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从大穹顶上消失时,我拿着青铜柱最后一个走下旋转的通道,青铜圆顶重新闭合起来,火把的光亮为我们勾画出黑暗的轮廓,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通往地下的大致距离,按照台阶的高度,我们大约行进到地下二十多米时看见台阶的尽头。
火光中前面一路向下的通道崎岖不平,越是往前走越是寒冷,渐渐在石壁上我们看见凝结的冰块,这是一个地下的溶洞,大的超乎我们想象。

温儒拿出探铲从岩壁上敲碎一块岩石,在火光中查看了片刻后告诉我们,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云南被称为溶洞之乡,久负盛名的九乡溶洞就在云南,但比起这里简直不值一提。

火把的光亮为我们照亮了这里的美轮美奂叹为观止的景象,溶洞中汇集了不同地质年代形成的钟乳石,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宛如夜空的银河倾斜而下,闪烁出璀璨的光芒。

叶知秋说溶洞的形成并不是一朝一夕,如今我们所看到的溶洞,都已经过了几千万年、乃至上亿年的时光雕刻,但如此之大的溶洞实属罕见。

洞中地下阴河遍布,数以万计的石笋、石钟乳、石柱、石幔、石花分布其中,琳琅满目,每一个能让人感悟亿万年漫漫岁月沧桑。

往前走溶洞景观千姿百态,神秘莫测,四周陡峭的石壁中一条落差几十米高的瀑布垂落,吼声如雷,气势磅礴,垂落到下面的水潭水花四溅,火光中犹如镶嵌在黑暗中的珍珠,深不见底的潭水上面雾气朦胧如梦似幻。

整个溶洞呈现出万千气象华丽奇巧,令人目不暇接心魄震惊叹为观止的无限风光,仿佛一座斑斓辉煌的天然地下宫殿。

越往前走溶洞越大,我们手里的火把已经无法穿透这里的黑暗,我们的脚步声都能在漆黑中久久回荡,将军说这里的上下高度至少超过百米。

在蜿蜒盘旋能见度很差的溶洞中摸索前行了一天,前方传来凛冽的寒风,我们手里的火把被吹的忽明忽暗,火光照亮一个硕大的洞口,寒风就是从里面吹出来。

我们穿过洞口,溶洞中奇雄秀美的石钟乳消失,火光只能照亮我们前方不远的黑暗,地势便的平坦回声更远,有台阶通往下面但看不清前面到底有什么。

廖凯让刀疤发射一颗照明弹,炽亮的光芒呼啸冲天,等到下落时明亮的光芒竟然都无法完全照亮我们前面的一切,不过当照明弹稍纵即逝的强光消失前,在我们眼中勾画出远处一个令人震撼的建筑轮廓。

黑暗的深处一座规模惊人的庞大梯形平顶建筑若隐若现的呈现在我们眼前,底大顶小层层叠叠雄伟的令人溢于言表,和这硕大的地底山洞相得益彰,如果非要去描述,我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巨大。

这建筑任何一个细节都把这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厚门、巨柱、令人的发自肺腑的敬畏,就连右下至上耸立的石柱,目测都有二十多米高,每一根都需要十个人才能合抱。

建筑的最高处镶嵌着巨大的三眼麒麟青铜图案,在照明弹的光亮中闪耀着奇异而神秘的光芒。

祖神之殿!

我们竟然真到找到九黎族传说中的神殿,只不过站在这里有一种令人莫名的卑微,唯一的感觉就是渺小,足足几百米高的气势恢宏的神殿在我们面前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照明弹熄灭之前照亮了通道两边的凹槽,里面还有盛满的动物油脂,点燃后火光从我们脚下如同两条火龙开始蔓延,渐渐分开无数条火槽渐渐把这里照亮,一直沿着神殿向四周扩散,直至把整个神殿的轮廓清晰无疑完整的勾画在我们眼前。

当整个硕大的山洞被照亮,我们终于能清楚的眺望这座雄伟巨大的神殿,所有人都被震撼到呆立在原地用一种近乎于虔诚的目光在膜拜。

我们沿着火槽用了一个小时才走到神殿下面,底座呈正方形,四方分别有通往神殿的阶梯,如果围绕神殿走一圈估计得用一天的时间。

神殿之大实属罕见,我很难去想象到底需要多少九黎先民才能修建完成这座旷世神殿,矗立在地底的山洞中已经千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宏伟和庄严,在这幽深的地底静候着前来朝圣的人们。

