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偷偷朝一旁望去,只见自己那三个下属躺倒在地,神情委顿,腰上脖子鲜血直流,再看看苍鹰脸上,他嘴角沾着鲜血,虽然气息不稳,但显然毒物已解,并无性命之忧。
她颤声道:“你....你....你喝了他们的血?”

苍鹰哈哈一笑,说道:“如果不交出解药,我恐怕得在你身上放出些鲜血,给陆师兄服下解毒啦。”

石楠咬牙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血可以解毒?”

苍鹰道:“雷鸣山有毒兽,目如橙,毛发如草,双尾紫牙,奇毒无比,其窟一里之内,必有制衡之物,盖因天下之毒,相生相克,相生相息。”

石楠听得晕乎,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苍鹰笑道:“你这不学无术的野女人,怎懂得咱们神州上国的《仙妖异闻》?”

石楠怀恨在心,想要使毒偷袭,但见苍鹰满脸鲜血,深怕他真的吸干自己的血,无奈之下,从脖子上解下项链,取下一颗珠子,说道:“拿去吧,捏破珠子,解药就在里面。”

苍鹰顺手接过,抛给陆遥,陆遥霎时有些犹□,疑,问道:“万一她骗人...”

石楠低哼一声,想要反驳,苍鹰却道:“她是苗人圣女,须得经历考验,传播美德,轻易不能说谎,况且她性命操于我手,必然不敢欺骗。”

陆遥接过珠子,放在手上,捏碎之后,只感一阵清凉,手掌中怪异颜色,缓缓消退,直至不见。

苍鹰正望着陆遥情形,石楠见有机可趁,手指弹动,一枚绯色玉球朝苍鹰飞来,苍鹰立时反应过来,双脚滑动,朝旁一闪,那玉球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刹那间赤雾翻滚,险些就将苍鹰罩在其中。

石楠急忙后退,灵巧翻转,来到下属身边,手指如飞,止住下属鲜血,喂他们吃下药丸,拿过胡琴,匆匆拨弄,刹那间琴声铮铮,宛若兵戈相撞,令人心神不宁。

苍鹰深怕有异,捂住耳朵,心想:“这胡琴肯定有古怪,怎么能发出这等巨响?又不是咱们的军号战鼓?”

随着琴声震响,赤雾之中,登时涌出十几条蛇来,身躯扭动,色彩斑斓,横在苍鹰与石楠身前,朝苍鹰吐舌露牙,狰狞凶狠,却不上前撕咬,像是在护着主人一般。

苍鹰奇道:“这是什么妖法?怎么能凭空变出蛇来?”

石楠怒道:“这是咱们蛊毒教的神术,怎么是妖法了?”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迫雨正与四位和尚缠斗。这四人使得乃是远佛寺的无相劫阵,一人居中策应,另三人连环进击,时而灵动,时而稳重,难以捉摸。

但迫雨渐渐瞧出门道,并不焦躁,使出“映月竹影”掌法,忽进忽退,不与四人纠缠,而是不停游走,偶尔突袭,斗了片刻,突然找到破绽,伸手拉住其中一人的铁锤,踏上一步,连环三掌,只听咚咚咚三声,三人应声而倒,口中鲜血狂喷,连声惨呼。

剩余那个和尚心惊胆颤,进退失据,迫雨欺近身前,双掌按在敌人胸口,喊道:“破!”双掌一颤,“夜明功”劲力发动,咔嚓一声,那和尚肋骨尽断,七窍流血,惨死当场。

迫雨万料不到自己这一招威力至斯,居然将敌人杀死,一时之间,他心神大乱,呼吸沉重,脑子嗡嗡作响,只是想:“我杀死人了,我杀死人了?”也是他第一次与敌人性命相拼,下手不知分寸,用力过大,居然将敌人失手击毙。

轻衫轻叱一声,凌空而至,衣袖拂动,将另外三个和尚打得脑浆迸流,迫雨心下害怕,后退一步,却见轻衫搂住他,将他脑袋埋在自己胸口,柔声道:“不要紧的,行走江湖,总有第一次双手染血的时候,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迫雨闻到阵阵清香沁入心扉,脸颊上感到柔软温暖,滋味儿美不可言,销魂入骨,顷刻间将心中愧疚抛诸脑后,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嗯了一声,便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轻衫退开一步,迫雨清醒过来,观望周遭形势,只见轻衫与陆遥早已将敌人击杀,陆遥随后援助苍鹰,此刻中了毒,正跪在一旁,双眼死瞪着远处的蛊毒教石楠圣女,苍鹰持剑护在他身前,数十条毒蛇拦在他与石楠之间,嘶嘶发声,以狰狞之态威胁敌人莫要靠近。

苍鹰见大局已定,朗声道:“蛊毒教的小姑娘,你派人抓走咱们的人,你自己便留下来做个人质吧。”

石楠冷笑一声,喊道:“就凭你们,也想抓我?”她伸手如怀,掏出一枚小小哨子,放在嘴里一吹,声音尖锐,传向远方。

苍鹰心念一动,朝远处望去,只见高处骤然现出无数人影,那些人咆哮起来,从坡上朝此处狂奔,同时箭矢如雨,朝这边落下。

他大喊道:“是土匪的援军!人数太多,咱们先撤回去!”

