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还是你教育出来的孩子懂事!”徽之正在等下梳头,没想到康熙却抱着小七进来了。这个时候康熙来后宫确实够引人注目的,徽之忙着起身,接过来睡得昏沉沉的女儿:“皇上这是打我的脸呢。小七越发的胆大起来了,我前脚刚走,她后面就跑出去了。小七身边的人都是摆设不成,任由着孩子胡闹。”徽之佯装生气。
康熙却是一笑:“小七心疼我这个做阿玛,还拿了你的晚膳来给我吃,到底还是闺女知道心疼人。养儿子有什么用处,不如女儿好。”听着康熙的话,徽之在心里翻个白眼,哼,这个话从康熙的嘴里出来怎么听着别扭。儿子不好,你生了那一堆儿子干什么,拿来煮着吃吗?

“皇上这是什么话,阿哥们不过是被管的太严了,今天我看小十的嗓子还是哑的,不放心叫太医给他看看,太医说没准小十的嗓子真的哑了。贵妃知道了该多心疼。她今天又病了,我也不敢和她说小十的事情。”徽之把孩子交给了奶娘带去睡觉,一边絮叨着康熙说着后宫的事情。两个人坐在灯下说着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就像是一般人家的夫妻一样。

康熙伸个懒腰,温柔的看着徽之,嘴角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徽之,听着她的啰嗦。徽之说起来德妃,康熙稍微皱皱眉:“德妃这一胎真是遇见了不少事情,先是孝懿皇后,现在又是太皇太后的丧事。这个孩子——”康熙心里对着还在德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些嫌弃的意思了。德妃刚怀孕,孝懿皇后就薨逝了,现在德妃眼看着要生了,太皇太后却没了。

“皇上想多了,我看德妃这个小阿哥没准还是有来头的呢。时候不早了,皇上还是回去吧。”徽之把康熙往外赶。

康熙想起来现在正在孝期,也只能扫兴的叹口气,和徽之腻歪了一会才一步三蹭的走了。

太皇太后终于被安葬了,徽之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榨干了橙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看着徽之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装死,逸云拿着徽之换下来的衣服进来:“娘娘这些日子可是累坏了,如今太皇太后的事情总算是完了,今天在宴席上奴婢眼看着娘娘连拿筷子都勉强了。现在可该好好地歇一歇了。”

“我眼皮子那会都睁不开了,从昨天早上起,为了太皇太后灵柩奉安的事情我就没合眼。现在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可是却睡不着。你叫我安静的躺一会也好。听说皇上对着太子没好脸色,这是怎么回事?”逸云给徽之垫好枕头,拿着一床薄被盖住徽之的腿,给她轻轻地捶着发酸的腿。徽之已经是两天没合眼了,今天从太皇太后的万年吉地回来,徽之已经是没有一丝力气了,可是贵妃却病着,她还要撑着精神来参加宴会和那群命妇们应酬。

“听说是太子的功课落下了,皇上说别的阿哥们比太子年纪小,一样的在灵前守孝,别人的功课都没落下。因此皇上责备了太子身边的几个太监,嗔着他们教唆者太子偷懒。其实不过是皇上借机发挥罢了。”康熙这是因为胤礽在太皇太后的丧事上没有显得特别哀伤,心里生气,却只能在别得事情上发作罢了。不孝可是个大罪名,朝廷整天说以孝治天下,若是太子被训斥不孝,可不是做的到头了。康熙这是对太子心里不满,但还是爱惜的。

不过康熙也是个小心眼,胤礽娇生惯养的,尽管太皇太后没了他也会伤心,但是叫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受苦,有点不现实。徽之在心里盘算了一圈:“东宫的事情咱们还是好粘惹的好。孩子们都还小呢,且看着今后的发展吧。”

徽之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声:“四阿哥最近如何了?德妃还是那个样子吗?”逸云叹口气:“也就是娘娘真心挂记着四阿哥了,太皇太后的灵柩移出慈宁宫,四阿哥就病了。不是娘娘还亲自去看了,叫人好生照顾,后面宜妃娘娘和惠妃荣妃娘娘都过去看了,就连着贵妃也挣扎了看了一次,那些服侍的人自然不敢造次。可能是德妃娘娘觉得自己还那么不冷不热的,面子上过不去。她现在对四阿哥孩罢了。其实也是个表面功夫。母子两个每天一个过来请安,一个面无表情的应一声,还不如不见呢。”

