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止呢!本来这事外面传得不清不楚的,还有人说姑娘是自己追兔子跑进去的,哼!也不知道是谁在胡说八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大街小巷地传遍了,都知道是三姑娘做的了,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得可精彩了!说三姑娘是美人蛇蝎!国公爷还气得跑了过来,说老爷言而无信,最后被福伯泼了一盆脏水才赶走了!”香北说得兴高采烈的,“我听致远说,朝上还有人弹劾国公爷教女无方,国公爷今天还告了病假,都不敢上朝,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国公夫人也好不到哪去,保不准她诰命夫人的身份,也要被皇后娘娘收回去了呢!今天二夫人过来看姑娘了,说是老夫人将管家的事交给她了!”
“交给二婶?”叶如蒙觉得这会儿听得像是在做梦似的,这个……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了?这辈子她爹娘都好好的,她也没出事,而七叔家却出事了,七叔被弹劾,七婶也没当家了,而且三姐姐还被送去了静华庵!送去了静华庵斋戒半年啊,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那么受宠的一个人,谁敢动她啊,可是现在……叶如蒙不禁怀疑,是真的会被送过去吗?还是只是说说而已?她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她忍不住问道:“三姐姐被送走,容王爷没意见吗?”

“怎么可能会有意见?”紫衣连忙道,“容王爷已经公诸于天下了,他说他心悦于姑娘,此生只会娶姑娘为妻,从此与三姑娘再无任何瓜葛了。”要不是容王爷这么说了,估计老夫人还不敢将叶如瑶送去静华庵呢。容王爷这么一说,叶如瑶在京城中可是真的彻底失势了,以前被她仗势欺压过的那些贵女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多开心!

叶如蒙却是听得一脸惶恐,身子都有些瑟缩起来。这容王爷没有叶如瑶了,该不会就专心来对付她了吧?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要他呀。

香北没有注意到叶如蒙的脸色,一脸羡慕道,“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姑娘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瞎说什么,”蓝衣打断香北道,“姑娘身份本就金贵。”

香北被蓝衣一斥,忙捂住了嘴,她差点都忘了,姑娘不喜欢容王爷,不想嫁给他。可是容王爷生得那么好看,身份又高贵,姑娘怎么就不肯嫁呢,真是奇怪了,嫁过去可是当王妃呀。而且以容王爷那样的性子,也不太可能会纳妾,到时整个王府就姑娘一个人……不过,容王爷不喜欢碰人,他要是娶了姑娘,会和姑娘……那个吗?说不定碰也不会碰姑娘一根手指头呢。这么一想,也就难怪姑娘会不想嫁过去了,这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

见叶如蒙神色蔫蔫的,蓝衣忙转移话题道:“总之,现在三姑娘可惨了,整个七房的人都跟着倒霉呢。”

“是啊,”紫衣道,“这事传出去后,国公爷被弹劾不说,国公夫人现在也被人指指点点,还有她的娘家镇国公府也不好过,连宫里的柳淑妃也受了殃及。”

叶如蒙拧眉,她真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大,三姐姐做的这件事,竟然还殃及到了七婶娘家?只怕她们七房的姑娘们也受影响了吧?七房那几个妹妹,她倒没什么感情,尤其是叶如蓉,可是叶如思……她却不得不担心了。

“事情闹这么大,祖母……生气吗?”叶如蒙小声问道,国公府传出这样的事,最糟心的想来还是祖母了。

香北一听,低头不敢说话了,手也缩到了背后去。紫衣顿了顿,还是老实告诉了她,“那天老夫人来的时候,老爷非要老夫人处置三姑娘,还说要报官,那个时候老夫人和老爷就生出些间隙了,最后老夫人一气之下就说将三姑娘送静华庵去,还……还连带着生夫人的气呢,气夫人没有劝老爷,还和老爷一起咄咄逼人,最后老夫人走的时候气得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折了。”

“嘶……”叶如蒙听得心疼不已。

“尤其是三姑娘这事传出来后,老夫人都气病了,老爷今日回了一趟叶国公府想去看望老夫人,老夫人也不肯见他,气着呢。”

