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肃风方才还带着笑的脸庞瞬间变地僵硬,他看着那测试球,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看到这个结果,全场俱静。

大家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之前,他们分明看见那测试球发出了亮地刺眼的光芒,那种光芒即使不是单灵根发生的,至少也会是双灵根,可现在他们看见的,是清清楚楚的五种颜色,那是五灵根无疑啊!

人们将不敢置信的眼神投向木萦,却发现后者双眼无神的盯着测试球,脸色已经白如素纸。

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都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满是可惜可叹。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直被大家看好,认为将来潜力无穷的木萦,居然会是最垃圾的五灵根!也只比凡人好上那么一点!

木萦在看到测试球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时,心跳快的像是要从喉咙里冲出来,可还没等她开始高兴,就看到了这个让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五种颜色?居然是五种灵根?

她此时已经根本顾不上别人在怎么看自己,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老天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很久以前,木萦知道了灵根这回事时,她心中不是没有憧憬的,她知道自己爹娘都是难得的好灵根,身为他们的女儿,她有很大的可能性也会有个不错的灵根。更何况,她爹娘拼了命为她抢得了易灵樱,并把它给了自己。所以平常她虽不说,但其实是在心里以为,自己真的有可能会有好灵根,而且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仙界立足,才能有修为和实力去杀了木戮为娘报仇。

可现在,她的所想在瞬间都成了空想。

一个五灵根的修士,想要筑基恐怕都是困难重重,又凭什么去打败现在已是筑基中期的大长老木戮呢。

木萦好像在此刻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她听不见三长老说了什么,不知道三长老是怎么带着她和木莎进了祠堂内跪拜祖宗的灵位,看不见木劲峰和季欣看着她的关切眼神,也没有注意木莎快要哭出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了劲草院。只记得回到房间后听到有人说了句:“……先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然后她的房间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木萦坐在床上,双手怀抱膝盖,把下巴放在膝上,眼睛干干涩涩的。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没有了意义,心灰意冷恐怕无非也就是如此了。

*****

劲草院大厅。

“萦萦那孩子还在房间里待着吗?”木劲峰问道。

季欣叹了口气,满脸担忧之色:“是啊,这都一个下午了,中午的午饭她都没有吃。让听雨给她送她也不开门。而且来的时候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得让她自己静一静,可是这样也不行啊,我真担心她想不开。”

木萦回来时的状态着实把季欣给吓到了,她也没有想到一向很懂事、成熟的木萦居然会在得知自己是五灵根后是这样的反应。

她并不知道木萦身负家仇血恨,所以急着想有实力为母报仇,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为何会受这么大的打击了。

坐在她旁边的木莎愁眉苦脸,得知自己是双灵根后的喜悦被木萦那里的意外给冲散的一点不剩,她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女碧琳道:“你去看一看,萦萦是不是还把自己关在房里。”

碧琳忙答应一声,快步朝着木萦房间走去了。

由于距离不远,且碧琳又是小跑着去的,所以很快就回来禀报道:“萦小姐她不在房里,奴婢问过她的侍女听雨,听雨说,萦小姐她去了乾坤居了。”

乾坤居?木莎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木劲峰一皱眉,道:“乾坤居?她怎么去那里了?”

季欣看了木劲峰一眼,觉得他好像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于是口中道:“乾坤居是她父母住的地方,没想到那次路过随手给她一说,她就记住了。唉,这个可怜的孩子。”

语气很是怜惜。

木莎嘴巴一瘪,哭了起来:“萦萦好可怜,爹没了,娘又没了,而且资质还……”

“哭什么!”

一声厉喝把木莎的哭声阻了回去,她被吓了一跳,往父亲那看了看,发现他正唬着脸看着自己,脸上分明是不耐烦之色。

从她有印象以来,爹从来没有凶过自己。今天爹爹肯定也在为萦萦担心,所以才脾气不好。木莎这样想着,就不敢再哭了,只是低下头径自难过着。

季欣撇了眼木劲峰,安慰木莎道:“萦萦虽然苦,但是还有我们,不是吗?莎莎,以后你要再对萦萦好一点,你如果以后有出息了,也要帮衬着她,不让她被别人欺负,知道了吗?”