迫雨忙道:“那云和怎么办?”

苍鹰背起陆遥,说道:“我自有办法!咱们走为上策!”

三人展开轻功,冲下山坡,回到众人之中,常海本以为众人胜券在握,是以并未插手,谁知敌人忽然来了援手,此刻情势不妙,他喊道:“先护着李大人离开此处!”

苍鹰他身子轻,精通武艺,于是将李夫人与小姑娘阿秀拉上马,一震缰绳,大声道:“苗大人,咱们去碎石滩!那儿有咱们宋军哨所,离此不远,敌人不敢靠近。”他内力不深,但不知用了什么法门,嗓门极大,声音远播,想必连敌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苗成微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他见土匪阵形散漫,毫无章法,原是有意一战,但此时已经找到李庭芝,而敌人虚实不明,权衡轻重,安全起见,自然应当撤离。

他呼喊道:“随我冲,去碎石滩!”

常海与李庭芝共骑一马,说道:“大人,坐稳了!”

李庭芝此时与爱女分离,虽然担忧,却并未慌乱,他笑道:“常兄弟功力大增,武艺高强,与你师父当年可相似极啦。”

常海道:“大人过奖!”吁了一声,群马奔腾,刹那间跑出丈许,朝碎石滩的方向跑去。

那些土匪见他们跑远,显得踌躇不决,在后方装腔作势的追了一会儿,很快就被众人甩开。

跑了片刻,苗成令众人停下,重重呼出一口气,喊道:“苍鹰!你小子可真他·妈机灵!碎石滩的哨所早就荒废三年啦!”

苍鹰佯装惊讶,说道:“真的?我怎么不知?”

苗成嘿嘿笑了几声,又对李庭芝说道:“大人,你没事吧。”

李庭芝叹了口气,说道:“苗统领,我没事,不过我的女儿....此刻落入鞑子之手,唉...”突然间神色愁苦,回头与夫人对望一眼,心中忧虑大盛,愁思涌上,不禁流下泪来。

迫雨喊道:“爹,娘,别担心,鞑子想要挟爹爹,暂且不会对云和怎么样。我这就去把她们救出来的。”

李庭芝望着迫雨,眼中悲喜交集,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喃喃说道:“小雨,小雨,近两年不见,爹爹可想你啦。听爹的话,不要鲁莽,莫要急躁,咱们好好商议商议。”

常海说道:“只不知他们将云和姑娘囚在何处,若是知道,咱们趁着天黑,未必不可将她营救出来。”他自诩武功高强,足以以一当百,闯入敌人老巢,说不定还真有些把握。

迫雨咬牙道:“刚刚走的匆忙,未能抓一个俘虏逼问,不如我冲回去,再逮住一个混账汉奸!”

轻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师弟,你爹爹刚刚和你说什么来着?莫要急躁,以免中了敌人的奸计。”

迫雨急道:“可...云和她...”他与云和自**好,情义胜过亲姐弟,此时她身在险处,他一想起来,身心剧痛,神智大乱,不知所措。

苍鹰忽然道:“若真是枭首帮与鞑子勾结,他们在枭巢山建了个山寨,那儿是他们的老巢,离此不远。云和妹子多半被囚禁在那儿。”他在扬州城住了九年,对周遭形势了如指掌。

迫雨大喜过望,喊道:“当真?你有几分把握?”

苍鹰道:“方才与土匪交手之时,有一人使动九节鞭,应当是果老庄蒋家的松针鞭法,那确实是枭首帮的三当家蒋老虎的功夫,我们所料不错,确实是枭首帮无疑。”

常海点头道:“如此倒也简单了,轻衫,陆遥,迫雨,你们留在此处,护送李大人回扬州城,我与苍鹰两人去闯闯这些土匪的老窝。”

苍鹰摇头道:“大师兄,你虽然神功了得,但如果硬闯,只怕非但就不出云和妹妹,还会害了她的性命。”

常海一愣,登时明白过来,他知道云和定然被藏在万分隐秘之地,自己与敌人大打出手,一时三刻,难以取胜。若是敌人以她性命威胁,自己绝无救她把握。

他思索半饷,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苍鹰道:“大师兄,你不必去了,我和迫雨两人足矣。迫雨,你记不记得,我俩六年前在枭巢山周遭游玩时,在半山腰有一处隐秘洞穴,可以一直抵达山顶?”他们彼时不过八岁,但苍鹰生性胡来,带着迫雨四处乱跑,可让李庭芝急火攻心,一家人担惊受怕,事后被狠狠责骂了一顿,两人对此皆记忆犹新。

迫雨欢呼一声,惊喜喊道:“不错!不错!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苍鹰道:“那洞穴入口很小,常海师兄出入不便,我和迫雨体型瘦小,若是轻装上阵,应当能钻的进去,那枭首帮为祸不久,只怕不知洞穴所在,也不会派人看守,我和迫雨两人来到山寨边上,伺机行事,偷偷救人,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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