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通俗来讲,就是乐极生悲。就在司怡兴高采烈庆祝胜利的时候,母亲大人忽然给她下了一道指令,相亲。

这个话题传承古今,为每一个做母亲的津津乐道。

据司怡妈妈说,对方“书香门第,仪表堂堂,”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本人也有海外留学经验,是个“开明,时髦”的家庭,绝对符合司怡的口味。

司怡苦笑,“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口味么?”

司怡妈妈假装没看到女儿试探的眼神,再三保证,只有这一次,如果司怡还是不喜欢,那她以后再也不管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司怡实在无法拒绝。在答应母亲的那一刻,司怡就做好了隐瞒事实的打算,她无法预料梓青知道后的反应,只想尽快、悄无声息地翻过这一页。

司怡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蠢很懦弱,每次遇到这样两难的事情,都希望能像只蚂蚁一样躲进树洞里,不必担心风吹雨打,只要临阵一缩脑袋,什么事情都不必理会。

如果回到十年前,司怡或许第一时间就会找梓青商量,不管她生气也罢,冷嘲热讽也罢,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可是现在,虽然梓青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司怡总觉得那平静下埋藏着的未知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陈小姐?”

对面的男子又叫了一遍司怡才回神,“抱歉,我有点不舒服。”

司怡谢绝了男子的好意,独自开车回家,她曾经天真的设想过,对方也许看不上她,或者干脆是个gay,但事与愿违,事实上,那人对她心仪已久,迫不及待想进一步发展。

司怡到家的时候,发现屋里没开灯,黑暗里浮起一星火光,隐约能分辨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司怡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开了灯,不满地盯着缭绕满室的烟雾,“吓我一跳,怎么不开灯啊?”

“回来了……”

“恩。”

摁息了手里的半支烟,梓青起身向她走来,略显强势地抱住她,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你已经吃过晚饭了……有柠檬甜点的味道,还喝了石榴汁……”

司怡身子一僵,蓦然转向她。

晚饭时没什么胃口,司怡只吃了一些糕点,为了不让梓青发觉,还特地用石榴汁替代了香槟……

难道她派人监视她?

这个念头让司怡开始烦躁,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跟梓青对视,彼此都不肯相让,那紧缩的瞳孔里是司怡熟悉的冰冷倔强,仿佛十年前的她,眼看着就要揭开伪装,变得歇斯底里,甚至狠狠揍她一顿……

僵持了片刻……

那双眼睛里的暗芒渐渐消失了,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

“傻瓜……”

梓青吻了吻她的脸颊,微微一笑,“我猜的。”

司怡心里有种微妙的失落感,像缩进壳里的乌龟一样躲进了浴室,在那个安全的洞穴里足足呆了三个钟头,浴缸里的水都凉透了,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凌晨一点钟,她应该睡了吧……

司怡没吹头发,裹了条浴巾,赤脚走到卧室门边,她果然已经睡了。

之后的几天,那男人又打了几次电话,司怡一个也没接,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她总算给了母亲一个交代,不管老人家再说什么,司怡不为所动。

因为“裴綾事件”,秦越仔细调查了司怡身边的人,那个小助理第一时间出局,但司怡做梦也没有想到李欣会再次回到她身边。

“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很没有礼貌,但这是司怡最坦白的反应。

秦越的意思,还是知根知底的人用着放心,而且这件事,梓青已经答应了。

李欣没有再表示出对她的狂热和执着,她已经毕业了,打算好好工作,貌似企图心还很大,学东西很快,一心想要干掉小季或者秦越的样子。

只是嘴巴也越来越毒,陪司怡赶通告的时候,状若无心地问了一句,“程梓青不要你了?”

司怡像被人戳中心事,狠狠剜了她一眼,“闭嘴!”

最近一段时间,梓青的确对她疏远了好多,司怡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自己,那种事情,想想就难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司怡抓狂大叫,好在化妆间里只有她们二人,李欣冷眼瞅了半晌,一言不发,司怡闹了半天也没人来劝她,心底舒服了,面子上有点尴尬,没话找话,“怎么不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什么才算正式?”

李欣轻轻一晒,去年一整年,她整个实习期都在给司怡做助理,耳濡目染,学到的都是关于这个圈子的生存规则。她没打算做一辈子的助理,如果能混到秦越那份上,不是比任何所谓“正式工作”都要风光吗?

何况她是秦越找来的,老板是秦越,拿的也是秦越的工资,跟程梓青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司怡听到她自欺欺人的话感叹,“还是太年轻啊!”

新年过后,司怡又长了一岁,坦白的说,渐渐生了隐退之心。

她其实没有什么雄心大志,能走到今天,已经很满足了,正如裴綾所说,她真的不适合这个圈子。尤其是经历了年前那一连串事件后,真的厌了,退出以后打算做点副业,赚点小钱,够吃够喝就行,要求不多。

司怡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母,老人家都同意,随后又旧事重提,如今司怡已经对那个话题产生免疫了,装傻到底,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梓青的工作重心一直都在国外,新年也没办法陪在司怡身边,不过司怡已经习惯了,只要两个人相爱,是不是朝朝暮暮并不重要。

新年过后,司怡打算找秦越商量,能减的通告都减了。

秦越正在接电话,猛地看了她似乎很惊讶,挂电话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慌张,司怡打趣,“跟谁聊得那么开心,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跟嫂子说!”

秦越笑得很勉强,心不在焉,似乎只听到司怡话里的尾巴尖,司怡见他心事重重,只好暂时告退,打算抽空约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最初是从李欣那里听到的消息,司怡在网上搜了搜,马上给秦越打了电话。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的新闻,说她跟前东家,斓蝶的老板有一腿。

秦越已经看到了,告诉她不要担心,一切包在他身上,有他这句话,司怡就放心多了。依旧像往常一样陪母亲一起逛街,晚饭还亲自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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