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没说话。
“老谢,怎么样了?”周天纹的声音。

“嗯,正常。”我压低声音说。

“正常?”周天纹疑惑,“你刚才不是说,那小子打过来了嘛!”

“呵呵,他被我们打死了。”我冷笑道。

周天纹沉吟片刻,笃定道:“你不是老谢!”

“哈哈,”我恢复原本声音,“我是老江。”

“你他妈的…;…;真有种!”周天纹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没听过那个老谢的声音,伪装失败了,要不然,可以忽悠周天纹一下,骗他说我已经死了,这样,平安医院那边,他就不会加强防备。可现在,他知道我团灭了这个伏击小队,势必会想到,我审问出了人质真正的藏身地。

如果我不接这个电话,道理也是一样的,所以,当务之急,得赶在周天纹把右右、小林转移走之前去救人。

“舅舅,你马上给那位副院长打电话,让她弄清人质的位置,并随时关注他们的动向,及时向咱们汇报。”我说。

“明白!”宋小宝点头,一边给他相好的打电话,一边跟我往工厂大门方向走。

也是巧了,刚好那位女副院长今天夜班,刚好她又才查完小林所在的病房,就在三楼的304房间,但是。病房里并无其他年轻女孩,只有两个壮汉。

回到奥迪车里,苏左问情况,我简单说了说化工厂内的战斗过程,掉头往平安医院方向疾驰。

“那我妹妹会在哪儿呢?”

“她们应该在一起。”我分析道,一是因为我审问那个身中数抢劫匪的时候,问他人质在哪儿,他只说了一个平安医院;二是因为周天纹犯不上派两组人来控制人质,右右虽然会武功,跟并不算十分厉害的那种,绑起来,藏在哪个角落里,一个男人一把抢,足以看住她。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

夜晚,城郊,车少。我全速前进,连闯几个红灯,只用七分钟,就到达平安医院所在的岔路口,刚拐进去,宋小宝的电话响了。

“喂,小陈,嗯,什么?”宋小宝拍拍我肩膀。“他们带着小林转移了。”

“上的是什么车?”我问,肯定用车转移。

宋小宝复述我的问题,然后对我说:“一台黑色的丰田保姆车,车牌号尾号三个6。”

我微微一笑,因为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台黑色丰田阿尔法迎面驶来,车牌号是CJ666。

双向四车道,中间无护栏,即便我把奥迪横过来,也挡不住它的去路,硬怼上去的话,我又怕搞伤车内的小林,寻思间,两车距离越来越近了,无奈之下,我按下车窗,把92式伸了出去,呯、呯连开两抢。

嘭!阿尔法的左前轮胎爆裂,车头直直朝奥迪撞了过来,但没撞上,阿尔法司机下意识地往右打方向盘救车,两车擦身而过,奥迪的左后视镜被撞得折叠了进来。

我一脚刹停,开门下车,跑向已经冲进路边排水渠的埃尔法,侧门打开,下来个黑衣人,没等他掏出武器,我便果断将其击毙,副驾驶的门打开,伸出来一条腿,今晚我打红了眼,看见什么打什么,呯呯两抢,洞穿他的大、小腿,绑匪赶紧挣扎着把腿收回。关上车门。

再没人敢出来了。

我用左手快速换上新弹夹,慢慢向阿尔法车尾逼近,车膜太深,光线不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突然,阿尔法后车窗上,出现一个菊花状的破洞,一道热流,擦着我的太阳穴飞过。好险,差点将我爆头!

我马上还击,送了一颗子弹进那个洞,一汩暗红色液体,从小洞中喷了出来。

慢慢逼近车体,能听见里面有男人的哀嚎。

“龙组局办案!放下武器滚出来,饶你们不死!”我厉声喊道,扯上龙组局这张大虎皮,更有威慑效果。

作用明显。驾驶室的门打开,一个青年畏畏缩缩地下车,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他穿着白色T恤衫和牛仔裤,看起来不像是绑匪,而是绑匪临时雇来的司机。

“滚!”我甩了一下头,青年微微错愕,起身撒腿就跑。

但是。没等他跑出十米远,呯,青年后背中抢,应声扑倒在地。

不是我开的抢,弹道始发于副驾驶方向,青年倒地,挣扎着回头,满脸不解地看向我这边,以为是我背信弃义。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驾驶室旁边,看见了副驾驶,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快,两人几乎同时开火,我的左侧腹部,中了他一抢。

而他的额头,中了我两抢,瞪大眼睛。斜着靠在车座里,一命呜呼。

光是刚才那一交手,我就能看出,此人的抢法,在平民中已经算得上是炉火纯青,参加射击比赛可以拿名次的水平,他应该就是这伙“绑匪”的头目,幸亏我现在有抢,如果赤手空拳。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我又将抢口指向后面车厢,已经没了活口,后座上只有一个用医院床单包裹着的人形“木乃伊”,我打开侧门上车,解开“木乃伊”,是虚弱的小林,伤口正在渗血。

