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师娘走,不过看师娘这个意思,她是走定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跟孙大癞子告状,让她安心的走。

从师娘家出来,天色已经黑了。

我一个人推着车子往家走,心里空落落的,师父没了,师娘也走了,孙大癞子不可信赖,小师娘一直想跟我私奔,谁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就想安安分分的做个电梯维修工,转正后拿四千块钱的工资,每个月自己花五百,攒五百,剩下三千块钱给家里寄过去。

我就想让我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能安心上学,将来能上大学,有个好的前途。

我就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我有错吗!?

浑浑噩噩的走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小师娘晚饭还没吃。

我赶紧骑车往医院跑,到了医院,却发现孙大癞子正在病房里,和小师娘聊天,旁边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是吃剩下的饭。

“哎,三狗你回来了?我怕你忘了给你小师娘送饭,就给送来了。”

孙大癞子说着话站起来,往外走。

我撇了他一眼,他平时都不搭理小师娘的,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他很快就离开了,小师娘冲我挥挥手,说:“怎么样,你不想跟我私奔,可有人想跟我私奔,那老头子来了就冲我献殷勤,想套我话呢!”

我赶紧问她:“他问你什么了?你说什么了!?”

小师娘说:“他倒是没问我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要问我,然后你就回来了。”

她想了想,然后说:“我估计啊,他是知道你师父有钱的事儿了,想忽悠我,让我带着钱跟他私奔呢。哼,老逼头子一个,我才看不上他呢。”

我倒是不觉得孙大癞子会这么想,孙大癞子肯定是想找小师娘问话,不过应该不是问钱的事。

我总觉得孙大癞子对钱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我师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

跟小师娘说了会儿话,我就说要离开了。

小师娘拽住我的手,说:“哎,你不跟我私奔,是不是想自己带着钱跑啊?”

我白了她一眼,甩开手,说:“你老实养病吧,我如果离开这里一天,就会死。所以你放心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病房。

今天已经去过43楼了,所以今天不用再去,我心里稍微轻松一点,不过想起电梯里的那些死老鼠,想起明天还要去,我就觉得无比痛苦。

无形中,去43楼已经成了我沉重的心理负担。

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头往孙大癞子家走去。

现在只有他能给我出主意了,尽管我还得防着他。

到他家后,敲了半天没,家里没人。

我只好回家,可刚到家门口,就发现孙大癞子蹲在我家门口。

他一见我猛地就冲上来拽住我的领子,喊道:“手机还关机,你小子胆儿肥了是吧?我领你去看那个罐子,你却把那东西偷走了,胆子不小啊,快说,那东西放哪儿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手机没电了,看来孙大癞子刚才也找我来着。

一听他说那罐子,我就想起来师娘,估计这会儿师娘已经走了吧。

见我不吭声,孙大癞子举起拳头想打我,咬咬牙,又放下了。

“唉,下不去手,妈的,算老子输了,你快跟老子说,你把那罐子藏哪儿了?那东西是个祸害啊,你可要是藏起来了,估计活不过今晚!”

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似乎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坏。

不过我还是没打算把罐子的下落告诉他,因为我想帮师娘最后一次。

在这里,只有师娘把我当个人看,最后帮师娘一次,算是报恩。

孙大癞子对我也不错,我会想办法报答他的。

他见我始终闭口不说,长叹一口气,指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你,你...唉,三狗,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你这样,会把你师父害死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快,把那东西拿出来!现在还不晚!”

孙大癞子说着,就去拽我的钥匙,用我钥匙打开了门,冲进去就搜。

我知道他以为我把罐子藏在家里,看着他搜,搜了好半天,也没找到。

他又跑回我跟前。

“说,那罐子到底在哪儿?三狗,你别逼我揍你!”

说着他就扬起手,还是没舍得打下来。

我看着他,诚恳的说:“叔,我真的没动那罐子。”

他看了看我的眼神,终于放下了手。

然后他就离开了。

等他一离开,我就把手机冲上电,然后给师娘打电话。

师娘的电话关机。

我的心猛咯噔了一下,师娘的电话关机,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说明她已经离开了。

我下楼,骑车去了师娘的家,敲了半天门,没人。

我觉得我犯了个大错。

看孙大癞子那着急的样子,不像是骗我的,那罐子看来真的对他,对我师父都很重要。说不定里面藏着很重要的秘密。

如果真的因为我把那个罐子的位置泄漏给师娘,师父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一晚上我过得特别煎熬,想给孙大癞子打电话,告诉他这一切,可又不敢,不是怕他打我,是怕真的会害死师父。

因为我也不能确定孙大癞子值不值得相信。

师娘说他不能信,前几次经历的事情也让我感觉到他不正常,所以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他。

就这么纠结了一晚,天色一亮,我就往师娘的家跑去。

我抱着侥幸心理,是不是她又回来了。

敲了半天门,出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骂了我句神经病。

我客客气气的说:“姐姐,我找我师娘,她还在吗?”

那女的白了我一眼,说:“哦...我说是谁啊,原来是你啊,你师娘跟我说过你,她已经走了,昨天下午就走了。”

我赶紧问:“那她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哎呀,那我可不知道了。反正干我们这行的,用的名字都是假的,真的家庭住址也不会跟别人说的,我只知道她是河北人,到底是哪儿的,就不清楚了。”

说完她就把门关上了。

我一个人在门口发愣,过了好长时间,才离开。

出门走了一会儿,一抬头,我发现自己竟然走到43楼附近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每次我漫无目的的走,都能走到43楼。

虽说一看到这栋楼我就觉得恐怖,可一想,每天都要来一趟这里,晚上来,不如白天来。

反正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我就去42楼楼道里找了一个扫把和一块布,想把那个电梯打扫一下。

43楼自从封楼以后,物业的大妈就不去打扫卫生了,如果任凭那些死老鼠在里面呆着,过不了多久就发臭了。

我来到43楼二单元,做好了看到死老鼠的心里准备,按了电梯按钮。

电梯很快就打开了,门一开,我的心就咯噔的一下子。

电梯里面很干净,没有了那些死老鼠,钢板墙壁上也没有血迹。

只是...在电梯的地板上,放着那个罐子。

那个孙大癞子上次带我一起去挖起来的罐子!

我愣了一下,把扫把和布放在地上,走了进去。

那罐子不是很重,我把起来,晃悠了一下,听到里面咣当的响了下。

电梯关上了,我顾不上走出去,直接就打开了罐子的盖。

罐子的盖子也是泥塑的,封闭得很好,我用手扣了一会儿,才缓缓打开。

打开罐子的一瞬间,我的心里是紧绷的,往里面一看,又是一愣。

原本以为罐子里会装个老鼠,或者其他的活物,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罐子里面只有一只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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