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芙交待赵忠买卖的事后便离开汇满楼,还到了城北一处民居密集的地方,然后才打道回的府。
白芨回到府里时,脸色不太好看,白薇伺候梓芙更衣时瞧见了,寻了个空闲时间问了几句。

“并不是不舒服。”白芨想到先前去的地方,神色就有些古怪,“是到了一个没见过的地方,有些不适应。”

可不是不适应。

梓芙后来让去的那处民居是京中贫穷人家集中地,那里的房都残破不堪就罢,百姓衣着也褴褛,空气中处处都是刺鼻的味道。她自小在楚家,那些看到她们的眼神又是像狼一般,虎视眈眈的。她想想都害怕。

也不知道她家姑娘怎么会非要去那里找人,还那样气定神闲。

白芨回想到先前那种羊落狼群般的危险,也不愿说太多,两句话就敷衍过去了。

白薇向来是心宽的,见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就不多问,两人回到屋里伺候。

在梓芙回府不久后,前往唐家的楚老太太与李氏也回了府,两人神色都极难看,簇拥着两人的丫鬟婆子大气都不敢喘。

唐二夫人面上虽客气的接待了她们,亲事却是黄了。

楚老太太知道,唐二夫人看明白了昨日的事,她们让楚梓莹跪下道歉时,唐二夫人朝她们的笑分明带着讥讽。楚老太太回想起来老脸都火辣辣的。

“看你做的蠢事!”楚老太太回到正院,刚坐下就开始斥骂李氏。

李氏垂着头,不敢吱声。

楚老太太说,“唐家看来以后都不会与我们太多来往了,你这可是坏了老二的事,待他回来,你自己与他解释吧。”

说到楚二老爷,李氏更委屈了。

如若没有他执意要将女儿嫁到唐家去,她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哪怕换个三品官员之子,她都会叫女儿开开心心嫁了!唐家算什么东西,连给镇北侯府提鞋都得排队!

李氏委屈是委屈,但想到女儿不用嫁给个四品官之子,心中也有欢喜的。反正事情是这样了,她也明白,楚二老爷再生气也不会动她,毕竟还有她身为侯爷的兄长在。当初他没少得她兄长的提携。

李氏虽做了件蠢事,可脑子还是有的,知道顶多在楚家受几日冷待这事也就过去。

楚老太太又絮絮叨叨的斥了她几句,见她不吭声,说着说着也没意思了。一挥手,“成了,你回去吧。记得理好帐本,明日我好叫了大丫头过来,你把该给的银子都给回她!”

她这两日也被闹得够心烦的,为了儿子的仕途,再肉疼也要快刀斩乱麻揭过这笔。

“母亲……”被骂了半天的李氏听到银子,终于忍不住了,“这事不是大丫头,哪里会闹到这地步,老爷究竟是在怕她什么!”

还银子,那可都是钱!

见她这个时候还敢怪别人,楚老太太气得又摔了茶杯,她拿出当婆婆的气势喝道:“叫你怎么做,你就照办!你再敢出个什么乱子,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这些年我可是够让老二尊重你的了!身边就那一两个人伺候,我可曾多说过一句?!”

她的话让李氏白了脸。

这些年,因为镇北侯府的关系,楚二爷是挺敬重她的,身边的姨娘除了一个是别人送的不好拒绝纳了,还有一个是自小就跟了他的通房抬的。与别家相比,她确实日子过得不错。

如若这时楚二老爷添个人,那她这正妻再是有娘家做靠山,也是争不过年轻颜色好的。

李氏脸阵青阵白,再也不敢说什么,红着眼带着楚梓莹离开了正院。

先前她已得楚老太太警告,说楚二爷对这个庶女是另有打算的,让她好生养着。如若再迁怒,也是不饶她的,为此李氏更是怄得很,再恨坏事的楚梓莹也只让她没伤没痛的回了屋。

李氏才坐下,正欲发脾气,她心腹丫鬟翠屏端了茶上来,悄声与她说了两句。李氏抬手就抓了茶碗摔地上。

“不见!让他们吞了多少就吐出来多少!”李氏咬牙切齿,“如今连我都要将钱全给吐出来!”

翠屏闻言吃惊不已,却是多个字也不敢问的,应一声转身叫人进来收拾,她匆匆出了院子。约莫两盏茶时间,翠屏再度回到屋里来,面上有喜色。

李氏还在生闷气,她又凑了前去,不过几句话,李氏脸上的怒意全消,转化为惊喜。

“可真?!”

“千真万确,这样的事他们最清楚的,何况他们也不敢坑夫人您。”翠屏说着还重重点头,“奴婢方才还想提醒夫人,你手上的现钱大多给了镇北侯夫人去做本了,若是再拿,手里可就空了。”

翠屏帮着李氏管小金库,银钱上的事最清楚不过。

李氏这才想起还有这出,脸色一沉,心中做了决定。

而此时皇城内,李惟远拦了正要出宫的傅允修。

“傅同知,我们有段时间没喝酒了,我还有小半时辰就下值,赏个脸?”

傅允修扫了他一眼,屈指弹去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我有要事在身,下回吧。”自从上回被发现坑了他,这厮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没事就黏上来。

李惟远笑笑,温润贵雅的眉眼却冷漠得很,“什么要差,又打算去楚家再坑我一把?本世子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聪明人说话往往一句就道明了意思,傅允修也冷笑一声:“李世子还是莫插手锦衣卫的事,下回我可不保证那些人能完好无损回去给你报信。”

“你究竟要做什么?!”李惟远语气一沉,傅允修也正了面色,“不是你该插手的事,这是第二次清楚明白告诉你,事不过三……”

李惟远眯了眼,两人虽交情不算深,却也受皇命一起做过事,傅允修将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底线了。这时来了个千户,匆忙地在傅允修耳边说了两句,他神色不变却大步离开。

李惟远目送他离开,视线落在他紧紧握着刀柄的手久久,直至那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见。

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傅允修有个习惯,在遇到棘手的事时他喜欢握紧刀柄……近期皇帝究竟又下了什么旨意,他依旧这样盯着楚梓芙。想到昨日他的人回禀楚梓芙去了那样的地方,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地是她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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