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来的是一名高大挺拔的年轻人和佝偻枯瘦的老头子,就是黑子和司徒了。
面对闪耀的镁光灯,黑子颇不适应,全程几乎都是闭着眼睛走过去的,甚至还拿手捂脸。如果罗惜梦在他旁边,定然会翻白眼骂他是土包子。

只是罗惜梦不在黑子身边,作为一名秘书,罗惜梦没有走正门的权利,他会从员工通道进入展厅等候黑子和司徒。并且,她现在已经换上了范思哲的员工服装,拿着相机,等着待会儿拍点素材,继续直播帖子呢。这当然是黑子的主意,罗惜梦虽然有些抵触,但知道效果不错,也就没有挣扎,半推半就从了黑子。

走进大门上了平台,黑子大步流星,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只想着还好眼睛没被闪瞎,快快离开这群闪光狗。

记者们却已经围了上来,黑子如临大敌。

司徒吭哧一声,低声对黑子道:“要接受一个简短采访。”

“哦!”黑子老脸也不红,怯场似乎从来不会在这个土包子身上出现。穿了更昂贵定制西服的黑子,黑子就那么往台上大咧咧一站,伟岸挺拔,从容淡定。

司徒老怀安慰,心说,这奸商虽然偶尔气死人不偿命,但却有一股初生的牛犊之气,是个能成事的人。

然后黑子就说了一句话,让司徒脚下踉跄。

“欧耶!老子也可以上电视了!”黑子如是感叹起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

司徒顿觉自己堕落了,怎么摊上这么个土鳖老板?还好,记者们丝毫没有注意到黑子,只对司徒颇感兴趣。

一个记者问:“司徒先生,请问你当初离开巴黎,远走东方,真的是被西蒙伯爵迫害所致吗?”

司徒愕然,这是哪跟哪啊?西蒙虽然给他添乱不少,却还没有将他赶出欧洲的实力。

见司徒神色“忧伤”地“默认”,又一名记者追问:“请问,你跟西蒙伯爵之间的恩怨,真的是因为一个超模吗?现在她是您的女友,还是西蒙的情妇?她怀里的孩子生下来了吗?”

司徒嘴巴长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矮油我去!当初不过是争夺一个走秀的名模,怎么变成情妇了?还怀了孩子?谁的孩子?

“司徒先生,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西蒙伯爵威胁你了?”

“……”司徒当机中。

“当初你跟西蒙决斗的时候,你是用的散弹枪吗?”

“是的,但是我们决斗的原因是……”司徒终于赶上了节奏,然后想要跟这帮没文化的记者解释清楚,他跟西蒙没有争夺怀孩子的女人。

可惜,记者们惯常用新的问题来打断他们不想要的答案,只截流前面的肯定就行了。司徒那一句是的,就可以被他们当作前面所有问题的回答。

“呀!司徒先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个心细的女记者发出了尖叫,却是发现了司徒还未消肿的左眼圈。

“额,这个……”司徒瞄了黑子一眼,盘算着怎么胡诌过去,总不能说自己老板把自己打成这样的吧?那梦工坊不成了笑柄了?

“一定是西蒙伯爵干的!他果然威胁你了,对不对?”

“放心,您说出来吧,媒体会如实报道的!”

“坚决不向暴力低头!司徒先生,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所以……把西蒙伯爵对你造成人身伤害的经过告诉我们吧!”

司徒头都快炸了,也有了怒气,道:“西蒙那蠢货,也敢对我造成伤害?上次是散弹枪,再有下次,我就拿机关枪把他打成马蜂窝!”

接着,一名记者就道:“难道不是吗?西蒙伯爵请了杀手准备枪杀你!”

又一名记者补刀:“连山德鲁侯爵也一起杀!”

再一名记者道:“刚才西蒙伯爵自己承认了的!对此,我们表示很遗憾。”

司徒终于完全懵圈,他当然不相信西蒙请枪手的事情。要请早请了,还能等到现在?西蒙那虚假的贵族面具,让他可以无恶不作,却不允许他用黑帮势力,这对贵族是一种羞辱,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咳咳……我个人和西蒙的恩怨,我今天不想提起。我可不想在我品尝红酒之前谈论牲口,那太影响的心情。”司徒只能礼貌地拒绝了所有提问,指了指黑子,“这位是梦工坊的大股东,也是我的老板,赵七先生。今天我以他为主,如果你们要请他回答问题的话,我可以做翻译。”

黑子听不懂刚才司徒在跟记者们叽叽咕咕些什么,只觉得无趣,怎么还不采访我?就这么傻站着太没意思了!总要像领导一样发言说几句,才有亮点,到时候还可以拿去跟唐觅蝉小姐吹嘘一下。当然了,如果他知道唐觅蝉的家底不比范思哲小,只怕就不敢这么想,也不敢有想吃天鹅肉的恶胆了。

这时,见司徒指了指自己,又用鸟语叫了自己的名字,知道是轮到自己了。他下意识整了整衣领,又站得更直了一些,脸上挤出和煦的笑容。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记者们瞅了瞅才十八岁的黑子,又齐刷刷把目光转移到司徒龙飞身上去了。只是,司徒闭目站在一旁,摆明了谢绝回答,他们也不好发问。毕竟,这是展厅开幕式,并不是采访活动,对方不回答你,你也不能咬他,当然,就算是采访活动也不能随便咬人嘛。

“死尼玛色!这位先生,请问你就是梦工坊的老板吗?”

