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地一声,地面突然颤动了一下。
“嗯?怎么回事?”老朱大声问。

“好像是……地震吗?”何无求也问。

“嗡、嗡”两声,地面连续两颤,间隔时间只有两三秒钟,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巨大的震撼力,的确像是四级地震来袭的样子。

第四次“嗡”声来临时,顶上的灯闪了闪,突然灭了。

石妙手反应很快,立刻揿亮了手电筒,向顶灯照去。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每个人都出现了短暂的盲视,特别是极暗中又出现了极亮的光柱,大家的目光自然集中到顶灯上。

“不要慌,这里很少停电,寺里有发电机,很快就能恢复电力。”石妙手说。

接下来,灯曾经连续地闪了几次,每次都亮三四秒钟,然后熄灭。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很自然地低头闭眼,以免反复受到强光的刺激。

这种混乱持续了约十分钟,最后,顶灯终于稳定地亮起来,重新照着水晶棺。

“好了,真是对不起大家,我们继续——”石妙手说。

大家突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因为原先站在冰棺对面的戈大娘不见了。

“戈大娘呢?”石妙手立刻问。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因为那种情况下,如果有人从阶梯上退出去,至少会发出脚步声。而且,不经主人的同意,她也不会私自离去。

“戈大娘,戈大娘……”石妙手扬声大叫,但根本没人回应。

“哎怎么回事?真是的,出去也不说一声?”朱爷有些恼火。

方晴举起手来:“石叔,我出去找找,戈大娘应该不会走远的。”

石妙手答应一声,方晴便踏上了阶梯。

丁峻心念一动,立刻说:“石叔,我陪方小姐上去。”

两人从小门出来,屋中空无一人,不见戈大娘的踪影。

“厕所是在小院的东南角,如果戈大娘去了厕所,五分钟后一定会回来,但是,但是……”方晴向紧闭的屋门指了指。

为了不受外人干扰,所有人进屋后,那两扇木门就被一条粗大的方木门闩横腰拦住。不从里面撤掉门闩,外面的人绝对进不来。当然,如果戈大娘一个人出去了,也无法从外面将门闩住。

“没人,既没有戈大娘,也没有可能帮她闩门的人,你说奇怪不奇怪?”方晴问。

这个房间里,除了长方形的木桌和椅子凳子,四壁空空,不可能藏下任何人。当然,仅有的两扇小窗也紧闭着,被木条交叉钉死了。

丁峻没说话,只是用心地打量着四周,直到确信没人能穿墙而出,才慢慢地下了结论:“戈大娘没上来。”

方晴那双好看的眉一下子挑起来:“没上来?但我们也看到了,她没在下面,阶梯上又没有别的岔路或暗洞——她去了哪里?消失在空气里了?”

戈大娘是个大活人,而且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就算被瞬间猎杀,也总能挣扎一下或呼救一声,不会悄无声息地死亡。更何况,刚才地窖里站着的无一不是江湖高手,有人在身边遭到暗杀,总不至于没人察觉。

丁峻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拖了一张凳子坐下。

“真是太诡异了!”方晴也坐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看似没有答案,看似不可能,实际上简单之极。”丁峻说。

方晴想了想,扑哧一声笑出来:“丁先生,你这句话根本……根本等于是没说。我们在找戈大娘,你却说了一句哲理性极强的话,对解决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

丁峻也笑了,从石海阵亡开始,自己心中就充满了疑团。一个疑团没解开,另外的疑团又接踵而至,成了环环相扣的死结,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拆解。

“丁先生,你听说过五马分尸咒这个名字吗?”方晴换了一个话题。

丁峻摇头:“那是什么?”

方晴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我给赤桑师父端茶时,听到他跟石叔聊到这个名字。当时,你带来的照片全都摊在桌面上。石叔说,校哥有可能死于这个‘五马分尸咒’,而且石家在很久之前,就被一种相当强大的力量下了这种咒,每个人都会暴死于这种咒语之下,身子被五马分尸——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那些照片,丁峻看过不下百次,石海的尸体都是他亲自动手拼合的,当时的惨状刀刻斧凿一样印在他的脑海里。

“请接着说。”他轻轻地回应。

“赤桑师父说,五马分尸咒是古波斯神秘咒术的一种,在藏地近千年的历史中,只有古格王朝的王室嫡系擅长这种秘术,从不外传。随着古格王朝一夜之间消失,这种秘术也失去了踪影。也就是说,五马分尸咒出现,就证明古格王朝仍然存在。”方晴说。

她只是在转述石妙手与赤桑嘉措的话,所以仅能说出大概意思。

关于古格王朝,藏地考古学家与历史学家已经有了官方定论,那个曾经鼎盛不可一世的王朝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消失,仿佛也是遭到了致命的诅咒,一夜之间,国人全部消失,但却什么都没带走,包括家家户户的锅碗瓢盆、生活用具等等。

这种消失,犹如意大利最著名的庞贝古城,但后者是消失于火山灰的掩埋,而古格王朝的遗址却清清楚楚地表明,并没有一种自然力量可以造成如此后果。唯一解释,就要归罪于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了。

