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柳说:“虽然死者出事前曾经喝酒,但也不至于被装进箱子里也没知觉吧?可是,法医没发现死者于死前曾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呢!”
“拿一个最大号的真空压缩袋把人装起来,然后抽掉里面的空气,这样就算想挣扎也动不了。”花泽露出阴森的笑容,仿佛对此颇为熟识。

映柳哆嗦一下,拉了拉溪望衣角,小声问道:“他们经常这么做吗?”

“你猜。”溪望将看过的文件装好,站起来说:“走,看死尸去!”

“榴莲这家茶庄到底是干嘛的?刚才好像没看见他呢,而且喽啰也没平时多。”在前往法医处的路上,映柳终于忍不住发问。

溪望莞尔一笑:“这茶庄说白了,就是间专门用来收香油钱和供品的土地庙。”

“店里别说神像,就连香炉也没一个,怎么看也不像土地庙呀?”

“谁说拜神一定烧香。”溪望忍俊不禁,“‘神’的其中一个定义是‘超越常人’。也就是说,只要做到别人做不到事情,就能算得上是‘神’。”

“我被你越说越糊涂了,能说人话吗?”

“我就直白地告诉你吧!其实茶庄的老板并不是榴莲,而是他的伯父,也就是花泽口中的‘王局长’。”溪望如实地告诉对方茶庄的秘密——

榴莲的伯父是税务局局长,经常有人求他办事。既然有求于人,送礼送红包自然就免不了。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送礼的人多得要排队,甚至有人想送礼也送不上。

因为在单位里收礼影响不好,而且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了,王局长也不可能天天呆在单位里收礼。因此,王局长就开了这间所谓的茶庄,要是有谁要给他送礼,他就会说:“把东西放在我店里。”这样不就方便多了。

虽然茶庄只是个幌子,但也总得有人待在店里,而且必须是王局长能信任的人。整天无所事事,又养着一群喽啰的榴莲,自然就是不二的人选。

替王局长收受礼物只是榴莲其中一项业务,除此之外他还充当中间人的角色,刚才花泽问那个男人“添香油”还是“求神问卜”,其实是问对方来意。

“添香油”是指礼节性的拜候,逢年过节都少不了,就像到土地庙上香添香油那样。局长不会记住谁给他送礼,但却能清楚记得谁没送礼。当这些没送礼的人去找他办事时,穿小鞋自然就免不了。

“求神问卜”就更简单易懂了,说白了就是有事要求局长帮忙。要尽快把事情办好,当然不是提两袋礼物过来就能解决,所以花泽把他拉进房间里打麻将。至于为什么要打麻将,我想你会懂的……

“榴莲的茶庄原来是个腐败窝点!”映柳稍微吃惊,但又心生疑惑,“光靠受贿就能养活这一大群人,王局长也太贪了吧?”

“当然不是了,接待送礼人只是副业而已,他们的正业是地下博彩及高利贷。”溪望悠然答道,“刚才发高烧之所以蹲在门口抽闷烟,是因为他在自家下注输了。榴莲他们不但经营私彩,还经营足球、赛马等博彩活动,甚至有自己的赌博网站。你别看店里就只有一台电视机,连电脑也没有,其实人渣一直用手机监察赌博网站的情况,如果有警察来踹窝,他会立刻将手机掉进茶盘的蓄水器里销毁罪证。这就是他总坐在茶几前的原因。”

“没想到这间小小的茶庄,内里竟然大有文章,怪不得榴莲要养这么多喽啰。他今天不在,大概是去收钱吧?”

溪望点头答曰:“今天是交收日,他得去找那些冤大头收钱。欧洲杯正在举行,这段时间他都会很忙。”

“等等……”映柳突然想到个问题,“他又经营赌博,又放高利贷,那他不就有很多钱吗?但我怎么看他也不像个有钱人呢?有时候还挺抠门的。”

“哈哈哈……”溪望放声大笑,“他的抠门是天生的,而且他也不算十分富有,因为他只是包工头,王局长才是真正的老板。经营赌博以及放贷的资金,主要来自王局长跟同僚收受的贿款。这些钱本来就不能见光,与其存在银行留下罪证,还不如让榴莲拿去放贷,让雪球越滚越大。”

映柳兴奋叫道:“哇,这可是一宗贪腐大案呢,我们要是把茶庄查封,说不定马上就能升职。”

“我怕还没查出结果,你就先被停职了。”溪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刚才就说了,赌博的罪证主要在人渣的手机里,他一觉察不对劲就会将手机毁掉。至于收受贿款及放贷的记录,很不幸,全都在花泽的脑袋里。”

“脑袋里?”映柳愕然问道。

“没错,就在他脑袋里。”溪望淡然一笑,“花泽虽然没念多少书,但他有一个特长,就是记忆力非常好。谁给王局长进贡了多少,谁又欠了多少贷款,谁谁谁又下注多少,他全都记在脑袋里。除非你能把他脑袋里账本掏出来,不然最好别想打他们的主意。说到底王局长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神’,把‘神’给得罪了,肯定没好日子过。”

“要是你不能把执信公园这宗案子查个透彻,我才没好日子过呢。”映柳白了他一眼,随即又面露寒色,“根据家属的口供,死者很可能是因为亵渎神明,而遭到神明降罪,惹来杀身之祸。”

溪望轻描淡写道:“神嘛,我见过。他们要是想杀人,就像我们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真的假的?你竟然遇到真正的神?他有给你三个愿意吗?”映柳睁大双眼看着他。

“你会给蚂蚁三个愿意吗?”溪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随即指着前方惊呼,“红灯,快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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