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羞辱。
陈琅琊有这样的资本。

陆羽的反应力让他诧异,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的差距,是天与海,皓月与萤火。

陆羽狼狈爬起,吐了口唾沫,里面带着血丝。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背脊笔直。

陈琅琊此刻表现出来的实力,应该比熊子和段天狼都要高出一线,也就是说,起码高出他两个档次。

跟段天狼用的是近身战天下无敌的南派咏春不同,陈琅琊用的是八极。

武有八极定乾坤。

国术无数种拳种中,最为霸道和不可一世的拳法。

传说中,练到巅峰境界,连神仙都敢打的拳法。

陈琅琊没有给陆羽任何缓和的机会。

竹林间又一片叶子落下。

他的第二拳到了,拳风猛烈,连隔了几十公分远的竹叶都被带偏。

角度如前,部位如前,精确快速到了极点,力度却又大了几分。

陆羽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依然护在头部的左臂,再次硬挡一记重拳,又一声闷响,他的手臂都快断了。再次被拍翻在地,以比上次更加狼狈的姿势。

这一下,他吐血。

“垃圾。”陈琅琊再次说道,又向他勾了勾手指。

他在玩弄他,陆羽知道。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步履阑珊。

背脊依旧笔直。

他爷爷跟他说过,陆家男儿,可以被人打死,但不能被打怂。

陈道藏跟他说过,别人若想打死你,那你就先打死他。

他看过亮剑,知道什么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什么是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他看过灌篮高手,知道什么叫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绝望。

机会,往往会出现在濒临绝处的那一刻。

陈琅琊第三砸又瞬间而至。

蛮不讲理。

拳头本来就不需要讲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这就是霸道。

秦始皇的道,西楚霸王的道。

陆羽没有再躲,也没有再防御。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挡住这一力道又大了几分的第三拳。

他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

微微侧身,他抓住了陈琅琊的拳头。

强大的力量传来,他整个上半身都麻了,被带得飞了起来。

陈琅琊的力量,比段天狼还强不少!

他没有紧张。

感受着这股力量。

脚步跟着移动,划了一个圆,带起一片树叶。

他强任他强,清风过大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一拖。

一带。

一送。

武有八极定乾坤。

文有太极安天下。

要对付天下无双刚猛八极拳,最好就用以柔克刚的太极拳。

陈琅琊纹风不动,陆羽再次飞了出来。

陈琅琊是真正的暗劲巅峰武者,体内的先天内劲离圆融运转就差一步,单说量就是陆羽的十倍不止,拼力量,陆羽拼得过才有鬼。

“垃圾,你死定了!”

陈琅琊邪邪一笑,就要乘胜追击。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羽突然笑了笑。

春风化雨,杀人无形。

就在此时,刷地一声。

刀光闪。

“百子切”辉映在黄昏的光线中,化作最凄美的雪。

陈琅琊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眼瞳,终于出现了恐惧。

这是——藏刀术。

“古有刀客,刀刃藏于袖管之中,不出则矣,出则见血,是为藏刀术。”

陈琅琊在退,飞退。

他退的极为狼狈,步子踉跄,似一头被世界上最为耐心的猎人逼到山穷水尽的幼年虎,褪尽了山林之王的霸道和雍容,剩下的,只是对于死亡的畏惧、狼狈和仓皇。

刷——

刀锋随着陆羽手臂挥动,划过一道绚烂弧形,风声猎猎。

两人交错而过。

说来很长,其实都在旦夕之间。

苏倾城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叫道:“陆羽!”

陆羽吐出一口血沫,从地上爬了起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老婆,别担心,你男人我哪有那么弱鸡。”

他笑吟吟地看着陈琅琊。

陈琅琊目光冰冷,捂着自己的肚子。

噗嗤。

有鲜血从他指缝间喷射出来。

量不算太大。

刚才险死还生,他才堪堪避过陆羽大半部分的刀锋,肚子还是被划了一道约莫半公分深的伤口,若是他反应稍微慢那么半拍,现在流出来的只怕就不是鲜血,而是肠子。

陈琅琊脸色发白,闷哼了一声:“卑鄙。”

“承让。”陆羽淡然一笑。

这一下,算是势均力敌。

陈琅琊实力远在他之上,能拼一个平手,那对陆羽来说就算是胜。

“很好,你居然敢在我面前玩儿刀,真的很好。”

陈琅琊声音冷若冰雪。

肯定不服气。

被一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的人逼平,谁都不会服气。

陆羽笑道:“确实很好,小爷这手藏刀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三年里我挥了五万九千八百二十七次,砍断了三座大山的竹子,手上的老茧磨破皮又愈合足足七十八次才堪堪练成,你被小爷划破了肚子,不冤。”

“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不过——”

陈琅琊肚皮的腹肌一阵蠕动,竟是就这么止住了血,他看着陆羽,不屑道:“若我刚才感觉没错,你武脉应该是断的吧。没有先天内劲,再怎么挣扎,你也是一只蝼蚁,强壮的蝼蚁,跟孱弱的蝼蚁,在老鹰面前,没有任何区别。”

陆羽笑道:“就你也配老鹰?苍蝇吧。事实是你被一只蝼蚁划破了肚子。”

“你……”陈琅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侥幸罢了,我承认是我托大了,下次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儿没完,他还要来找回场子。

“哪里用得着下次。”

陆羽咧嘴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百子切”,“陈大少,大山里面,优秀的猎人,从来不会放过一头受了伤的老虎,放回归山要不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来,小爷今天跟你玩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丫敢不?”

“你——”

陈琅琊眼眸血红,显然胸腔已经沸腾起了怒火。

说是两败俱伤,其实他的伤比陆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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