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
叶如蒙晚膳时特意吃了很少,准备留着肚子待会儿去吃古董羹,林氏看得微微蹙眉,“蒙蒙,你胃口不好吗?”

“哦没有,”叶如蒙连忙道,“我下午的时候吃了四喜丸子,还有一碟马蹄糕,现在好饱。”

林氏略有埋怨,“你病还没好,怎么能嘴馋吃这些。”

“就是,正餐不吃。”叶长风在一旁附和着,有心讨好林氏。

林氏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何忘忧放下筷子笑道,“今日颜夫人送了两支五十年的人参来,厨房里已经在炖参归猪心汤了。蒙蒙晚饭也不用吃太多,晚点正好可以吃猪心汤。这猪心汤除了可以给蒙蒙压惊镇神,还可以给夫人养气补血。”孕中期的妇人吃些猪心汤是很合适的。

叶如蒙笑眯眯道:“那就我留着肚子吃猪心汤咯,我最爱吃猪心啦!”

“有得你吃的,”忘忧笑道,“这猪心汤你要连服七日,明日让福婶给你炖党参猪心汤。颜将军家送了许多滋补的药材过来,这猪心可以连着炖七日不同的药材呢。”因她先前受的惊吓太大,得多食药膳安神定惊。

林氏听到这,倒难得地主动和叶长风开起了口,“这颜夫人每次过来都送一堆贵重之礼,又不容我们推托,这倒让我为难了,也不知该回赠什么合适。”

“唔……”叶如蒙托腮,“娘你绣艺这么好,不如绣点什么东西送到她们?”

“不好,”叶长风立马道,“伤眼睛。”

林氏瞥了他一眼,忘忧连忙道:“确实,夫人怀了身子还是不要久坐的好,多起来走动走动。”

叶长风道:“这将军府吃穿用度皆是不愁,确实为难,为夫会想办法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林氏撇了撇嘴,也不去看叶长风,只对叶如蒙道:“蒙蒙,陪娘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叶如蒙正想答应,忽见叶长风冲她使了使眼色,叶如蒙连忙道:“娘,我觉得有点累,我还是先回房了,你让爹爹陪你去吧!”

林氏抿了抿嘴,站了起来,叶长风连忙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她没有拒绝,毕竟生了几天的气,也该有个度了。

叶长风轻轻拥着她,走出了食厅,又在她耳旁说了些讨好的话。

林氏这才看向他,“你以后若再欺瞒我……”

“不敢了,”叶长风低眉顺眼的,“为夫再也不敢了,柔儿你别再生气了,气多了对肚子的孩子不好。”

林氏顿了顿,微微有些红了眼眶,“我何尝不知你是为了我和腹中孩儿好,可是,一想到你和整个府中的人都约好欺瞒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我心中有多难过。我们是一家人,出了事一起商量,有个依傍不好吗?”

“我自然知道,”叶长风心疼不已,“若你不是有孕在身,我自然会说与你听,可是……而且,这事知道了,你也只会担心。”

“所以你就一人承受吗?”林氏抬眸看他,泪眼汪汪,“发生那么大的事,你还要在我面前故作轻松,你可知我的心疼?”

叶长风将她轻拥入怀,“以后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都一起承担。”

“夫君……”林氏也拥住了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这是她的夫君,她的天,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这一晚,叶长风自然是乐呵乐呵地将书房里的被褥卷好,搬回卧房了。

而闺房里的叶如蒙,早已换好衣裳准备出门了,只是这脸上的伤,叶如蒙对着镜子有些发愁,虽然好了许多,但看着还是有些滑稽,扑些妆粉上去应当会有效的吧?叶如蒙正拿起粉饼,忽然东窗里传来了“笃笃”几声,叶如蒙连忙用手遮住脸,这才跑出去打开了窗,一推开窗,却发现今日的杀手……他上半张脸覆着半个面具,而下半张脸,则长满了胡子!满满一圈络腮胡,就和宝儿的二哥差不多!

叶如蒙一个呆愣,忽而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笑便停不下来了,都笑得弯了腰。

“很好笑?”祝融摸了摸胡子。

叶如蒙忙敛了笑,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连连点头,“挺好笑的,不像你了。”

“那你还认得出来我?”

“唔,就是认得出来。”叶如蒙歪头笑道。

“可以走了?”

