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怀里抱着大孙子,抬眼却瞅了眼付伟,笑着道:“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吕氏脸上堆满了笑:“这不欢娘和憨娘也都六岁了,媳妇想请个女先生来家里,教一教这两孩子学一学规矩。一来也省得失了付国公府的脸面,再则将来嫁出去,也省得让人说咱们家是商户出身,一股子的铜臭味。”

周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对,虽然咱们是在扬州是商户,但到底祖上也是做过大官的。我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欢娘和憨娘一块上学?”

沈蓉直觉得吕氏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于是站出来道:“二娘子操心欢娘就行,我们憨娘就不劳二娘子费心了。要是二娘子再有闲心,也给大郎订房媳妇吧,二十三,也不小了。”

吕氏瞥了眼沈蓉道:“姨娘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请个女先生来家里教,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姨娘是怕憨娘太笨,学不会?再说大郎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姨娘操心了?”

本来挺好的事,吕氏又要怒了,付悦连忙拉吕氏的衣角。希望她能忍住。

付新完全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见周老太太怀里抱着小付宏,很是好玩,就凑了过去,也不用人让,两脚一踹,将鞋就蹬到地上,然后她爬到床上去,挨着周老太太坐下,伸出手来戳付宏的小脸蛋。

付新一戳,付宏就笑,然后付新就跟着乐,觉得非常地好玩。

周老太太见了,也跟着乐。然后道:“好了,一个个的一早上就不安生。女先生我来请,二娘子别管了,就在我这院子里偏房上课,到时这姊妹两天天来我这儿,正好我也没个意思,有精神了我也跟着她们听听课,没精神我就让春絮在边上看着。这样你们总放心了吧?”

吕氏笑道:“这个当然,要是老太太找正好,媳妇还正怕找不好,将来老埋怨呢。老太太也是京里出来的,找的女先生定错不了。媳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蓉不大乐意,但周老太太明摆着向着她,若是她不答应,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只得免强地点了点头。

周老太太瞟了眼吕氏,说沈蓉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但有时候,人家说得再理的,你也要听一听。你说自己带着憨娘,就你带着了,若是再不让她上一上学,没几年就要议亲了,有得你后悔。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三家的陪着我就行了。”

吕氏带着付悦、付图、付封出去。沈蓉就去床上让付新下地穿鞋,可是付新不干,拉着周老太太的胳膊道:“我不,我要陪祖母。”

周老太太笑道:“她在我这儿你还不放心?你就先回去吧,等一会儿她玩够了,我让春絮送她回去。”虽然付悦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但相比之下,周老太太更喜欢付新。

在门口,付悦望了眼坐在床上的付新,有些羡慕。其实付悦也想讨周老太太的欢心,周老太太也对她赞不绝口,但也就只是称赞而已。有个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付新。

付悦不明白,付新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让周老太太这么偏心她?付悦想,如果,她将付新挤走,那么付家就她一个女孩儿,谁还能与她争宠?付悦抿了抿唇,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沈蓉刚好回头看见,不觉得心下大警。走时到底不放心,将纪妈留在了万安堂。付英夫妇和三个儿子,陪着老太太吃的早饭。吃完后,蒋氏去帮着吕氏打理庶务去了,付英则去了柜上。而两个大孩子去上学。万安堂里就周老太太、并一岁多的付宏和付新。

自打付新持到蒋氏生的小儿子后,付新立时升到过家家里的小妈妈似的,对付宏各种的喜欢,哄着他玩,逗着他笑。按个尾巴,付新就能对着付宏晃了。

一时间,万安堂里满是欢声笑语。付宏的笑声、付新的笑声,不时也逗得老太太开心地笑两声。

付新特别的喜欢肉肉的付宏。然后将她自己小时候的玩具,一样一样全偷拿给了付宏玩。要不然就与付宏玩过家家,她当妈妈,付宏当孩子。然后她就使劲地打扮付宏。

周老太太摸了摸付新的头,心下感叹:这才是个小姑娘。悦丫头怎么瞅怎么感觉不到一点儿的童趣,还整天的怪我偏心。

付新给了周老太太一个大大的笑容。道:“祖母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周老太太叹道:“你现在还小,哪里懂得,你要是投到你嫡母的肚子里多好?庶出将来要吃多少亏呢?”

付新歪头小脑袋,想了想,笑道:“可是憨娘不觉得啊。憨娘反而经常想,幸好憨娘的娘是沈姨娘,要是二娘子,憨娘看着就害怕呢。憨娘现在很开心啊,祖母最偏心我了。我都知道。”

周老太太忍不住在付新脸上亲了一口道:“小嘴甜得,知道祖母偏心你就好。”

外面有小丫头报道:“老太太,欢娘来了,说是来找憨娘玩。”

周老太太忍不住心下犯起嘀咕来:无缘无故的,她来做什么?总不是吕氏又生什么幺蛾子了吧?

付新倒是没那么多想法,还挺高兴的。因为她知道付悦是她的姊姊,但往日里见了面,也没什么机会说话。都会被吕氏和沈蓉分得远远的。付家除了丫头,就是小子,也没谁能陪着付新玩。现在这个总见着的小姊姊说来寻她玩,她自然是开心的。

于是一个点儿地催周老太太道:“祖母,让姊姊进来吧,我们和五郎一块儿玩。”

周老太太无奈,只得说道:“让她进来吧,看看有人跟着没有,要是没人的话一准偷跑出来的,你们谁给她娘送个信。”

随着周老太太的话音才落,付悦已经进到屋里,盈盈地给周老太太行礼道:“孙女儿见过祖母,打扰祖母了。祖母放心,是娘让孙女儿来祖母这儿来的,所以不用再劳累姐姐们送信了。”

就是这样。付悦的表现太过过多美,行的礼就好像长年练过似的,完美到让人心生疑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六岁。而且说的话,圆滑得很,就好像在肚子里滚过千万回,才字斟句酌地从舌尖上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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