“父母缘薄也是命该如此。人力不能强求!我可要好好地歇一歇了,太皇太后的丧事有一年了,如今可是功德圆满。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徽之心里冷哼一声,德妃和四阿哥莫非是八字相冲,这对母子也是够奇葩的。

谁知徽之刚迷迷糊糊的合上眼,就听着外面嘁嘁喳喳的声音:“你这是作死呢,娘娘刚睡下,什么事情也不能吵了娘娘休息!”逸云压低声音,好像是很不高兴。

“我的没法子,好姑姑,当初不是娘娘吩咐的叫我打探着,德妃一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来报吗?我偷眼看着德妃娘娘从早上开始心神不宁,一双手总是放在肚子上,我担心别是她要生了吧。”徽之听出来了,是她安插在永和宫的小丫头。德妃上次坑了孝懿皇后,徽之可是历历在目。如今孝懿皇后彻底翻篇了,徽之可不想再次重蹈覆辙。

怎么德妃这是要发动了,算起来日子还有几天,不过——徽之使劲的叫自己醒过来,她无奈的叫了一声:“怎么回事,进来说话!”

逸云无奈的进来:“娘娘是永和宫那边小双说德妃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呢。她一个小丫头哪里知道生孩子的事情,肯定是害怕担责任,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就报信。不如奴婢先去看看。”

“哼,德妃的手段你也不是没见过,我可不想再掉进当初孝懿皇后掉进的坑里去,你给我收拾下,我这就过去看她,德妃怕是看准了我实在没力气,才又想故技重施呢。叫小双立刻回去,她过来没被人看见吧。”徽之从床上费力的爬起来,心里一片荒凉,这是什么日子啊,康熙的兴趣和眼光已经移到了那些新鲜面孔上,当初叱咤风云的四妃都成了后宫华丽耀眼的摆设。徽之觉得自己成了老妈子,没了宠爱也罢了,还要去照顾康熙的旧爱新宠!

“没有,奴婢仔细想想,怕是娘娘猜对了,小双是被打发去库房拿东西的。他们不知道小双心细眼尖,已经看见了德妃异样。”徽之拿着冷水擦擦脸,换了衣服坐上轿子向着永和宫去了。

德妃正皱着眉头半靠在炕上,她身边的嬷嬷有些担心的说:“娘娘,还是叫太医和稳婆吧。”

“皇上回来了?”德妃咬着嘴唇,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后宫嫔妃和命妇们奉安了太皇太后的灵柩就回来了,康熙却带着大臣们视察京郊,自然要晚一点回宫。良妃协理六宫日久,耳目越发灵动起来。德妃每每看着良妃在哪里发号施令心里一阵阵的不服气。她决定故技重施,在康熙跟前演一场苦肉计。德妃算准了徽之现在肯定是筋疲力尽,趁着她一个疏忽,德妃至少能在康熙跟前抹黑徽之的形象,若是上天相助,没准她还能夺取协理六宫的权力。

如今后宫温僖贵妃为尊,她却是被良妃拉拢的,上面没了佟佳氏压着,德妃觉得自己也该有出头露面,扬眉吐气的日子了。她在佟佳氏跟前做小伏低,隐忍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宫缩的疼痛打断了德妃的思绪。

“娘娘,这太危险了,上次——”嬷嬷欲言又止,上次德妃可是差点把命搭进去,小格格也夭折了。德妃厉声呵斥:“住嘴,上次若不是我乱了心神,也不会——这次我自有分寸。你去守住门!”

这边德妃的话音还落,就听见外面通报的声音:“良妃娘娘来了,宜妃娘娘来了。”德妃顿时泄了气,她们还是来了。德妃于是放声大喊起来,徽之和宜妃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起担心的问起来:“这是怎么了?可是发动了?”

德妃的□□声不断的传出来,可是外面坐着的那群娘娘们那个不是生育过的,大家倒是都很镇定,惠妃端着茶碗,嘴角一咧,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表情:“德妃算起来这是第六胎了,按理说应该很顺畅了。怎么还是这样艰难?”