“唔……”叶如蒙摸了摸脸,“可是我这样子,见人总是失礼的。”

祝融弯唇一笑,手从背后拿出一个面具来。

“什么东西?”

“转过身去。”想来是心情愉悦,他话音中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叶如蒙听话地转过了身,几乎下一刻,便有一个柔软温暖的面具覆在了自己脸上,他轻柔地将系带绑在了她的脑后。

叶如蒙跑到梳妆台前一照,这面具正好挡住了她还有些肿的伤口,只露出完好无损的半张脸,还有下巴,下巴那还微微有一点肿,但也看不太出来了。叶如蒙笑逐颜开,摸了摸面具,“真好!”

“走吧。”祝融道。

“我们怎么去啊?”叶如蒙有些兴奋,又觉得有点小刺激。

“我们坐马车去。”祝融话一落音,手便搭上了她的腰,叶如蒙身子忍不住一僵。

祝融提起她的腰便将她带上了围墙,忽而觉察到她心跳加快,以为她是害怕,忙低头轻声道:“别怕,我带着你摔不不下来。”

落地后,祝融的手才松开了她,这墙外的巷子里已经有一辆低调结实的马车在候着了,驾车的是个其貌不扬的年轻车夫。

叶如蒙忽而后退一步,小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这样抱我。”

虽然……虽然她心中并不排斥,可是,她怎么会不排斥这么亲密的动作呢?这不应当呀。

祝融没说话,只是掀起了车帘,叶如蒙踩在马凳上上去后,祝融也紧随了进来,片刻后,马车便平稳地走动了起来。

祝融这才淡声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祝融依近了她,低声道,“忍不住。”

“什么?”叶如蒙眨了眨眼,待看见他眼里的笑意,才知道自己是被他调戏了,抬起脚在他靴面上重重踩了一脚,可她是坐着的,力度并不大,对祝融来说不过隔靴搔痒罢了,祝融朗声一笑,显然心情大好。

“你、你快和我说说正经事。”叶如蒙正色道,坐直了身子。她这次出来是为了和金仪公主串“口供”的。

祝融唇角弯弯,愉悦道:“这个‘金仪’性子活泼得紧,从小就爱捉弄人,你跟她应当会合得来。”

“你们……小时候就认识啦?”叶如蒙问道,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她爱捉弄人,就会和她合得来?她觉得自己挺乖的呀。

“嗯,她是我小师妹。”表妹和小师妹,多少能扯上一些关系,祝融这般自我安慰着。他对她撒了许多谎,他真怕她有一日知道真相了,会觉得他是个谎话连篇的人,不会再信任他。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我就是祝融,我爱你。可是,一想到那天将她吓成那样,祝融便心痛难忍。他告诉自己,至少,至少要等到她不再那么怕他的一天吧。

而且,现在她与他日渐熟悉,他真怕有一天会被她认出来,认出来他就是容王爷。所幸她平日里见到容王爷的时候,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更不敢将他与容王爷联想到一块,只是,他不知能侥幸到几时。

祝融思前想后,决定在她对自己有好感之前,还是让自己的真身尽可能地少出现在她面前吧。

马车停在了春满楼的后院,二人下马车后,低调地上了三楼,进了紫气东来间。

叶如蒙一进去,便见里面一张奢华的铺着绣花软垫的红木炕床上,内里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她认识的青时,今日的青时身穿一件白色圆领墨边襕衫,颇有几分书生气,面上仍是笑盈盈的。他身旁坐着一位容貌惊人的少年,少年唇红齿白,圆圆的巴掌脸上还有着几分稚气,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像星子般扑闪着,仿佛会说话似的,一看望去,便觉得女气十足。

见了他们,青时只是笑盈盈地点头致意,他隔壁的少年倒是站了起来,冲叶如蒙若有其事地作了一揖,恭敬道:“师嫂好。”她的声音甜美亲切,显然是个女子。

叶如蒙一怔,反应过来后“唰”地一下子红了脸。

青时“扑哧”一笑,忙抬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坐下。

她笑嘻嘻地坐了下来,眉开眼笑的模样古灵精怪的。

这二人面前置着一张方形大桌,桌心处镂空出一个大圆,里面放着一个双耳三足圆腹青铜鼎,鼎中心有一处圆形长管,直通屋顶,作排气之用,鼎腹下的方灶中正燃着柴火,鼎中的水已经沸了,正咕噜咕噜地滚着,冒着热气。

青时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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