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草原上时,烧了一夜的大火已经平息,到处可见焦黑的帐篷、残破的尸体、离散的牛羊、以及惶恐不安的近千奴隶与突厥俘虏、妇孺。
有了谢映登、高成与李穆等人的解释劝说,所有汉奴都接受了秦风这位“新主人”。而由主人转换为奴隶的数百突厥人,则是个个一脸哀伤,在昔日的奴隶,而今翻身做主人的汉民虎视眈眈下,跪地伏首。

没有人挣扎,也没有人反抗,草原之上,强大的部落吞并弱小的部落,本就是常态。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所有草原人遵循了千百年的至理。

今日我为刀俎,明日我为鱼肉,这是每一个草原人与生俱来的觉悟。

望着或坐或跪或站,黑压压一片的汉奴,接触到的,是一张张麻木的脸,畏缩的眼神,佝偻的背……

秦风无奈苦笑,灵魂已丧,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这些人真能指望得上么?

“这些人没救了!”罗通一脸厌恶的表情。

连大大咧咧的程处默也怒骂道:“这些废物,当狗当上瘾了这是。”

“就是,好好的人不当,为什么非得当狗呢?”尉迟宝庆亦是一脸的愕然。

回应大家的是死一样的沉默。

半晌后,李业诩突然笑着道:“人也罢,狗也罢!重要的是他们会骑马,会放牧。能够帮助我们把战利品带回中原。狗不是比人更听话的吗?”

秦风眼睛一亮,立即道:“奴性不是一两天形成的,也不是一两天消除得了;业诩这个办法不错,我们的兵力本就不足,如果分兵赶牛马,战斗力将分散,也无法应对突发的状况,而这些人精通放牧之道,比起我们强太多了。”

程处默不服道:“老大,你怎么确认他们比我们会放牧?”

“不会放牧的人恐怕早就死绝了。没有一个主人需要废物,新军如此,突厥又何尝不是如此。”罗通代替秦风回答了。

程处默恍然大悟。

秦风道:“草原奉行弱肉强食规则,弱者早就让恶劣的环境与其他人给淘汰掉了。嗯,李穆不是一直要加入新军吗?让他挑选一批有意从军的青壮人士,主管这群人,是给他的任务,也是第一步的考验。”

“我看行!”

“同意!”

四人纷纷表态。

“李穆,你过来一下。”秦风向不住往这边张望的李穆招招手。

李穆飞马而来,喜滋滋道:“秦将军,您是答应我们从军了?”昨夜里,新军一人未死,屠杀了五个突厥部落。

如此战绩,让李穆眼热不已。

他打小就让突厥虏至草原,汉文化一窍不通,倒是具备草原人性情,对凶悍、勇猛、强大、威武的新军早就崇拜得不得了了。他也知道这“文弱书生”是主事之人,故而,一心想加入新军的李穆时不时的关注着秦风。现在一听他之召唤,顿时大喜过望。

“见过秦将军、罗将军、李将军、程将军、尉迟将军。请将军吩咐。”李穆有着草原人热情开朗的性格,一大半天下来,用他的热情感染了一些新军,也知道了几位主将的姓名。

秦风忍不住笑道:“李穆,我知道你想加入新军,不过,新军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得来的,这其中,得经历重重考验与选拔。我不是专门针对你,你要不信可以多问几个新军士兵。”

“问过了,问过了。”听秦风的口气松了不少,李穆喜出望外道:“我不怕考验与选拔,竞争越激烈,选拔越残酷才能挑选出最好的兵,我喜欢这样的军队。”

“好吧!还是那句话:回到中原,给你们一样的机会。”秦风语音一转,道:“现在给你一项任务,你人群中寻找有志气、有勇气、有上进心,愿意从军的青壮人出来,人数多少由你定,我的标准是宁缺勿滥。”

“属下遵命!”

“这家伙能行吗?”待李穆走后,罗通问。

秦风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李穆也就三十左右,却俨然是首批逃奴中青壮系的首领,说明他有一定的号召力与领导水平,新军需要大量这样的中层军官。对于想要加入新军的人,秦风没理由拒之门外,况且,这家伙还是谢映登亲自教导出来的人物,武力、箭术方面肯定有不弱的水准,只要是人才,就没理由错过。

……

“将军,我回来了!”半个时辰后,李穆气喘不定的跑来复命。

秦风问:“符合条件的人有多少?”