香北听了,也是垂头丧气的,老爷和老夫人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谁知道因为这事又闹僵了,难怪老爷当初会答应老夫人不再追究此事,因为这事一旦传出去,牵连真的甚广啊。三姑娘名声是坏了,可是整个叶国公府都得跟着遭殃,他们长房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害得老夫人气病了,动怒到老爷和夫人头上,经了这事,只怕以后老夫人和长房,再也难和好了。

叶如蒙叹了口气,三姐姐名声尽毁,其实她心里也是痛快的,只是,若是有得选择,估计她也会像她爹爹一样,选择息事宁人吧。

“姑娘醒了吗?”门外传来桂嬷嬷的声音,她临睡前想来看一下姑娘,可见里面灯亮着,还有说话声。

“醒了醒了!”香北忙跑了出去。

桂嬷嬷一听,连忙道:“快快,去通知夫人!”说着自己便快步赶了进来。

没一会儿,叶长风和林氏便都赶了过来,忘忧给叶如蒙把脉,林氏在一旁哭得眼睛红彤彤的,见了叶如蒙又忍不住直抹眼泪。

忘忧把脉后道:“体内还有些湿寒,需静养一阵,勿受凉了,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好了,”叶长风忙安慰林氏道,“没什么大碍了,蒙蒙也醒过来了,不用担心了。”

林氏却扭过头去,不愿搭理他,她还在生气。

叶长风无奈,他也没想到蒙蒙回来后会高烧三日不退,这几日他也是寝食难安,不比妻子好多少。

“娘,我真没事了。”叶如蒙连忙道。

“还说没事,”林氏拿帕子擦了擦泪,轻轻捧着她的脸,心疼道,“好端端一个人,脸撞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撞的。”

“这个……”叶如蒙摸了摸头,“我也记不起来了。娘,你不要担心我了,我真的没事,你再哭下去,以后生出来的弟弟妹妹说不定就是个哭包了,到时我可不哄他的。”叶如蒙怪里怪气道。

林氏一听,这才破涕为笑,止住了哭,又拉着她问了好一些话,主要还是问金仪公主救她之事,叶如蒙也不知道,忙推托说头痛,林氏不敢再问,一会儿后,又亲手喂她吃了一碗粥,看着她躺下睡着了,她这才肯回去休息。

林氏一走,叶如蒙就睁眼醒了过来,她都睡了三天了,哪里还睡得着呀。

没一会儿后,叶长风倒是静悄悄地过来了,就知道这丫头是装睡。

叶长风与叶如蒙说了她祖母之事,最后轻叹一声,“此事就此作罢吧,莫再提了。”叶长风看着她愧疚道,“不是爹爹不想为你作主,只是……你也知道祖母的身子……”一个是女儿,一个是母亲,他难以抉择。他今日听到母亲气病的消息时,惊得笔都拿不稳了,他真怕母亲会如前世那般中风不起。他真是个不孝子!这些年来,他对母亲的愧疚是远大于对妻女的,妻女他还有半生的时间可以去补偿,可是母亲却已时日无多了。他年轻的时候,总想着母亲还有许多儿子儿媳和孙女承欢膝下,不缺自己这个长子。可是当妻子又怀了身子的时候,他才渐渐了解了,做父母的,每个孩子对他们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不能有其他儿女能够替代。他与七弟同为母亲所出,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又为何要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原本他还想着与七弟找个合适的时间开诚布公来谈一下,可是经了双方女儿这事,只怕是再难和好了。

“爹爹,蒙蒙知道的,其实蒙蒙也觉得三姐姐去了庵堂就好了,让她吃上那半年苦,也有得她受的了。可是……”叶如蒙也不确定了,“那事是你派人传出去的吗?”

“自然不是,”叶长风坦荡道,“你七叔和七婶,还有镇国公府那边都极力压下此事,我又如何传得出去,外面有传言说是将军府的人传的,可是……我觉得不太可能。”

“那就奇怪了,”叶如蒙道,“到底是谁要这样害七叔家呢?”

