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出现了!
在纪珩的机体开始卡顿之后,阿宝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目前为止已经出现过两次的病毒,它的行动都是以制造大量垃圾数据为掩护,然后侵入纪珩的核心组织,至于被侵占核心组织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纪珩和阿宝都不知道,因为核心系统是纪珩的机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核心系统被这不明病毒侵占,纪珩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机体,真到了那个地步,就只能启动自毁程序了。

这次也一样,病毒出现后,立刻制造出大量垃圾数据,将纪珩体内正常运行的数据流堵得水泄不通。而由于核心系统还完好无损,纪珩现在的思维依旧十分清晰,但是他的指令在传达的过程中被垃圾数据堵住了,平时能在0.001秒内完成的指令,现在变得非常困难和迟钝,这就导致他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出现了十分严重的卡顿。

按理说,纪珩经过升级后,捕捉病毒的能力有了百分之两百的提升,上回在青铜镇内,他差点就能将那个病毒抓住,但是在这一次,病毒爆发得非常突然,不仅如此,比起前两次,它似乎升级了。躲避杀毒卫士的路径非常灵活,制造垃圾数据的速度也比前两次快了两倍!

更糟糕的是,这一次有太多人类在场,他不能打开胸腔对病毒进行内外合围,否则就会暴露身份。

现在怎么办?纪珩的这句消息传送到阿宝那边,就变成了一字一顿的【现……在……怎……么……办……】

随着纪珩机体内越来越多的程序被病毒侵占,他和阿宝的连线也开始了间歇性的中断,阿宝现在不但看不到纪珩那边的情况,就连交流也变得十分困难。

阿宝:【没办法了,先……滋滋……关机……滋滋……集中力量……解决内忧,等……滋滋……搞定了……滋滋……病毒再解决外面的人类。】

纪珩:【好。】

……

纪珩正在身体内部与病毒进行艰苦的斗争,风且吟却发现自从他说了那句话之后,纪珩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仔细回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两句话,觉得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他那句“认定纪珩”的话,也可以解释成兄弟情义,如果真有什么,那也得看纪珩是怎么看他的,更何况……更何况,纪珩对他,应当也不是全然无意。

风且吟这个念头刚落,忽然见到纪珩双眼一闭,身体就后仰倒了下去。他惊得眼皮一跳,立刻伸手抱住了对方。

怎么回事?好好的纪珩怎么会突然晕倒?风且吟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还在回光镜内的其他人,当下带了纪珩就跳出了回光镜。

两人刚刚落地,迎面就撞来了一个黑色的鬼影。

风且吟眼底厉色一闪,一掌轰了过去,金丹期强悍的灵力将撞过来的黑影击得粉碎,这一击的余波甚至将铺在地面的石板尽数掀飞,在一阵飞扬的尘土中砰砰砰的掉到了院子外。

那被风且吟击碎的黑影正是紧紧跟在福伯身边的五只小鬼之一,风且吟打出那一掌后,就护着纪珩后退了几步,眼角余光刚好瞥见福伯扛着江娘子逃窜了出去,而原先被他留在院子里的桐青,则被捆仙绳捆着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风且吟用神识一探,发现对方只是晕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后,就不再管他。他从乾坤袋里抓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而后小心地扶着纪珩躺了上去。

“纪珩,纪珩!你怎么样了?”他捉住纪珩的手,按了按脉搏,又探出神识检查了一遍对方的身体,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且呼吸平稳,内息正常,并没有任何异状,似乎只是睡着了。

可是好好的一个人,会突然睡着了吗?

风且吟眉心蹙起,担忧地将纪珩搂在了怀里。他一只手贴在纪珩的背后输入灵力,另一只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传讯符点燃,黄色的传讯符在被火焰燃尽后,化作一只由无数火光聚成的小鸟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看了一眼小鸟飞走的方向,风且吟低下头,额头抵着纪珩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留在回光镜内的众人还没有发现风且吟和纪珩不见了,一是两人走得悄无声息,二是此时江娘子修行邪道的秘密被江一尘发现了。

江家的屋子里,江一尘盯着刚刚修行有成,眉眼间都开始散出邪气的江娘子,眼底满是震惊,“你竟然修了邪道!”

江娘子惊慌失措地将面前的邪道功法藏到身后,脸都吓白了。

见状,江一尘不由露出心疼之色,他温声道:“你别怕,我不怪你。”慢慢安抚下妻子紧张害怕的情绪,江一尘引导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要修习邪道功法?”

江娘子那张清丽的脸又白了几分,但是在丈夫温和中带着安抚之意的目光中,她渐渐镇定下来,小声道:“我害怕。”

江一尘疑惑道:“你怕什么?”

江娘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是仙门弟子,你什么都那么好,你还有好几百年可活,可是我……我只是个低微的凡人,我怕等再过几十年,我变得又老又丑,而你还是这么年轻俊美……我怕到时候……”

“怕我到时候嫌你又老又丑,然后抛弃你?”江一尘接下妻子未说完的话,看着妻子泪水涟涟的小脸,叹息一声,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其实当初我们成亲,我师门是反对的。”

江娘子闻言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惊讶地瞅着他,“可你当初明明跟我说,你师门是同意了的。”

江一尘嘴角翘了翘,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揶揄,“那是骗你的。”

江娘子茫然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也忘了修习邪道的事情,捏起粉拳就在他胸口上捶了两下。

江一尘任她捶着,抚着她的头发,道:“邪道不能修,等一会儿我就出手将你现在的功力打散。”

