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金公馆,恐怖的黑色圣甲虫潮之中,韩烈正与紫媛分列两方,凛然对峙,泾渭分明的法术灵光喷薄欲出。
待紫媛试探性地说出自己的疑问后,韩烈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无声地嗤笑了片刻,在紫媛被他这副表情刺激得忍不住要爆发之前,韩烈终于回答了她的问话。

拨开虫群,韩烈走上前,在紫媛三尺外站定,与她正面相对。

深深地望了紫媛一眼,韩烈反问道:“你活了两千多年,遍观世事轮换,沧海桑田,可曾有些领悟?”

愣了愣,紫媛疑惑地回道:“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目光转向窗外,视线探入无垠的星空,韩烈说道:“自秦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各时之豪雄,皆以一统天下为己任,这是为何?”

不等紫媛想明白该怎么回答,韩烈又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周失其鹿,诸侯共逐之……”

他目光转回紫媛身上,“春秋战国,大争之世,数百年混战,列国伐交频频,死伤无数,却都不能真正结束这乱局,还天下以太平……”

语气一顿,“……直到始皇帝嬴政登基,率领秦国,奋六世之余烈,攻灭诸侯,统一天下,自此才熄灭纷争!”

说到这里,韩烈情绪激昂起来,“废分封,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建立中央集权!”

快速地报出这些名词。他然后又说道:“这些真正统合了中国之地的措施,皆出自大秦始皇帝。”

话毕,他脸色倏然一冷,“但是,你却在这位千古一帝,难得雄主混一天下之后,将其咒封。因而再次引发大乱,导致诸侯割据。”

抬起右手,指向紫媛。韩烈厉声呵斥道:“始皇帝勘定乱局,你却引发混战,你又有何资格指摘始皇帝是暴君魔王?”

耳旁好似突然间响起阵阵雷霆霹雳,紫媛向后退了半步。不甘地反驳道:“他暴虐不仁。征发民夫,修筑长城,死伤无数!”

韩烈不屑道:“妇人之见,北有匈奴虎视眈眈,此乃国家大略方针,死伤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但看两汉数百年的边烽就可知晓长城之功。”

又退了一步,紫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焚书坑儒,严刑峻法。天下苦秦久已,混乱并非我所引起。”

韩烈瞪大了眼珠,如同两颗铜铃,“你错了!焚书坑儒是对的,你知其所焚为何书?所坑者为何人?”

呆了呆,紫媛哑口无言,凭借她那贫瘠的脑子,想了半天,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

韩烈打断了她,接着说道:“你可知道,焚书与坑儒,是分开的两件事情……”

始皇帝统一天下后,朝堂上便产生了法古还是师今的争论,两者的焦点,在于是像上古时期,以分封而治天下,还是以郡县而治。

结果不需要多言,始皇帝自然是采取了郡县制,事实和历史证明,这个制度是对的,分封制已经不合时宜。

由此,秦皇才下达了焚书的命令,所焚者为何书?主要的不过《诗》、《书》二本古籍。

《书》乃《尚书》,记载的是上古圣王的治世理念,但始皇要用自己的治国方略代替上古圣王的治世思想,欲厚今乃焚古。

其次,《诗》,《诗经》也,因为诗经中多赞颂各诸侯历代君王,始皇不愿有六国遗党颂六国先王。

将这些向紫媛一一道出,韩烈定论道:“这都是巩固统治,平乱治政的必要之策,绝非什么所谓暴虐无道之举!”

此时此刻,面对韩烈的据理力争,紫媛已经无话可说,但她还是不愿示弱,“那坑儒呢?”

闻言,韩烈哈哈一笑,道:“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所谓坑儒,不过是一些蒙骗始皇的术士,以及部分毁谤朝政的儒生,他们该当死罪。”

冷笑着弯起嘴角,“始皇帝不正是在坑掉这些只会大言哄骗的术士后,才找到你的么,不然你怎么与那个郭明将军认识呢?”

见紫媛沉默了下去,韩烈继续说道:“当今乱世,外有列强窥视,内有混战军阀,百姓民不聊生,正需要始皇再度混一宇内,扫荡清明!”

他指了指窗外,“兴亡百姓皆苦,如果能以最小的痛苦,最快速地解决乱世,那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可以接受的。”

叹了口气,韩烈幽幽道:“当今寰宇,是一个放大了的大争之世,华夏若想重新屹立,必须尽快结束内斗!”

紫媛不忿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他?各个时代皆有英雄豪杰,他们会站出来拯救华夏的!”

猛地扭过头,目光冷若冰霜地盯着她,韩烈斥道:“你还不明白吗?时间!时间是最重要的,中国已经不能再等了,我也不会再等!”

或许日后真的会出现豪杰,真的能够像现实那样,结束这个世界的混乱,但韩烈却等不及,也不愿将希望寄托在不可知的未来。

现如今,只有始皇帝,才有那个实力和能力,可以再造中华,可以重新横扫**,既然如此,那韩烈就会选择他。

终于,紫媛明白了韩烈的决心,不再妄图动摇他的念头,沉默许久,她说道:“我不能接受你的想法。”

韩烈嘴角一咧,玩味地注视着她,只见紫媛续道:“暴君违背了诺言,车裂了我的丈夫,我与他之间的仇怨,不共戴天!”

