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如同是晴天霹雳,一下子便把我缠绵了一夏的心,给用细细的藤条抽了一次又一次,鲜血淋漓,无可压制。
这一刻,我前所未有的绝望着,怕他不要我,怕他质问我,怕他……用那样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像看这世上最不耻的女人一样看着我。

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是那样的愤慨,又是那样的失望,似乎像是他心头最美好的玉,被一汪无尽的墨给染了一样,再也洗不白了。

我紧紧抓着电话的手,微微颤着。

我张了张嘴,语音苦涩,“苏言,你听我说……”

似是自己身上最不堪的那一层遮羞布,忽然就狠狠暴露在了阳光下,我鼻子一酸,很想哭。

然而苏言并没有如我哀求的那样来对我,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终于在我忍不住要哭出声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丁洋,你知道吗?我对你很失望……”

电话,落了下去,慢慢的,对面通话挂断的提示音“嘟嘟”的传了过来,我知道,我们两个,彻底完了。

这一个清晨的早上,我将自己卷成了一个团,像个刺猬一样。

然后放声的肆意大哭,至于哭声到底有没有传出去,我已经完全不管了,我只知道,我的生活完了,彻底毁了。

是谁?

是谁告诉的他?

“这样闷着,不怕把自己闷死?大早上就嚎丧,你拿你的哭脸给谁看?”

头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扯开,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夜里的雨,早已就停了。

盛夏的早上,地平线的温度很快就炙热的升了起来,我的房间里,空调开到了最低,冷得直打哆嗦。

我身上没有穿睡衣,只有一件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单薄浴巾,燕丰把被子拉开,我就像个鸵鸟一样,抱着胸前两坨肉,再红着一双眼睛,像个光屁股的猴子一样用我的眼睛盯着他看。

燕丰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神,哼一声居高临下看着我,那般不给我脸的说,“想明白了吗?如果你不想再当个废物,再被人欺负的话,就给我滚起来!”

我依然还记得他昨天夜里说过的话,让我十分钟之内,展现我曾学过的所有绝技给他看……可是我学过什么呢?

手机在床上扔着,我又想到了苏言,下意识想去拿,他一手抄起来,直接就扔到了墙角的垃圾桶。

我怒了,“你干什么!”

这是我最后能够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为什么他还是要夺走?

我眼眶里盈出了泪,对的,不去想苏言,不去想苏言,我不想他,不想他……

可是该死的!

只是不想就不想了吗?

我终于号啕大哭了起来,扑下地,踉踉跄跄的过去,将我的手机再从垃圾桶里宝贝似的捡回来,哭着哭着,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你是个废物,你还真是废物,不就是被男人给甩了吗?有什么要紧的。想要活得尊严,你靠男人行吗?”

他又走了过来,淡漠而又凉薄的说,我抬起泪意朦胧的眼,看他凉薄中,又带些阴狠的脸,终究有些话还是没敢说出来。

这个男人,我惹不起。

地上又开满了我脚上落下的鲜花,一路轻盈至这里,他似乎是勾了勾唇,又似乎是直接给我下了命令,“给你三分钟时间,收拾好自己,否则的话,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我是从怡心酒吧来的,我就是还要回到酒吧里去?

不!

我打个寒战,一瞬间迅速想到东哥那张脸,恨不得将我戳死的那狠劲,我迅速从地上起身,当着他的面,所有一切都不顾了,因为我知道,这个男人是说到做到的。

可我,并不想死,我有一口气未散。

我供了苏言这么多年,我要去找他,亲自问问他……这么多年以来,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爱情的纯洁,是不是比生活的卑贱更加重要?

三分钟时间一到,我准时站到了他面前。

衣服是他让人送来的,鞋子也是他让人送来的,里里外外全新一套,无一不妥贴。

只是鞋底有些硬,我脚疼。

“还不错。有速度。”

燕丰说,然后再打个响指,门外进来了人,是这酒店里的服务员,“燕少,是否可以上早餐了?”

这里的服务员,就跟女仆一样,燕丰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

世间总有大国,有小国,燕丰就是这个小国里的主人。

我,也是他的仆。

想着,我忽然又有些想笑,这男人似乎很敏锐,他目光看了过来,“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我低头不说话,感觉他的视线在我头上溜了一圈过去,然后又跟那服务员说,“上吧。备些清淡的,另外……”他顿了顿,似乎看向我,“再换双软底的鞋子。”

我脚上穿的,是镂空的凉鞋。

精致的镶钻工艺,像星星一样闪光的碎钻,单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双鞋,我没出息的很喜欢。

像一双灰姑娘的水晶鞋。在没了苏言之后,我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一双灰姑娘的水晶鞋,似乎才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我必须要活着。

“不用了。”

我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忽然就想反驳一下这个男人的意见,“这样就挺好。”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身边的气氛忽的又凝滞了,他的视线,好像又在我的身上顿了顿,这才又听他吩咐服务员,“按她说的做。”

我松了一口气,保住了自己的水晶鞋,真好。

“过来。”

一转身这人就坐了下去,向我招呼,我愣了一下,心里忽然就狂跳得厉害。

这……不会又是秋后算帐吧?

我小心翼翼看他的脸,经过一夜的休息,他脸上的耳光似乎不那么明显了,我多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过去,“燕少?”

“嗯!昨夜问你的事,想好了吗?”

他坐着,我站着,明明我这个角度可以更好的俯视他,可我就硬是站出了一种卑微小女仆的即视感。

“……想什么?”

我垂眸,不打算认帐,“不过我欠燕少的,我一定会还。”

是的!

我就是不想认帐了,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还有苏言的大早分手,我改主意了。

我欠你的,我总要还。

别人欠我的,我也总要讨。

比如东哥,再比如……苏言。

苏言啊,我想着,又有些恍惚,我到底还是放不下他的吧?

“站在我的面前,却想别的男人?嗯?”

有力的大手忽然捏了过来,猛的扣起了我的下巴,我吃疼的闷哼,“燕少,疼!”

“你还知道疼?”

他一双深邃看不到尽头的眼神看着我,像是生气了,又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让我想起了他身上的冰凉,还有雨夜里的毫不留情,忽然就觉得身体好疼。

疼!

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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