一个罗圈腿从一名法国记者的夹肢窝低下钻出来,第一个朝黑子发问了,只是,表情有些太过严肃,似乎藏着恨意。

“日本矬子。”司徒翻译之前,先点名了对方的身份,才将他的提问转给黑子。

“是。”黑子点头。

日本记者再问:“那么,赵七先生是中华人,梦工坊也是中华品牌?”

黑子纳闷:“这很明显啊!我叫赵七,又不叫步川内库或者日川岗坂什么的,怎么可能是日本人?”

这句话司徒翻译起来很有些费劲,但依旧成功激怒了日本记者,或者说,这名记者原本压制的怒气,被撩拨了起来。

日本记者厉声道:“我严重抗议!你们梦工坊的拥护者在中华网络上,用极其污秽的词语侮辱了我和我的国家。哪怕我事先的报道有些许失误,但这也不是你们进行人身攻击的原因。所以,我现在要求你代表你们品牌的拥护者,对我个人和国家进行道歉!”

原来,这名日本记者就是那个被黑子的托儿激怒,以至于发出梦工坊是日本品牌新闻的记者。新闻发出不久,就被证实梦工坊很可能是司徒龙飞和中华人创立的品牌。朝日新闻高层受到来自中华网络的污蔑,甚至引来黑客入侵,自然给予了这个记者足够的惩罚,他很有可能这次回去就丢掉饭碗。

于是乎,这名记者找到了黑子抗议,其实目的并不单纯。

在他看来,若能吓唬住这个年轻的中华人,让他低头,将会是一场民族的胜利。届时,再稍微宣传吹嘘一下,自己将会成为让中华人认错的英雄,自然也就不会被解雇了,这算是垂死挣扎。

在场所有外国记者都盯住了黑子,看他怎么回答。

而为数不多来自中华的记者们,却愤怒地瞪住了日本人,都觉得这日本人太不要脸,明明是你们先胡乱报道还诋毁污蔑,现在还敢让我们道歉?再说了,赵七是梦工坊老板,但他凭什么要代表网友们道歉?网友怎么就成品牌拥护者了?又不是他在网络上挑唆辱骂日本人的!

咳咳,其实这事也有黑子的功劳,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黑子静静听完司徒冷哼不断的翻译,伸手抓了抓下巴,露出犹豫的模样。

日本记者以为赵七软弱了,再次大声道:“我需要你对全体被你侮辱的日本国人道歉!我对你品牌拥护者的行为和言语,表示严重抗议!”

“我只是觉得……抗议这种没品的事情,高贵的日本人还是不做为好!”黑子用如沐春风的话语,朝那名日本记者道,“如果你真不爽,那就切腹自杀吧!”

日本人顿时扬起了头,仿佛获胜一般,却是他见黑子态度恭谦,以为他在道歉。

倒是几名夹在人墙中的中华记者吃吃笑了起来。

司徒先笑了个前仰后合,才把黑子的话用法语翻译了出来。

接着,满场哄笑。

日本人脸色黑得如包龙图大人,额头青筋都冒了起来,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破口大骂?在这种场合,当然是不行的!那样只能更加丢脸,而且丢的是全国的脸!

啪啪啪——

非常诡异且莫名其妙的,记者们居然破天荒地集体鼓掌,带头的不是中华记者,而是欧美记者。他们喜欢黑子刚才说的那句话,更欣赏黑子这种敢甩开膀子扇耳光的性格。

说话是一种艺术,打脸也是!

接着,各路记者都对这个东方人充满了兴趣,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朝黑子抛来,黑子稀奇古怪的回答也叫他们满意。一时间,掌声不停响起,居然耽误到了开幕式的进程,范思哲的工作人员都不得不出面干预。

黑子只接受了不到五分钟的采访,其中还花了两分钟来打日本记者的脸,但依然舌战群记,在他们的笔记本上、摄影机里,留下了诸多完全足够上头条的经典语录。

“日本人说中华人不懂品味?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日本人从汉字到筷子都学中华,还恬不知耻辱骂老师,我家狗都比他们有节操。”

“什么是时尚?司徒龙飞的设计就是时尚!”

“为什么叫梦工坊?不管叫什么名字,你们都会问为什么。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全世界都将马上认识它!并记住它!永远无法忘记!”

“西蒙?你说跟司徒决斗那个家伙?如果司徒现在去买一挺机枪,我会公费给他报销,或者火箭筒也行。”

“你问我们的制作工艺够不够先进?我们只有双手没有机器!”

“如果你买西方奢侈皮草,你能感受到最前沿高端的制作工艺。但你买梦工坊的皮草,你买到的是五千年的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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