木莎重重地点了下头。抹了把眼泪,眼中尽是坚定之色。

萦萦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照顾她的!

木莎在心里暗暗发誓。

*****

乾坤居在木府的东北角处,是一座很安静的小院子。

木萦的父亲,木坤凌也是个年幼丧父丧母的孩子,所以这个院子以前只有他们夫妇二人住。自从乔子依那次外出去取柔株草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住了,所以此时的乾坤居显得很是荒凉。

木萦就走在这乾坤居内,伸出手抚摸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原本大而清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伤痛。

她一路走来,从院子走到屋里,然后又走进了木劲峰和乔子依的房间。

她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不是不想,而是近乡情怯。如果不来,她还可以想象着深爱自己的爹娘还是活着的,只是没有在自己身边。可是如果来了,就要直面他们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看着房中叠好的被褥、仿佛还带着主人香味的白玉梳子、做工精美的雕花镜。这一件件物事,都放的整整齐齐,好似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当时季子依离开木家,只是为了取那柔株草,所以她以为自己只是寻常出门,很快就回来的,因此这屋子一直保持她走后的形态,没有一点冷僻的样子。

可是房中遍布的尘埃却暴露出了这里长久无人居住的事实。

木萦看着这里的一切,好似可以想象出以前爹娘在这里生活的场景,也仿佛是见到了爹死后,娘独自一人独守空房的寂寞与思愁。

木萦走到床边,趴在满是灰尘的床铺上,抱着叠好的被子,无声的痛哭起来。

娘,都是我不争气,我真怕自己没有能力为你报仇了,你和爹为了让我有好的资质,付出了你们宝贵的性命。如果你们还活着,凭借你们的资质,定会在修炼上步步登天。可是为了我……而我却辜负了你们,对不起。

泪水流下脸颊,木萦的肩膀微微抖动,右手握成拳狠狠地打向床铺。

五灵根的资质,对一直期待有个好灵根的她而言,实在是个太大的打击。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被脚边处传来的细小动静给惊了一下。

低头一看,一只像鹿又像马的小东西正用尖锐的牙齿咬着她的裙摆,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关切。

是斑点。

木萦俯身抱起斑点,泪眼朦胧的看着它,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看着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家伙,木萦的心变的很安宁。有一些关于自己的父母,关于自己来历的话,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峰叔欣婶对自己很好,可是她知道这些事关系重大,绝不可开口对任何人讲。至于木莎,她年纪小,心思浅,对她说了她必然会藏不住话,这样会更麻烦。

其实归根究底,木萦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心里都是有着戒备的。她来自异世,她娘是被家族长老害死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压的她喘不过来气。在刚穿来的一段时间里,她经常被噩梦惊醒,醒来后就是一身的冷汗。

可是现在,对着这个心思灵敏的小家伙,看着它仿若温水一样暖人的眼睛,木萦不自觉地就打开了心防,把那些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都讲给它听。

讲她前世没有受过多少关爱,为了生存和工作硬抗了很多压力;讲她谈了一个男朋友,虽没有多爱,但也是有着相濡以沫的两年感情,可是后来他却攀了高枝,劈腿别的女人了;讲她在工作时,在客人发生的一场纠纷里送了命;讲她穿越到这里,爹没了,娘死了;讲她一直想要亲手为娘亲报仇,可今天她的梦想破灭了……

木萦全无保留,把她所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全都说给了斑点听,斑点的小脑袋轻轻地依偎在木萦的肩头,偶尔眨眨宁静、温顺的眼睛。

木萦讲了多久,它就安静了多久,没有挣扎,没有叫闹,甚至没有动一动。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主人对着它倾诉她压抑许多的心事。

而木萦,讲着讲着,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刚才的悲痛欲绝都是一场梦。

肆意够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她发泄完了,还是要回归现实。自己虽然资质差劲,但除了努力修炼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她修炼了,也许无法筑基,没有办法杀木戮为娘报仇。可是如果自己不修炼,那娘的仇就更没有办法报了!

爹和娘为了自己而身死送命,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自暴自弃的吗!

木萦将头从斑点身上抬起来,眼中满是坚定的光芒。

活着一天,就不放弃。

木戮,你等着,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放弃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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