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再睁大一点,以后就别合上了。”祝融冷冷道。
青时连忙闭上了眼,爷这句话的意思是——再看,你就要死不瞑目了。

青时微微侧头,认真把脉,片刻后,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爷,这位四姑娘好像是……惊吓过度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惊喜,呵呵。”不过,爷究竟对这叶四姑娘做了什么?

祝融沉吟片刻,“让紫衣送她回去,还有、让人把那风流公子揍一顿,若他三个月内能下床,就换你下不了床。”祝融说完抬脚便走,忽然脚步一顿,将角落里那本书捡了起来,轻飘飘丢出窗外,窗外传来“咚”的落水声。

青时正松了一口气,却听闻祝融淡淡说了句,“下次你再试试,自己把眼睛挖了。”

青时连忙擦汗,刚刚自己实在好奇得很,便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谁知道还是被爷察觉了。唉,这种事,还是墨辰来,才会做得□□无缝。可问题是,墨辰不会这样做啊!

叶如蒙醒来时,已在自己闺房中,惊出了一身汗,叶如蒙连连拍着胸口,这容王爷也太可怕了。

“姑娘?”睡在外间榻上的紫衣听了声响,连忙进来。

“你怎么在这?”叶如蒙诧异问道,隔壁房不是已经收拾出来了吗?

“替姑娘守夜呀。”

“不用不用!”叶如蒙连忙摆手,“我不用人守夜的,有人守着我还睡不着。”

“姑娘,我这是为了保护你。万一有贼人进来了呢?”

说到贼人,叶如蒙就想到了那个刺客,就是这个刺客把自己送入了虎口中!可是……紫衣应该也打不过他吧?

“姑娘,好好睡觉吧。”紫衣笑道。

叶如蒙望了眼窗外,外面黑漆嘛唔的,什么也看不清,“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

“那……我、我怎么回来的?”

“紫衣送姑娘回来的呀。”

“那、那你见着我的时候,我还好吧?”衣裳整不整洁?不过想想,容王爷也不可能会碰她,自己定是想多了。

“好好的呢,就是晕过去了。”

叶如蒙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汗,小声说了句,“我觉得……这容王爷好像有点不正常。”

紫衣眨眨眼,没说话,这话她得怎么回禀给青时大人呀?

叶如蒙躺下,又觉得有些失眠了。要不,就不报仇了,她和她爹说,他们举家迁移,离开京城这是非地。

容王爷说他……心悦她?

呵呵,呵呵,叶如蒙一阵傻笑,怎么可能?难道容王爷鬼上身了?嗯,有这个可能,叶如蒙仔细想了想,只有这个可能性了,今天可是中元节呢!不是说中元节出生的人命硬吗?哦,不过也听说容易招鬼!

七月十六,又是崭新的一天。

叶如蒙醒来后,见了梳妆台上昨夜容王爷给的金镶玉,皱了皱眉,弯下身去,从桌底下扒出了一个小巧的硬木描金首饰盒,上面还贴着一道崭新的黄符。

叶如蒙小心将黄符撕开,掀开盖子后,打开里面的绣花棉帕,便见一块成色极佳、周身通透的碧玉静静躺在里面,叶如蒙将金镶玉放进去后,低低叹了口气,看得直皱眉。这容王爷究竟发了什么疯,竟送了两块这么值钱的东西给她,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这两块玉,叶如蒙看多一眼都觉得害怕,仿佛那玉面上映射出了容王爷的面容来,那原本俊美冷冰的容颜,忽地唇角弯弯,冲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叶如蒙猛地打了个冷颤,连忙拿帕子掩好这两块玉,盖上盖子,又拿黄符镇压好,双手合十拜了拜。

吃早膳的时候,好是热闹。以往饭桌上只有她们一家三口人,从今以后,就要多出三姐妹了,一下子多出了三个姐姐,叶如蒙有些后知后觉地兴奋了起来。

今日的早饭很是丰盛,桂嬷嬷和香南香北都去厨房里帮忙了,端上来的时候便摆了满满一桌。

“吃吧,”叶长风拿起筷子,“以后没有外人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林氏笑道,“你们姐妹几个试试福婶做的这金丝烧卖。”林氏说着,夹起烧卖一一夹到她们碗中。

“谢谢夫人。”三姐妹还是有些客气,却也没有太拘谨。

“娘我也要!”叶如蒙将碗递到了她跟前,撒娇道。

林氏也给她夹了一个。

叶如蒙得了烧卖,也跟着怪里怪气地说了句,“谢谢夫人。”引得桌上的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好吃饭。”叶长风敛了笑。

叶如蒙吐了吐舌头,拿了个热乎乎的荷叶糯米鸡。一打开荷叶,便有一股荷香扑鼻而来,一口咬下去,糯米润滑可口,鸡肉的香味完全渗入到糯米当中,荷叶香、糯米粘、鸡肉滑、香菇鲜、让人回味无穷,叶如蒙吃得津津有味,又送了小半碗南瓜小米碗,吃完肥美的烧卖后,叶如蒙已经有些饱了,可见了煎得金黄金黄的葱花煎饼,又忍不住吃了一小块,就着煎饼,还喝了小半碗红枣豆浆。

这一下子,可是饱得坐都坐不住了。其实以前,她的胃口是很小的,桂嬷嬷总是说她吃得像猫一样少。但自重生后,便不知不觉地吃得多了起来,许是饿怕了?能吃是福,她一定要多吃些。