“这个不好说,也有可能是针对镇国公府的……”叶长风没有再往下说了,说多了复杂,也不是她应该知道的。这些保不准还是宫里的人做的,毕竟柳淑妃膝下无儿无女,而且这些年来她极疼爱叶如瑶,姨母姨母,也算是半个母亲,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好了,思多伤神,”叶长风说到此为止,“你先好好休息吧,睡不着也要在床上躺着,多躺会儿就睡着了。”

“嗯,”叶如蒙应了,又随口问了句,“爹,你这样跑出来娘亲不问你吗?”她娘亲可是以为她睡了的。

叶长风一顿,“不会,你睡你的。”他可不会告诉女儿,这几日他都是被赶出来睡书房的。

叶长风一走,叶如蒙又睁着眼睡不着了,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满脑子都是那个杀手的身影,他给她制竹床时的认真,递给她一个竹碗时的温柔,背着她和滚滚走路时的温暖……他稳妥而真实,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对了!叶如蒙忽然想了起来,那个杀手,他、他亲她了!她在水里被他救起来的时候,他在给她吹气!天啊!叶如蒙捂住了嘴巴,他、他居然亲她!她这会儿忽然想了起来,立刻羞红了脸,连耳朵都是滚烫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还有,他们那天晚上,抱在一起睡了吗?她不确定,可是能确定的却是——他们两个,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叶如蒙想到这,顿时又羞又恼,可是,她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呢?

叶如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觉得她好像……喜欢上他了。她心中又郁闷,她怎么会喜欢上他呢?她甚至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她不是喜欢宋怀远的吗?听娘亲说,宋大哥这两日都有过来,只不过她一直没醒,他也不便进来看她。而且爹还说,她走丢的时候,宋大哥他们是傍晚才得了这个消息的,那个时候宋大哥和宋叔叔匆匆赶了来,父子俩还进林子里找她了,只是后面宋叔叔踩到了兽夹受了伤,宋大哥这送先送宋叔叔回家了。

叶如蒙想到这,不禁心中愧疚,她还害得宋叔叔受伤了。

这几日,宋大哥和颜多多、宝儿他们都有来看她,就容王爷没有,可见也不是对她太上心吧?还好他没来,来了还要劳烦她爹娘招待他这个贵客呢。

只是叶如蒙这会儿想起了宋怀远,心中懊悔,她记得他来提亲的时候,她心里是很欢喜的呀,她不是喜欢他吗?怎么一下子就忘了他?她觉得自己极不应当,宋大哥温文儒雅,又与她门当户对,容王爷就算了,颜多多也不错,可她怎么就偏偏喜欢上那个杀手了呢?她这样,这不跟那些看了话本就跟小厮私奔的姑娘一样了吗?她身在局外的时候,只觉得那些姑娘傻,闭着眼都知道她们做错了,可这会儿放到了自己身上,她却有些当局者迷了,明知道是错,却还是抽不开身来。

叶如蒙一时间心绪极乱,忙起了身,在屋内到处走了走,走没几步,又觉得屋里闷得慌,便想推开窗子透透气,可要是推开西窗,就对着院子了,这么一想,叶如蒙又折身推开了东窗,人坐在窗台上荡着脚。

不对,她才不喜欢他呢,她会对他有好感,只是因为他救了她。他救了她,那……那她报答一下他就可以了,这样就不相欠了。那……她要怎么报答他好呢?他好像也不缺银两。叶如蒙忽然想了起来,之前他将滚滚送给她的时候,他好像有说过他缺一个香囊?要不绣一个给他?

可是,感觉又不太合适,哪有绣香囊给外男的?想到前世给容世子绣香囊的教训,叶如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打消后又有些不安,仿佛看到那个杀手哀怨的眼神,叶如蒙倚在窗台上喃喃自语:“你要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给你绣个香囊。”可是你又不出现,那就算了吧,叶如蒙这么一想,立刻就心安理得了。

“真的?”祝融突然冒了出来。

“啊!”叶如蒙一下子被他吓得手脚都张了开来,身子也坐不稳了,眼看着就要往后仰,祝融连忙长身一捞,将她拥入了怀中。

叶如蒙趴在他怀中,仰起头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正好对上了他一双有些期待的眼,他有些讨好地问道:“你要绣香囊给我?”小心翼翼的问声中还夹杂着难掩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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