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几年后,叶国公有一个小妾怀了身子,本来只是一桩普通的喜事。可是那个时候,大理寺那边正好破了一宗案子,一个死刑犯在行刑前供出了一个秘密,原来,他在十几年前曾经是叶长泽的同僚,当年因官务上的事对叶长泽怀恨在心,便偷偷在他茶水中下了祖传的绝子丹,让他断子绝孙。
此事查实后,那小妾便被秘密处死了,若他没记错,那个红杏出墙的小妾当是柳若月,柳若是的庶妹。虽然叶国公府将这个丑闻压了下来,但他当时身为丞相,这些秘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看来柳家这对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先后给叶国公戴绿帽子。此时的柳若是,自然是不知道叶国公已无生育能力,只怕是……叶国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去她那儿留夜了,时间对不上,所以不敢留。

“有几个月了?”祝融问道。

“一月有余。”

“让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祝融淡淡吩咐了下去。

“是。”青时面不改色应了,退了下去。这还不简单,将落胎药换成安胎药,再让叶国公今夜去她那儿躺一躺便是。

祝司恪摸了摸下巴,审视着祝融,见他面容淡定,他却有些不淡定了,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要对付叶国公府?”这叶国公府,与他们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京城中的人都知道他宠叶如瑶,对叶国公府也是爱屋及乌,怎么如今看着不大对了。

祝融也不瞒他,“不是对付叶国公府,是对付叶国公府的七房。”

“这是为什么?”祝司恪更不明白了,“你忘了叶如瑶小时候还救过你?”叶如瑶便是七房的嫡女,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宠叶如瑶,他是知道的。

外面的人只道是叶如瑶美若天仙,才叫容世子看上了,可是祝融开始宠叶如瑶的时候,她不过才六岁。而且,若要说美人,祝融认第二,京城中还真没人敢认第一了。这祝融是美得不分男女了,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中想想,断断不敢说出口。

祝融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不是她。”

“不是她?”祝司恪闻言登时吃了一惊,“你认错人了?”那这叶如瑶不是赚大发了,让这么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费心宠了她整整八年,万事都依着她。

“她冒名顶替了她。”祝融淡淡说了一句,说到后面那个“她”,他的神色微微有些柔和。

“啧啧啧!”祝司恪顿时来了兴致,只觉得这故事竟比说书的还要精彩。当时找到叶如瑶后,他是陪着祝融一起去的——

“是你救了我吗?”少年唇红齿白,眉色柔和地看着她,因为雪盲未愈,一双好看的凤目还有些红肿。

叶如瑶那年不过六岁,生得粉雕玉琢,见了他这俊美的模样,竟也看得有些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他垂下睫羽,眯了眯眼,“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这是一个十岁少年的承诺,他也确实做到了。想到祝融这么多年来对叶如瑶的宠爱,祝司恪颇惋惜地感慨道,“这八年来真是难为你了,明明不喜欢她偏偏还要那么去宠着她。这下可好了,看到她都能直接一脚踹过去不心疼了。本宫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当年你与小仙女就那么一夜,又何必苦苦相思这么多年,结果闹到今日才发现所认非人。”

他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听得祝融冷瞥了他一眼。

确实,前世是他做错了,错得离谱。他甚至答应了叶如瑶最后一个条件,让祝司恪封她为皇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位,给她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事祝司恪自是不肯,叶如瑶模样虽然生得极美,但性子娇纵无比,他可吃不消。祝融与祝司恪二人,自小一起长大,祝融还在摇篮中的时候,祝司恪就站在摇篮旁逗他玩了。二人自小便出奇地和睦团结,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那次是唯一的一次——

“她姿容绝美,而且身份合适,对巩固你的地位有所帮助。”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祝司恪却有些愤然,“你不肯娶她,便让朕来娶她?你是觉得,朕娶了这么多不喜欢的女人,娶多一个也是无所谓的对吗?朕介意的不是这个!朕介意的是你让朕去娶你一个爱慕了你多年的女人!朕把你当兄弟,你把朕当什么了!”他气得当场夺门而出。