神殿下面的台阶两侧屹立着高大的石柱,随着火光的摇曳不断变化着阴影,光斑在柱身上交替着位置忽明忽暗,让行走在其间,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幽深。

上面铭刻着精美的纹饰,工艺细致精巧夺天工透着久远的古朴和神秘,似乎像我们述说着这里遥远而辉煌的过去,以及九黎族曾经的昌盛和强大。

这些石柱任何一根单独出现在外面,都会成为万人瞻仰的擎天柱,站在下面唯一能体会的只有我们的渺小。

再往前神殿最下端的台阶两侧,左右各半跪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石雕,造型很奇特罕见,三头六臂面如牛首,浑身被青铜覆盖,犹如穿上铠甲铜头铁额的武士,每一面的双手都各自持有刀斧,埋首跪立神情虔诚而恭敬。

这是传说中蚩尤的形象,这两座蚩尤雕像屹立在此几千年,经历岁月的洗涤依旧完好无损,像是在忠诚的守护着这座庞大的神殿。

这也印证了祭司的话,被九黎族供奉为先祖的蚩尤一直守护着他们的祖神。

我们拾级而上,犹如爬行在巨人身上的蚂蚁,足足半天时间我们才登上神殿的入口,火光照亮了一条幽深的长廊,一直通往神殿的深处,在长廊两边刻有壁画,像是在描述一场战争。

“这是记载蚩尤和黄帝在远古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叶知秋兴奋惊喜的仰视壁画,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对于考古的她来说,恐怕这些发现足以让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拔。

这些壁画上的内容血腥而惨烈,为我们清楚的讲述了九黎族的崛起到强大再到最后的衰落,整个过程壮烈而凄美。

“神殿的建筑风格似乎不对劲。”温儒环顾长廊四周的壁画表情疑惑。“九黎族后来演化了很多全新的民族,包括我们熟知的黎族、苗族、芒族以及彝族等,这些民族或多或少都继承了九黎的历史,这些可以从这些民族的风俗以及文化中体现,特别是建筑风格上表现最明显,但是这些民族现在的宗教建筑风格完全看不到这里的痕迹。”

“这个我也感到奇怪,这里是九黎族的祖神之殿,按理说是九黎文化的核心之一,神殿的建造方式和特定应该会世代传承。”叶知秋也大为不解的点头。“这些演化来的民族,不管是现在还是考古发现年代久远的宗教建筑中都没有这里的风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九黎族的先民经过好多次大的迁移,然后在溶入和演化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文化特色。”田鸡看看两边壁画不以为然。“毕竟祖神之殿修建在几千年前,风格没保存下来也正常。”

“一个建筑风格的形成需要几百年甚至千年,消亡的时间就更长,这处神殿建构风格相当成熟,九黎族历来信奉鬼神,神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他的建筑风格还有可能被改变,但神殿即便随着时间推移会有所变化,但特点和风格绝对不会太大。”叶知秋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原因很简单,神殿是鬼神的象征,没有谁敢去擅自改变。”

“不过这也和我了解的另一个情况吻合,我在研究苗疆文化的时候,发现中间有一段短暂的空白时期,这个时期前后苗疆文化变化很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传承的间断,这样的情况在九黎演化的其他民族中也有,归根结底,应该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导致了九黎文化的中断,特别是宗教方面,完全是一个断层。”温儒说。

“温老,这里有文字。”叶知秋在前面欣喜的喊。

我们走过去,在长廊的一处石壁上,看见一串陌生的文字,事实上我都无法确认那是不是文字,更像是图案,叶知秋说这是象形文字,是一种最原始的造字方法,图画性质减弱,象征性质增强,

因为有些实体事物和抽象事物是画不出来的,所以这种文字极其难以辨识,但这些文字叶知秋说和早期的苗文很相似,她挨着一个一个翻译,最后终于完整的读出来。

进入神殿的人会得到祖神的恩赐。

“扯淡,九黎族的祖神还真会忽悠,恩赐,能有几个人能活着到这里。”田鸡捂着胳臂冷笑一声。

“不对,你翻译错了。”温儒走到叶知秋旁边,指着其中两个象形图案。“这两个象形文字的意思,不是进入神殿的人,而是被选中!真正的意思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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