“回禀将军,能骑马射箭、愿意从军的青壮汉民,连我在内,共有八十五人。”李穆很是惭愧,接近一千的汉民中,青壮不三百人,但符合要求的人却不到三分之一,身为其中一份子,真有些丢脸。

“八十五人啊……不少了。”秦风边以马鞭敲击靴子边沉吟道,“你暂时充当这群人的首领,主要负责保护这群人的安全,并协助大家看护好这一大群牛马。”

破灭了几个部落,得到牛马不计其数。秦风留下一部分突厥人,其目的就是协助汉人奴隶掌管这些牲口。马奴由汉人奴隶看管,而汉人奴隶找一个地方饲养那些缴获的牛羊马匹。

而李穆等人的主要工作是及时协助汉人镇压有可能出现的突厥人的暴动。当然,也有监督汉人奴隶的成分在内,可他并不知道那些汉人奴隶根本就不会跑。因为他们长期受到外族的欺压,加上草原又远离汉人的地盘,所以他们已经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敢反抗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李穆眼睛一亮,立即道:“禀将军,这附近还有四个几百人的小部落,其战斗力差得出奇,我们完全可以吃掉他们,掠其牛马,解救汉民,壮大实力。”

秦风微带诧异地看了李穆一眼,赞许点头:“不错,跟我想到一块了。南下途中遇部落则给我荡平了,凭什么突厥人可以欺我汉人,而不许我们复仇。”

李穆更是大喜,他们这些青壮对奴役过他们的突厥人恨之入骨,秦风这样的打算,简直说到他心坎上去

也就因为秦风这句话,使得新军在南下途中,成了过境的蝗虫,留给突厥总是一片焦土、尸骨累累的废墟。

……

而这支神出鬼没的部队,每灭一个部落,就会解救出一些在此受苦、受奴役的汉人。

每一天,南下的队伍都会增加不少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人员多了、牛马也多了。当他们接近朔州的时候,人数已经达到了令人恐怖的三万余众,各种牲口也近五万有余,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新军此行算是满载而归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斥候送来了柴绍大胜颉利的消息。

“将军,半个月前突厥大败一阵后。突利、夷男趁机发难,颉利率领八千余众,望北而逃。突利、夷男尾随而去。”在接近朔州半天路程的一处草原,斥候向秦风禀报着。

“哈哈……好,好,好!突厥总算乱了。”秦风哈哈大笑,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避免突厥察觉得自己的存在,他可谓是绞尽脑汁的想着种种办法,以躲避突厥人的斥候。现在,突厥乱了、退了,新军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中原了。

……

“将军,新军罗通求见。”傍晚时分,还在忙碌着战后工作的柴绍得到了新军的消息。

“有请!”柴绍大喜,这些天来,李世民已经询问了很多次了。可新军这一走,就消失在大漠里了,能找的柴绍都派人找过,可惜就是一根毛都捞不到。

“臭小子们,总算出现了,总算可以向皇上有交待了。”被李世民逼急了,纵然是温文雅尔的儒将也差点爆了粗口。

前些日子,突厥南下,柴绍闭关不出,以此消耗突厥锐气。但是,每天晚上,他都派兵出城,进行疲兵之计,每当突厥人将要休息,唐军总会轮着去骚扰。

几天下来,突厥军人马俱疲,当突厥人对骚扰习以为常的时候,薛万均在一个雨夜里亲率大军夜袭突厥大营,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这其中,且令五千骑兵分成两队,扮成突利、夷男之兵,一道攻击颉利大帐。是夜颉利损失惨重,他本人也差点死在乱军之下,暴怒之下,派兵执问突利、夷男二人,欲治两人通敌之大罪。

突利、夷男心怀异志已久,再有“颉利军”在自己出军之际,借机烧杀自己的子民,心中的忍耐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大败的颉利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想借机排除异己。

两人一合计,回归各自大帐后,索性率领本部,于左右两翼攻击颉利大帐,虽说颉利早有准备,可在两人同时攻击之下,也是手慌脚乱。不过颉利毕竟是突厥的大汗,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在损失两万士兵的情况下稳住全局,且有压着突利、夷男打的势头。

关注事态进展的柴绍情知突利、夷男一旦死在这里,那么,迎接大唐的将是一个统一思想、上下一心的突厥,日后想要取胜就难上加难,值此之际,柴绍果断率领四万唐军出城,准备协助突利、夷男作战。

颉利见事不妙,率领大军逃离战场。

突利、夷男情知纵虎归山的后果,两人合兵一处,往颉利逃窜方向杀去,誓要灭杀颉利。

匆忙之下,连战略物资都不要就走了。如此一来,唐军变成洗地的警察,于是,突厥三方势力的军资尽落大唐之手,此之一役,唐军可谓是大赚物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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