可是第二日,他却下了旨,封叶如瑶为瑶贵妃。

“那当年究竟是谁救的你?”祝司恪很是好奇。

祝融没说话。

“诶?你找到她了?”祝司恪八卦问道,他长祝融两岁,今年刚及冠,平日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一本正经、沉着稳重的模样,可是到了私下里,却爱对着祝融嬉皮笑脸。

祝融还是不说话,祝司恪立马就凑了过来,笑嘻嘻道,“一定是找到了。怎样?让你魂牵梦萦了那么多年的小仙女到底是谁?披着斗篷的小仙女?不过,当时那件斗篷不是叶如瑶的吗?又怎么会是她冒名顶替了?”祝司恪聒噪地问个不停,一只手搭在了祝融肩上。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碰祝融,与他这般哥们儿。只不过,他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与他勾肩搭背,免得……被人误会。

“你再说多一个字,等一下你背上的伤就会深多一厘,长多一寸。”祝融冷道。

祝司恪连忙住了口,收回了手,没一会儿又凑了过去,“等一下你不会亲自出手吧?”

祝融没答话。

祝司恪当他是默认了,连连摇头,“你真狠心,居然对我下得了手。要是换了我,我可连你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伤。”想了想,他又觉得有点说不过去,“话说,你至于吗?就因着叶如瑶骗了你,所以你要对付她一家人?不过一个小女孩,暗中出手解决了便是,做得干净,叶国公府和镇公国府也不会察觉。”

祝司恪实在想不明白,祝融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去折腾叶长泽这一房,叶国公府好收拾,但是镇国公府却不好对付了,镇国公府便是柳若是的娘家。

这镇国公生有两个嫡子三个嫡女,长子柳若荣乃镇国将军,官至正二品,在边疆已戍守了十余年,嫡庶共生有四子,均是从军;长女柳若眉多年前便入了宫,虽无所出,却是四妃之一;次女柳若诗,嫁给了逍遥侯为妻,生有一子;三女便是柳若是,叶如瑶的生母;嫡次子柳若琛是年纪最小的,在太医院就职,官拜从五品,今年已有二十八岁,成亲年多仍无所出,传闻是……不喜女子。

这叶如瑶不仅在叶国公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镇国公府更是如此。上面有五个表哥,外加一个当镇国将军的舅舅,还有一个位列四妃的姨母,明着来真没那么容易对付。而且,她多年来一直有祝融宠着,平日在京城里甚是招摇,连郡主见了她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如今这祝融说翻脸就翻脸,仔细想想,这已经不仅仅是儿女情仇了,若一动手,只怕会涉及到朝政了。他会这般出手,只怕另有隐情。

祝司恪试探道:“确实,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连你都能骗过,确实也不是什么好姑娘。不过,你真的想对她动手?”

祝融没答话。

祝司恪轻轻叹了一声,“镇国将军大权在握,连父皇都忌惮他几分,你若是动了她的妹妹和外甥女,最好留些情面,不要做得太难看。”

“我自有分寸。”柳若荣一家人戍守边疆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他骁勇善战、赤胆忠心,教出来的四个儿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一个人,他拉拢都来不及。

“行吧,”见他不肯细说,祝司恪也不勉强,“若有需要,我可以借你些人。”

祝融轻轻“嗯”了一声,柳家是除了他之外叶如瑶最大的靠山,只有柳家倒了,叶如瑶才会真正的一无所有。可是柳家这棵老树盘根极稳,柳若荣是动不得的,至于柳若诗,若能在宫中好好当她的柳淑妃,他也不会对她出手。

祝司恪用手肘撞了一下祝融的胸口,“你等一下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不要让我伤得太惨烈,那个剑一定要锋利一点,钝了容易留疤呀。”

厢房里。

叶如蒙没有午休,与叶如思煮了好一会儿茶,直飘得满室茶香,喝完茶后,叶如蒙拉着叶如思折去前殿拜了观音。这会儿去,正好错过叶如蓉她们。

叶如蒙诚心诚意拜了观音,希望菩萨保佑爹娘平平安安,生出来的弟弟妹妹健健康康,也希望她自己能一切顺顺利利。还有,叶如瑶怕什么来什么,想什么没什么。唔,然后,容世子早点倒台,最好能沦落成为乞丐,或者圣上嫌弃他功高盖主,一言不和就将他给“咔嚓”了。阿弥陀佛,若这两个人能有报应,她宁愿减寿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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