“知道右右在哪儿么?”我轻声问。

小林摇头,嘴唇无色,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估计一直颠沛,影响了伤情恢复。

我将小林从车里抱出,转移至奥迪后座,由苏左照顾,宋小宝告诉我,刚才我下车作战的时候,那个陈副院长又来电话,说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有一台车,非常可疑,一直在自己动,但车里却没有人。

我二话不说,继续开向医院,暗夜中,红色的“平安医院”字样,还有中间的红十字,显得格外血腥刺眼,今晚,注定是个杀戮之夜,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死人。

“小江,你不是受伤了?”宋小宝在副驾驶发现我一直用左手捂着肚子,试探着问。

“没事,擦伤,先救人,后处理,”我笑道。“你告诉你相好的,准备好给我做外科手术吧。”

易筋经不是万能的,只能起到修复作用,这种重伤,还得靠医生。

很快开到医院,直接下地下停车场,远远就看见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围着一台黑色的大众轿车,对着车厢指指点点。

我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保安还是绑匪。持抢下车,那几个保安看见我手里有抢,马上跑了,我摇摇头,来到大众车后备箱,敲了敲。

咚、咚,里面有回应,车厢还在上下起伏。

“是苏右吗?是,回答1。不是,回答2!”我简短地说。

咚,一声撞击,是右右没错。

我走到驾驶室,用枪托砸碎玻璃,按下了后备箱开关,咔哒。

回到车尾,只见苏右全身上下被捆了至少二十圈儿绳索,嘴里堵着一块破布。她想必是被关在黑暗中太久,眯着眼睛,害怕停车场的灯光。

我用匕首将她身上的绳索一根一根挑断,抠出她嘴里的破布,把苏右抱出后备箱,苏右扶着我肩膀,站不太稳,我发现她的裤子湿漉漉一片,估计是实在憋不住。

太惨了点,是不是绑匪把她给忘在这里了?

“Yumi救出来了吗?”苏右很讲义气,活动活动下巴,第一句问的便是小林。

我点头,指向奥迪,苏左这时才下车(我怕有危险,让她呆在车里),看见妹妹,狂奔过来,一把将苏右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反倒是右拍着左的背,轻声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有点扛不住了,失血过多,有右在,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你俩先回车里,我上楼处理一下伤口。”我把手抢给了右右,和宋小宝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我踉跄了一下,扶着宋小宝,堪堪站稳,血顺着腰,流进裤子,又流进靴子里,每一脚踩下去,都感觉黏糊糊的。

有大夫和护士推着病床迎了上来,我躺上病床,被推入手术室。

主刀的,正是那位陈副院长,宋小宝的眼光倒是不差,虽然这位大姐看上去有三十四、五岁,却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女。

“病人失血过多。快验血型,准备输血。”陈副院长说。

“不用了,”我说,“A型血,直接输吧。”

“你确定吗?”陈副院长皱眉,“输错可就麻烦了。”

我苦笑:“都输过十几次了,错不了。”

“输吧,没事。”宋小宝在旁边说,他也穿上大夫的衣服,混了进来,他带着另一把92式,可以保护我。

陈副院长打开我的衣服,观察伤口后说:“需要全麻。”

“不用,直接来,”我又笑,“我需要思考,麻醉伤脑。”

“能行吗?弹头看不见,可能很深呐!”

我张嘴,摆出啊的口型,陈副院长无奈,塞了一个软质的什么东西进我嘴里,让我咬着。

一边输血,一边手术开始,子弹没打穿,留在肚子里了,陈副院长找了半天才找到,用镊子夹出。当啷,扔在铁盘子里,然后,缝合肠的伤口,又缝合肚皮伤口,手法专业,没用二十分钟就完事了。

退下手术台的刹那,我长舒一口气,旁边的小护士都看傻了,帮我擦汗的手直哆嗦。

“老宋,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听见身后陈副院长和宋小宝的对话,“咋这么刚强?”

“一臭当兵的。”宋小宝戏谑道。

推进病房没多久,苏左过来,说医生又给小林检查了一遍身体,伤口略有些化脓,高烧不退,但问题应该不大。

我看看时间。快九点钟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我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想法,只是对苏左隐晦地暗示:“我得赶紧好起来啊。”

说第三遍的时候,苏左恍然大悟,赶走了病房里的人,叫来右右,在病房外守着,苏左回来,拉上窗帘,熄了灯,脱掉鞋子,爬上病床,轻声问:“真的没问题吗,我怕抻着你伤口。”

“没事,你动,我不动。”我笑道。

小病床,吱吱地响了半个多小时,苏左累坏了,浑身是汗,瘫软在我胸口,娇嗔道:“你女朋友滴小嫩腰啊,都快摇断了!”

我嘿嘿一笑,从床上坐了起来,和苏左面对面抱着,继续征战,因为腹部伤口,已经完全修复。

又战了十几分钟,我主动结束战斗,二人休息片刻,穿衣出来。

苏右惊讶地看着我:“你——”

“你刚才听见什么了吗?”苏左问妹妹。

苏右点头:“我就听见你一直叫来着。”

苏左脸色绯红,拧了妹妹脸蛋一下:“你咋这么烦人呢!”

“别闹了,右,带我去小林的病房。”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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