荣妃半闭着眼,从瞌睡中醒过来:“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生下来?”说着荣妃忍不住打个哈欠。宜妃也差点睡着了,她努力的挣扎着:“怕是还有的熬呢。”惠妃抢先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去歇着。生孩子的事情难说,当初我生大阿哥的时候也是两天才下来。对了这个时辰怕是皇上的圣驾也该回宫了,荣妃姐姐还要请你去安排下。”

徽之坐在那里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宜妃看看情势,想了下:“惠妃姐姐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回去,这里人再多,也帮不了德妃不是。生孩子还要自己的努力。我说德妃姐姐,你能忍耐还是先忍忍吧,这会把力气都喊出去,等下可要受罪了。”说着宜妃碰了下徽之,有些担心的说:“你的脸色不好,怕是在城外受了风寒,不如也回去歇着吧。”

徽之抬起头,眼下一圈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告诉贵妃不用过来,我在这里看着呢。太后现正卧病,也先不要惊动才好。”

等着宜妃和荣妃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惠妃和徽之,惠妃站起来对着徽之道:“我们出去走走,咱们在这里也是添乱。”徽之知道惠妃有话要说,她也就站起来:“我坐了半天,也正想出去散散呢。”

永和宫外面,惠妃慢慢地走着:“今后你也有什么打算?”徽之看一眼惠妃,嗤笑一声:“这话好奇怪,今后还能有什么打算。也不过是安稳过日子罢了。我只盼着孩子能平安长大就是了。”难道这会惠妃和大阿哥就开始觊觎东宫之位了吗?

“我知道你还记恨着以前的事情,现在你舅舅已经不能翻身,我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大阿哥成亲多亏了你帮着他操办,从那件事上我就知道,你是个慈悲心肠,如今胤褆的福晋都要生了,我也是做祖母的人。想想,以前是我错了。求你不看在别的上,也该看在孙辈上和死了的容若份上,不要再记恨了。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欠了——”惠妃说着眼泪下来了。

“惠妃娘娘,还说那些做什么,舅舅是自己行差踏错怪不得别人。我一个后宫里面讨生活的小女子没那个本事。还有你也不要再提容若表哥了,他活着的时候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如今不在了你就放过他吧。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徽之打断了惠妃的追悔莫及,这样假惺惺的忏悔只会叫人恶心。惠妃当初如此狠毒决绝,说明她当初是有意如此。徽之不会和毒蛇谈宽恕。因为伤害人是她的本性!

惠妃有些狼狈的擦擦眼泪,收起来伤感:“你是个聪明人怎么看不透呢。孝懿皇后没了,后宫没了太皇太后坐镇,不少人都要蠢蠢欲动起来。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不是以前了。如今咱们都是渐渐宠爱渐衰,皇上的心思很难捉摸。你若是没顾忌,为什么还特别请了我们过来。德妃是个难对付的人,她现在没了主子也要张狂起来了。那些汉女不足为虑,可是德妃,你要小心。”

被惠妃说中了心事,徽之也叹口气:“我还不想揽事呢,我本来资历不足,能力不够,不过是皇上叫我暂时帮着贵妃罢了。我还巴不得清闲几天。等着贵妃身体康复,我也能歇一歇了。”

“你现在已经到了激流中,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德妃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你看他平日做事说话,滴水不漏,可见这个人城府之深。现在孝懿皇后没了,佟国维的夫人是德妃的亲姑姑!她看起来出身不高,可是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肯定是她第一个要扳倒的目标。还有就是索额图和东宫,为了仁孝皇后的事情,是不能解开心结了。我们其实是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与其被人各个击破,还不如——”惠妃表示要和徽之联手的意思。

“惠妃娘娘说笑了,如今宫里虽然没了太皇太后的和皇后,可是还有太后不是。皇上圣明烛照,前头那些政务纷繁复杂,皇上轻而易举就能整顿清除。何况是小小的后宫,我们身为妾妃,还是安分些好。”徽之却对惠妃的提议没兴趣。

惠妃叹口气,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喃喃的说了声:“我知道,你还是生气以前的事情。都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说着惠妃低着头一脸郁闷的要离开,徽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娘娘何必这样,后宫这么多人,性情不一,不过是合得来的多走动些,合不来的敬而远之罢了。大张旗鼓的党同伐异只会叫人厌烦。”惠妃眼里再次点燃了希望,她一转身刚要说什么,只看见徽之的背影。

康熙刚回到宫里就见着徽之笑意盈盈的迎接出来:“臣妾给皇上贺喜了,德妃诞育一个小阿哥。”康熙对着又多了儿子没什么兴奋的感觉,他皱皱眉:“你的脸色——”一语未了,徽之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下来。康熙伸手扶住了徽之,声音都变了:“快,传太医!”