果然,之前种种大义在身的作态只不过是块遮羞布,归根结底。也还是因为双方间的私人仇怨罢了。

那又何必不早些摊开来说,非得假惺惺的呢,真是一个虚伪的女人。韩烈冷笑着,没有说话。

望了望郭琳,紫媛十分紧张地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的女儿?”

韩烈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拿出了亡灵黑经,迅速翻开书页,然后开始念诵咒文。向死神阿努比斯进行祈祷。

咒文念完之后,他抓起一只圣甲虫,挑破了自己的掌心。逼出三滴精血,弹到这只圣甲虫身上。

接触到韩烈的鲜血之后,圣甲虫当即“嘭”的一声,爆裂开来。与血液夹杂。变成一团黑红色的雾气,钻进了地上躺着的郭琳胸口。

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韩烈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看似为这个法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他强笑道:“现在,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女儿的心脏就会被啃食一空,灵魂也将会被阿努比斯巨神收割进入冥界。”

紫媛的神情登时有些愤怒,她气恼地喊道:“快点说出你的意图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韩烈也没有再废话,直接喝令道:“给我带路。去始皇陵墓!别耍花样,不然,你女儿性命不保!”

怒气冲冲地与韩烈对视了良久,紫媛终究不能不顾郭琳,满怀不愿地回道:“好!”

话音未落,她竟十分果决地冲破窗户,选择了离开,很快就脱离了韩烈的感知,消失不见。

而就在她方才落脚之处,四个深达三寸的大字印在了地面上——关中西安。

韩烈仍旧保持着警惕,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去,彻底确认她不可能还留在附近后,韩烈神情才猛地一变,恢复了红润饱满的脸色。

咂了咂嘴,韩烈自言自语道:“竟然没有骗过她,唉,要是她刚才出手的话,我也就能摸摸她的底牌了,现在的话,有些被动啊……”

原来,刚才韩烈在紫媛面前施法,看起来似乎消耗颇大的模样,都是他故意为之,刻意伪装出来的。

目的同样是想勾引紫媛攻击他,试探出她的深浅,对于这个活了两千来年,咒封了秦始皇的女巫,他毕竟还是相当忌惮的。

特别是在她刚才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之后,韩烈就将警惕心提到了极限,把她当作了比伊莫顿更加恐怖的敌人。

伊莫顿虽然厉害,但是有致命的弱点可以利用,并且,韩烈对他知根知底,对付起来不麻烦。

而这个女巫,除了他的女儿郭琳外,就很是神秘了,原故事中也没完全暴露出她的根底。

更何况,这个世界明显水深得很,韩烈可不敢有任何懈怠,轻举妄动。

如果刚才紫媛上了他的当,想趁虚而入,那他自然可以在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之中,找到机会。

不过很显然,她要么是性格非常机敏,要么是有特殊手段,看破了韩烈的伪装,所以并没有冒然出手,而是相当果断地离去。

这样一来,她孤悬在外,韩烈不知道她的深浅,当然也就不敢随便采取行动,无法完全掌控局势了。

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法术总是特别神秘的,有些诡异的手段很难毫无破绽地防备到。

故而,尽管控制了郭琳,但是韩烈现在却也不能完全放心下来,因为他不知道,紫媛是不是躲在暗处施展着某种手段。

想到这,韩烈无奈地摇了摇头,寒声道:“还真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不愧是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妖婆。”

目光转到郭琳身上,眼见她那泪眼朦胧,欲哭无泪的模样,韩烈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烦厌弃。

闪身上前,一掌击在她的脖颈上,把她砸晕过去,韩烈再次制住了她的全身经脉。

跟着,扯住郭琳的两边肩膀,将她提到胸前,意念一动,瞬间进入圆球空间,把她随意丢到了一边。

反正郭琳喝了不老泉水,只要没有外力干涉谋害的话,便是长生不老的永生者,哪怕不吃不喝也不影响她活蹦乱跳地到处闹腾。

既然如此,那干脆把郭琳就放置在这圆球内部,这样紫媛找不到自己女儿的踪影,对此自然而然会有所顾虑。

从空间里出来后,韩烈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一些。

…………

第二天,法租界军用机场,身着一套深蓝色开衩连衣裙,头戴暗红色女士大檐帽的宋壁君,从汽车上下来,碎步小跑,来到韩烈身边。

狐疑地环视着四周,她问道:“你不是召集了人手吗?他们在哪?不跟我们一起吗?”

韩烈笑道:“你随同我出发就可以了,那些闲杂事情无须多管。”

引出了紫媛母女,他当然就没必要再去拉其他人来,否则搞不好还可能平添意外。

抿了抿嘴,宋壁君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回道:“哦,那好吧,还要等谁吗?”

韩烈微笑着拉起她的手腕,让开身子说道:“不用,现在上飞机吧,我们这就出发,目的地是古都西安。”

手腕被抓住后,宋壁君身体轻轻颤抖一下,旋即镇定下来。

待上了飞机,在韩烈为她系上安全带后,宋壁君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昨晚上那个女人,你怎么处置的?”

韩烈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宋壁君登时又接话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

说着,她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透过玻璃窗,望向舱外。

摇了摇头,韩烈轻笑了一声,然后向驾驶舱的机师下令道:“出发吧!”

在一阵轰鸣中,飞机很快升上天际,钻入云端,朝西北方向飞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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