闻言,江娘子的动作一下僵住了,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江一尘心疼得搂住她,“你放心,不会疼的。我也绝不会抛弃你。我现在就发誓,除非天塌地陷,除非永无日出,否则我江一尘就永远不会离弃你,我此生此世,也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妻子。我以前不知道你那么在意容貌,是我的疏忽。不过你放心,你的身体虽然承受不了延寿丹和还颜丹的药力,但极渊的不老花却可以让凡人使用,过两天我就去为你取来。”

他们夫妻两人在屋子里轻言软语地说话,却没发现站在门外的廖伏将双手都掐出血来,脸上的神情更是从未在他们二人面前露出的阴沉狠戾。

江一尘在打散妻子的邪功之前,翻了一遍妻子用来修炼的那本功法,问道:“这本功法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江娘子生怕连累廖伏,没敢说出这是廖伏给的,只说是某一日出去挖野菜的时候从地下挖出来的。

江一尘对妻子深信不疑,打散了妻子功力之后,他在家中陪了妻子两天,就决定去魔族生存的极渊摘取不老花。临别时,他打开他和江娘子初见时抱在怀中的木匣子,那木匣子里装着两面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镜子。

站在一旁围观全程的原平等人惊讶地发现,那两面镜子跟回光镜一模一样。

江一尘将其中一面镜子取了出来,交到了妻子手中,“这是回光双镜,你这面是子镜,我那面是母镜,你我手中各持一面,就算是隔上千里远,我们也能时时见面。”

江娘子爱不释手地捧着镜子,笑道:“这是仙门的法器吧!”

“没错。”江一尘道:“只是很普通的传讯法器,在宗门内蒙尘已久,师父就将之赐给我了。极渊与此地相隔甚远,接下来两个月,我都没法回来,你在家里要好好的。”他看上去十分不放心,又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堆法器和符箓,符箓折成三角状放在一个锦囊中挂在江娘子的身上,法器则化作各种首饰佩戴在江娘子身上。

“这些法器和符箓都是我亲手做的,只要我一天活着,它们就会一直护着你。”

“那你,要早点回来。”

“恩。我会的。”

江娘子并不知道,她的丈夫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她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直到,她戴在身上的那些法器某一日突然散去灵光,变成普通的首饰掉到了地上,她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得知丈夫的死讯,江娘子就此一病不起,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从病倒的那天起,就一直是廖伏在照顾她,她病了整整一年,廖伏就守了她整整一年。

躺在床上,江娘子神色憔悴地摇头拒绝了廖伏喂过来的药汤,开口道:“你走吧,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在江娘子刚刚病倒时,廖伏就趁机表白了心迹,被拒绝后依然没有放弃,而是一直陪伴在江娘子身边。

廖伏听了这话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而是吹凉了勺子里的药汤,递到了江娘子的面前,道:“先把药喝了吧!”

江娘子唇色泛白,无奈地看着对方,最终还是将药汤喝了下去。

她并不知道,她和丈夫以为只是普通法器的回光镜会是连魔族也趋之若鹜的顶级法宝,更不知道,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痴情的年轻人将江一尘身怀回光镜的消息泄露给了魔族,从而惹来了杀身之祸。

当天晚上,江娘子吞药自尽,追随丈夫而去了。

而直到第二天,廖伏才发现江娘子早已没有了气息。他站在江娘子的屋子里,冷冷地盯着江娘子冰冷的身体,而后摆出阵法,不惜透支寿命将自己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也要将江娘子的魂魄从地府里抢回来。

然而被他炼制成厉鬼的江娘子,张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要等夫君回来……”

廖伏如遭雷击,终于压制不住伤势,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完这一切,原平等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裴羽衣啊的一声吼出来,才把自己压在心头的郁闷发泄出去。

裴清摇头道:“人家夫妻好好的,偏偏要设计拆散。”

原平叹息道:“就算是这样,廖伏最终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十三个少年齐齐叹了口气,“何必呢?”

眼见江娘子和廖伏合伙在凤鸣山下开起了黑店,原平心道这些已经没必要看了,正想请风且吟带他们出去,忽然发现风且吟没了踪迹。

“风师兄?风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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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且吟结丹了?”

引灵仙宗,无极峰上,端坐在上首灵宗掌门至清真人听到弟子的禀告,微微皱起眉头。他身着一袭紫色大袖长袍,上面用金线勾出无数珍奇异兽,袍脚处隐隐闪过灵光,显得华贵无比。

“是。”听到掌门的问话,单膝跪在地上的赵熙头皮发麻地点头。

“入修真界才十六年就成就了金丹。”至清真人冷冷哼了一声,瘦削的面容却显出几分心不在焉之态,“这份天资实在是前无古人。”

“就算天资再出众又能如何?”跪在地上的赵熙立刻道:“一千个金丹修士里头才能出一个元婴大能,等到他成就元婴,最快也要三五百年。而只要再过个一二十年,咱们灵宗就能无所畏惧,到时候,还不是掌门想要如何便能如何。”

被赵熙这一番马屁拍中了,灵宗掌门眼里露出笑意来,他抚了抚胡须,狭长的双目中满是志得意满,“呵呵,不说别的,老祖很快就能出关了,到那个时候,我看剑宗和天工门那几个老匹夫,还敢不敢不看我灵宗的脸色行事?”

“君泽。”灵宗掌门看向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弟子,“火狱里那东西如何了?”

君泽回道:“那东西仍不肯就范。”

灵宗掌门双目中闪过一丝阴鸷,“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当风家的好狗。也罢,不能为我灵宗所用的东西,就毁了!丢入火狱最底层,别让那样东西再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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