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音才没有注意后边人的行动,此刻,她精力高度集中,将车子开得飞快,意图找到合适的办法和地点,将那辆失控的车子逼停,而且能将车里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为别的,只为车里那个婴儿。

顾佳音的车技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倘若说前一刻她飞旋着攀上旗杆,让广场上的人感觉在看一场精彩的特工大片,那么此刻就是在给他们盛上一道特工盛宴。

只见在一处路面起伏处,顾佳音驾驶的车子突然飞了起来,纵跃一条行人带,几秒钟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辆失控轿车的前面。

冲力太大,车子紧跟着上下颠簸了几次,车体也左右失衡,刺耳的刹车声剑一样劈开了空气。

顾佳音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双目如炬,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以最短的时间将车子控制到平衡。

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的霹雳娇娃。

倘若此过程来一个无限放缓的慢镜头特写,你会发现,要多震撼,有多震撼,要多神奇,有多神奇。

广场上的人,已经看得呆掉了。

当轿车冲过来的时候,顾佳音巧妙地转动了下方向盘,出租车的车身便奇异地旋转了一个弧度,车后轮正巧撞上了轿车的前轮,迫使轿车转变了方向。

砰!

轿车直接撞断铁丝网,冲进了古护城河,激起水花无数。

此时,盛千驰也开车到了近前,与顾佳音纷纷下车,奔向河边,而后双双跳了下去。

高贵如神的盛家继承人,居然亲自跳到河里救人,记者们拍到了劲爆的新闻点,一时间河面上镁光灯闪烁个不停。

而顾佳音飞车救人的场面,深深震撼了广场上的人。

闹事的人忘记了今天是来踩死顾佳音的,看热闹的人也忘记了今天是来看这个女人是如何被踩死的。

他们全部被激发了灵魂深处的感动,纷纷喊着救人的口号,奔向护城河边。

会游泳的年轻男子们,于顾佳音和盛千驰之后,纷纷跳进了河里。

无数人游向落水的轿车。

很快,车窗被砸开,最先抱出了婴儿,车上的年轻夫妻,也被救了出来。

这一场事故虽然惊险,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那些先前还在骂顾佳音的人,此刻都竖起了大拇指,纷纷高喊着,“顾佳音,好样的!”

不过,顾佳音始终表情淡漠,那些人的评价,对她从来都不重要。

她体质偏寒,是当年在冰冷的江水里落下的病根,此刻再泡在这初春的河水里,冷得不住地颤抖。

盛千驰也不知为什么,转头看着在冰冷中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的女人,心底突然生起如麻一般细细密密的疼惜,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便带着向岸边游去。

此时,莫钧也带着人赶来了,迅速将两人拉上了岸。

迎着无数记者的镁光灯,盛千驰面无表情,将湿漉漉的女人打横抱起,由莫钧开道,上车,关门,绝尘而去。

他们身后,陆续开来了消防车和救护车,警鸣不断,俨然一场哗闹。

……

在车上,盛千盛迅速拿了毛毯将牙齿都在打颤的女人紧紧包裹住,又拿出毛巾擦拭她还在不停滴水的头发。

他自己也是如此一身狼狈,但他却忘记了。

他低眸看着女人线条清丽的侧脸,眸底是不假掩饰的欣赏,她此刻淡静冷凛的模样,与他记忆中闲静温婉的模样,在他的意识里,反复交替重叠。

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心弦被拨动的声音。

譬如一枚蓓蕾突然之间绽开了花瓣,抑或一滴晨露落入了平静的水面。

看着看着,他竟低低地笑了起来,沙哑性-感的嗓音似要驱赶这一车的寒凉,“顾佳音,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属猴子的。”

顾佳音,“……”

他在嘲笑她攀旗杆!

她很少在打嘴架上吃亏,与盛千驰斗嘴更是从来没有谦让过,所以立即针锋相对,“不属猴子有什么办法,您前未婚妻给我下了这么大的套,难道我要坐以待毙?”

“不是她。”盛千驰总是觉得秦以姝没有胆量再忤逆他,所以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怀疑她。

顾佳音懒眸轻转,睨着盛千驰英俊的眉眼,渐渐的,她笑了出来,明媚的笑颜深处是浓稠得如同泼了浓墨的讥诮。

盛千驰不悦地皱眉,他讨厌她这副样子,“有话就直说!”

顾佳音甩了甩潮湿的头发,懒懒地倚进了靠背里。

“如此情深意笃,还真是令人感动呢,驰少你既然这么信任姐姐,连睡都没睡就取消了婚约,将来岂不会悔恨三生?”

女人慵懒讥诮的模样,像一枚钢针刺痛了他的尊严。

盛千驰拧着眉,几近粗鲁地将她拉了起来,“你不这么阴阳怪气跟我说话,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呵,还真是一旦你认为我有错,我就连呼吸都是罪,说实话也会让你这么不待见?”

她看着他越来越阴沉如墨的脸,继续讽刺,“姐姐当着媒体的面公开表示过,不介意你在外面找女人,玩够了回家就可以,你现在脑子抽筋毁婚,将来她若是跟别的男人上了床,甚至生了孩子,啧啧……”

她惋惜地摇头,“那时驰少你再想起来往回追,可就得披一身绿光了。”

“顾佳音!”

男人已经在咬牙切齿地警告,可顾佳音却在激怒他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前姐夫,你现在把我扔下车,掉转车头去追前未婚妻,一切还来得及。”

若能在此刻激怒他,令他一怒之下甩了她,那倒是一劳永逸,还免得等到两个月后了。

空间瞬间陷入沉默。

男人阴鸷的视线,像墨线一般缠绕着女人的脸,见她依然因为寒凉而微有些轻轻的颤抖,他心中生起疼惜,这才忍下了将她抓过来吊打的冲动。

半分钟后,他像是惩罚似的将她抓过来,背对着他箍进了怀里,虽然他身上也是湿漉漉的,但还是度给了她许多温暖。

他低头咬住了她的细嫩潮湿的耳垂,唇角勾起暖-昧的弧度,语气更像是亲呢的低喃,“我信任她,让你吃醋了?”

吃醋?

呵!

顾佳音轻嘲地挑了挑眉梢。

时至今时今日,她还不会为他吃半滴醋,她只是天生自带讨厌信任秦以姝的人的技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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