你非但不感激我们姑娘多日来辛苦伺候,还要为难我们姑娘!”说话的是一个婢女,一脸的愤愤不平。

夏侯云歌眯起眼,试图看清楚眼前的白衣女子,视线收拢,即便柳依依忍痛低头躲避,夏侯云歌还是看清楚了她的脸。

“你是梦儿。”她声音沙哑低弱,难以听清。

“王妃终于醒了,还不快去准备汤药。”柳依依双颊涨红,想要挣开夏侯云歌的手,她柔弱的力气竟连个病人都抵不过。

夏侯云歌见柳依依有意避讳,猛地抓紧柳依依纤细的手腕,痛得柳依依脸色泛白,低呼出声。方才的婢女又不忿了,赶紧上前撕扯夏侯云歌的手。

“还不放开我们姑娘!伤了我们姑娘,王爷怪罪下来,即便你是王妃,亦担当不起!”

“小荷!王妃面前,休要胡言乱语。”柳依依低斥一声,小荷撅起嘴低着头退下一步,还愤愤嘟囔一句,“依依姑娘,小荷亦是为你抱不平。”

“你是依依!”夏侯云歌终于放开手。虽然身体疼痛又无力,还是猛地坐了起来。

“王妃,您现在身体虚弱,切莫乱动……”柳依依揉着手腕,发现夏侯云歌冷若冰霜的目光,一骇,忙低下头。

夏侯云歌将身上的细长银针,统统拔掉丢在地上。她一向最厌恶有人在她身上动针动刀之类,有种任由摆布的无力感,她不喜欢。

底下的婢女议论纷起,皆说夏侯云歌不知好歹,为柳依依抱不平。

夏侯云歌冷冽的目光幽然一扫,那霸气又凌锐的眼神,当即骇得众人大气不敢出,瞬间满殿鸦雀无声。夏侯云歌的目光落在床畔的柳依依身上,她微低着头,双颊涨红,红唇紧抿,抓紧白色的袖口。

原来,她不是梦儿,而是轩辕长倾极为在意的那个依依姑娘!

她在百花峰……

夏侯云歌吹下眼睑,掩住眼中的锐利。

“这是哪里?”夏侯云歌沉声问。

“这是王爷别院。王妃伤重不易舟车劳顿,王爷吩咐,待王妃伤势好些,再启程回皇城。”柳依依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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