徽之缓缓地睁开眼,康熙焦急的脸立刻冒出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徽之无力地哼一声,伸手捂住脸:“皇上还是回去吧,臣妾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不管怎么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徽之不想叫康熙看见自己憔悴的样子。真是悲哀,她和康熙的关系原来是这么的远。

“别遮了,朕是那样的人吗?太医说了你就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这宫里的事情先交给荣妃,你且好好地休养。”康熙摸摸徽之的额头,把她的手拉下来,坐在床边上把徽之抱在怀里:“我们都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么扭捏呢。”

徽之在心里哼一声,谁敢和康熙做夫妻,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一连死了三个皇后,整个一个蓝胡子。“臣妾可不敢和皇上妄称什么夫妻!对了,德妃生的小阿哥,若是能站住,就是十四阿哥了。这个小阿哥长得很像皇上呢。德妃姐姐好福气,为皇上诞育了那么多皇子和格格,皇上也该想着赏赐些什么给德妃姐姐。毕竟她可是皇家的大功臣呢。”徽之下意识的转移话题,她需要想想,今后要怎么走。

康熙却是对着刚添的儿子没什么兴趣,鼻子里哼一声:“德妃么,生了不少站住的才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当年若不是她自作主张,六阿哥也不会——十四还是给别人抚养吧。朕看德妃虽然生育颇多,可是子女缘分上太薄了。朕想叫你抚养十四阿哥可好?”原来这是康熙的真正想法,德妃会生,可惜没有福气养住孩子!徽之差点笑出来,德妃要是听见康熙的这番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徽之对着德妃和关于的德妃的一切都是敬而远之。她干笑一声:“皇上还是饶了我吧,我才能有限,不过是帮着贵妃和荣妃管些琐碎事情就已经是左右支拙,不能周全了。十四阿哥是德妃的小儿子,哪有我抢了人家的心头肉的。还请皇上另外选个得力的人吧。其实德妃姐姐照顾四阿哥就照顾的很好,现在她越发的成熟老练,肯定会照顾好小阿哥的。”

康熙沉吟下:“也是,是朕欠考虑了。你安心休养吧。”徽之看康熙嘴上说着要走,但是却没离开的意思,她拉过被子盖住头:“臣妾要休息了,皇上也累了这几天了,还请皇上回去休息。”

“朕偏不走,我们一起躺一会。”康熙赖皮赖脸的蹭上床,抱着徽之躺下来。

德妃抱着吃饱了正在睡觉的十四阿哥,眼里闪闪发光,她觉得自己人生又有了希望,这是她的孩子,一个儿子,是她未来全部的希望。即便是杀出一条血路,德妃也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他。

“娘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菜单。咱们小阿哥的满月宴排场可是很大呢,和当初七公主的满月比起来也不逊色。看样子皇上还是很看重小阿哥的。”嬷嬷递上来一张大红的洒金笺。其实徽之和荣妃商量着,太皇太后的丧事正是完结,宫里需要一件喜事来冲一年以来各种的晦气。因此徽之和荣妃特别嘱咐十四阿哥的满月要热闹办一场。

“哼,不过是顺水的人情罢了。我也就装糊涂吧。”德妃扫一眼那纸笺,眼神落在很远的地方。

“我听说皇上在为太子甄选太子妃的人选,一晃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大阿哥都已经成家了,接下来便是太子,接着是三阿哥和四阿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先未雨绸缪,为四阿哥打算打算。”德妃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娘娘的意思是——”嬷嬷跟不上德妃的思绪了。

“八阿哥,一个有背景的福晋是极大的助力,为了十四,我事事都要想在前边!”德妃嘴角微微翘起,语气温柔的叫人心里发毛:“皇上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孝懿皇后,就叫八阿哥弥补了皇上的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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