林氏吃完肉沫蒸蛋,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口,笑道:“蒙蒙今日胃口倒是好。”

“吃多才能长高嘛。”叶如蒙摸了摸涨鼓鼓的肚子,“紫衣姐姐和蓝衣姐姐只长我两岁,可是却高我这么多。”

“是是是,吃多点好,”林氏又往紫衣和蓝衣碗中舀了两勺子蒸蛋,“你们两个也多吃点,正在长身体呢。”

“谢谢夫人,真吃不下了。”蓝衣忙道。

“嗯,晚点还有早茶呢。”林氏看着这对双生儿就喜欢,脸上一直挂着笑,对她们二人的喜爱已溢于言表。

用完早饭后,叶如蒙在院子里散了会步,爹爹今天不用当值,正和娘亲在园子里浇花。叶如蒙倚在抄手游廊上,见叶长风一手提着余小半壶井水的青花仙鹤灵芝松鹿纹花浇壶,一手轻扶在林氏略有丰腴的腰身上,夫妻二人绕到假山后,叶长风将花浇壶放入假山洞中,借着假山的掩护在林氏的鬓间轻啄了一下,林氏娇瞪了他一眼,如今府里添了这么多人,还真当像以前那般了?

叶长风咧嘴一笑,出了假山后,又是一脸正经。

叶如蒙看不到叶长风的小动作,却见林氏从假山出来后,微微有些低着头,只当是爹爹在娘亲耳旁说了一些让娘羞羞的情话。

叶如蒙坐了一小会儿,见阳光渐有耀眼,便准备回屋了。桂嬷嬷已经帮她制好了两条月布,她昨儿个已经挑好了花样,准备这几日将月布绣好,下个月月事来了,便用这新月布了。

叶如蒙刚走到庭院,见福伯立在垂花门门槛外,轻轻侧敲了下门柱,恭敬道:“老爷,门外来了个独腿的男子,自称宁多寿,给我们送来了几个大西瓜和一只老母鸡,说是想见见老爷或者夫人。”

叶如蒙一听,当即眼前一亮,没想到今日宁伯伯自个儿上门来了。

“嗯,带他去南书房吧。”叶长风说完,唤来阿桂将妻子送回正屋。叶如蒙这边探头探脑的,忍不住脚跟一旋,跟在了叶长风屁股后。

叶长风觉察到后,止住了步,“你跟过来做什么?”

叶如蒙嘟嘴,“好久没见到宁伯伯了,不知道小玉有没有一起来,我就在屏风后看看。”

叶长风想起她先前告诉过自己的事情,便没有说话,抬脚往南书房走去。叶如蒙知爹爹是默许了,连忙快步跟上,到了书房后赶紧绕到屏风后,坐在塌上托腮等着。

宁多寿一家人,是她八岁那年认识的。那个时候她还有些调皮,有一次去马场骑马,竟不小心跑出了马场还不自知,结果就迷路了。后来下马休息的时候,马绳没拴好马又给跑了,她追的时候还崴了脚。那个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都急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放牛回来的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让她骑在牛背上,将她带回了家。这小姑娘便是宁多寿的女儿宁小玉,她到了她们家后,宁多寿给她找来草药敷脚,小玉的娘马氏还烙了个好好吃的面饼给她吃。

宁小玉有个哥哥叫宁大宝,长她两岁,和叶如蒙同龄,她哥哥做工回来后,饭都没吃,便跑去她家喊人来接她了。

她当时还听到宁多寿对宁大宝说道:“人家小姑娘呆咱们这破屋里肯定害怕,走丢了家里人也担心,你快点去,回来再吃饭!”

确实,她当时一直紧紧跟在宁小玉身边,她怕宁多寿,因为宁多寿个头长得很是壮实,而且还断了一条腿,后面才听说是以前从军的时候受的伤。

叶长风赶到之后,自是感激他们,可是给银子他们却不肯收。后面,叶长风见宁大宝已经八岁了还目不识丁,便出资赞助了他去私塾念书。宁家很是感谢,后来自家地里种的瓜果蔬菜,时不时给他们送一些过来,两家人便渐渐有了来往。

前世她最后一次遇到宁多寿的时候,是在静华庵,那个时候,宁多寿整个头发都白了,人也瘦了不少,是来给静华庵送柴火的。她一问才知道,宁大宝在几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家里为了治病花光了全部积蓄,还借了很多银子,结果也没留下他。后面小玉为了还债,嫁给了一个老头子当小妾。

后来,老了许多的马氏还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给她带些吃的,大饼或是地瓜,这夫妻俩还念着她这个孤女。

叶如蒙不知道,前世她入了叶国公府后,夫妻俩来过几次,但都被守门的拦住了,后面捎的那些水果吃食,她院子里那些嬷嬷们,看得上的就自个儿吃了,看不上的便都丢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宁家这一家人确实个个都是好人,却没有好报,实在不应该。不过,平日里他们都只会送些自己地里种的五谷、蔬果瓜菜,今日居然送了一只老母鸡,只怕有要事相求了。这个时候,大宝哥哥应该还没出事吧?若他们家真到了前世那个艰难的地步,他们应该会来找他们。可见前世,宁大宝应该是在他们家出事后才得的病,难道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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