“军方的专家没有给出任何结论,最后草草收场,把石海的惨死归结于恐怖分子的某种特殊仪式。可是,我现在想来,他的死——我是说他临死前的那次行动真的充满了疑点。”丁峻皱着眉说。

这些事,他应该拿去跟石妙手讨论,而非方晴。

“你还说自己是局外人?到这里来的,没有一个是局外人。”方晴悠悠地叹息,“你都听见朱爷说了,古格使者、古格银眼催命符都会关系到那颗震惊全世界的‘圣婴之心’宝石。传说中,那宝石又跟举世闻名的‘天国宝藏’有关……你看见朱爷他们的被贪婪烧红了。”

丁峻点点头:“看见了,但最起码,你我的思想焦点,都不在宝藏和利益上。”

方晴又是一笑:“我来托林寺,是专注于密宗修行。如果不是赤桑嘉措师父的吩咐,我此刻应该在藏经阁阅读经书。”

丁峻刚要回答,忽然觉得有种针芒在背的刺痛感。那是在阿富汗战场上形成的危机第六感,只要所处的环境中存在不安定因素,他就能迅速感觉出来。

“有人,在这里。”他迅速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方晴回写了一个问号。

“我感觉到了。“丁峻继续写。

“戈?”方晴又问。

丁峻摇摇头,他能感觉出,隐藏在暗处的人几乎连呼吸都没有,像一只伏击蚊虫的壁虎一般安静而老练地伏着。

“我们下去吧。”方晴提议。

丁峻点点头,两人同时起身,但就在此时,何家那年轻人由小门里背着枪盒大步走出来,大咧咧地向方晴点头。

“你们没找到那个老太婆?”年轻人问。

方晴微笑着回答:“没有,她似乎并未上来。”

年轻人大笑:“那就怪了,既没有上来,又不在下面。那么老的老太婆,难道被鬼吃了?”

他走到桌边,抄起茶壶,嘴对嘴地喝了一阵,忽然停下来,使劲咂咂嘴:“这茶……怎么怪怪的?好像有点不对劲?”

只说了这两句,他就软绵绵地倒下去。

茶是开会之前刚沏的,到现在虽然凉了,却不至于把一个大活人放倒。

“怎么回事?”方晴苦笑。

“不知道,事情越来越奇怪了。”丁峻也跟着苦笑。戈大娘的失踪,已经是奇中之奇,而何家年轻人因喝茶而倒下,更是怪上加怪。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后退,离开桌子远一点。

“我觉得,咱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动,去通知石叔上来解决问题。这种情况下,我真的佩服你一开始就认定要做局外人的想法,根本就掺和不得。”方晴说。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影子就从窗下的阴影里飘出来。确切说,那是一个极瘦的人,瘦得如同一个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影子一般,脚下不发出丝毫响声。

方晴的双臂立刻下垂,按在腰间微凸之处,反应极其敏捷。只是,当她察觉丁峻并没有任何动作时,便稍加掩饰自己的敌意,装作拂去衣角的灰尘。

“喂,不要这样,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就放出蛊虫来对付我,哪有这样的?年轻人连开玩笑都开不起?”影子到了桌前,并不坐下,而是轻轻纵身,落在桌面上,然后盘膝坐下。

“丁峻、方晴——”等何家的年轻人从地上站起来,影子又接着说,“五毒教何家的人吧?”

“你是谁?”年轻人问。刚刚他瘫倒在桌子下面,原来不过是诱敌之计。

影子眯缝着小眼睛,土灰色的脸上浮起一丝坏笑:“小家伙,把你的蛊虫收了,我就告诉你。”

他的身高不会超过一百六十五厘米,如同正在发育的半大孩子一般,但却长着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人中左右的老鼠须一直垂落到下巴颏上。

年轻人举起右手,亮出食指、中指之间挟着的一颗黄铜子弹:“嘿,别慌,我还没有放蛊呢,只是拿出来吓唬吓唬你。再说,你知道培养这样一条蛊虫要花多少时间吗?你的命值不了那么多钱。”

影子变色,撇了撇嘴:“我的命值多少钱?说出来吓死你,一个亿,而且是美金,懂不懂?算了算了,孝子不懂事,我懒得跟你啰嗦。这次你们五毒教来的两个人都挺眼生啊?石妙手真没面子,到五毒教请救兵,就请来你们三个无名小卒……”

年轻人指尖动了动,毫不费力地拧开了弹头,在桌面上轻轻一磕,一只微型壁虎一样的小虫就落在桌子上。

“啊?”影子吃了一惊,立刻凌空后翻,到了长桌最远端的椅子上。

那小虫只有半寸长,通体血红色,头尾、指爪与壁虎一模一样,只是后背上长满了凸起的疙瘩,看上去恶心之极。

“你懂得收放火神蛊?你是谁?是五毒教‘十大夫’哪一位的门下?”影子尖声大叫。

年轻人冷冷地回答:“算你够机灵,看到火神蛊还知道闪避。‘十大夫’算什么东西?见了他们,我就打他们屁股。”

影子愣了愣,摆着手叫:“算了算了你先把火神蛊收起来,有话好说,那东西不好玩,喷喷毒气咱们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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