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秀的话里明显有点不乐意,这个案子看样子应该是昨天陆令他们组负责,现在由二组负责,他当然不乐意。
陆令听出了言外之意,也没管,他先往楼上搬车里的东西,搬了三趟才搬完。

这季节真的不能在车上乱放东西,火腿肠放在车上,能冻得邦邦硬。

搬完东西,陆令在楼上听到楼下在吵,就下楼看了看,结果发现王平和其中一个人吵起来了。

孙所和张本秀带着其中一个人在取笔录,王平看着另一个也想问点什么出来,但是没问出啥,反倒是吵起来了。

看到陆令过来了,王平还是压了压火,哼唧了两声,没有和那个人接着喊。

“小陆”,苏大华看到陆令,便说道:“你咋下来了?”

“吵什么呢?”陆令问道。

“这小子不老实,说他没打那么重”,苏大华倒是说得很随意,这种事在派出所见多了。

“我真没打那么重!他要是骨折了,当时怎么可能跑那么快!”被带来的人瘦瘦高高的,脾气倒是不小。

陆令示意他不要喊,问了问大体情况,就觉得蹊跷。

两个人打一个,都拿了棍子,与其说是棍子,其实也就是拖把杆和树枝。被打的那个跑了,然后这俩也没怎么追,但是被打的那个昨天就住院了,今天把这俩人叫了过去,接着就报警了,这俩人也没跑。

总之,他俩承认打了,但是不承认打得这么重。

令人意外的是,被打的确实是昨天就胳膊骨折住院了。

医院就是县医院,已经打上了石膏,而且诊断报告上也写的是被棍棒等器物重击导致的。

这个季节,摔断个胳膊腿是常事,但是摔断的痕迹和被打断的痕迹完全不同,县医院不至于连这点问题都搞不清楚。

有四种可能性,第一种是这俩人撒谎;第二种是这俩人下手没分寸;第三种是医院的医生说了谎,现在打了石膏,医生说啥就是啥;第四就是这事还有其他不知道的情节。

现在最蹊跷的事情,莫过于这个被打的人现在才报警。

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这个时间段报警,之前干嘛去了?

“你们去医院以后,对方找你们要多少钱?”陆令直接问道。

“要一万”,瘦高男子说道。

“他一开始要多少钱?”陆令再次问道。

“一万。”

“不多啊”,陆令皱眉:“你们知道一般打人,打骨折了想私了,这已经很少了。”

“一万我哪里有啊!再说,我都没打过他这个位置,谁知道那里怎么可能骨折,这不胡说八道嘛!”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这个位置?”陆令指了指大臂的位置,愣了一下。

“是啊。”

“你们去医院的时候,对方几个人?”陆令问道。

“就他一个。”

“你愿意赔多少钱?”

“不赔,他还把我打了一顿呢!”男子拉开衣服,给陆令看了看自己的脖子这里,有一道很浅的红印:“反正我没打他那么重,你们非要说是我打的,我反正不会承认。”

陆令点了点头。

这三个人是因为在网吧打游戏,吵起来了,最后动手打了起来,被老板赶了出去,然后在门口随手抄起棍子就干了起来。

现场陆令是见过的,一滴血都没有。倒不是说骨折一定要流血,但是从现场的情况、遗失的武器来看,这确实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而且,真的有一个被打骨折了,听说路人报警,也不至于跑那么快,早就躺在地上哀嚎了。

“你手机我看看,解一下密码”,陆令道。

“哦哦哦”,这瘦高男子把手机递给了陆令,他手机压根没密码。

陆令看了看他的一些聊天记录,从昨天到现在,都很正常,就是和朋友的一些闲聊,丝毫没有提过这个事情,虽然也有刻意删掉的可能,但从和几个人聊天的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来这男子压根没在意昨天打的这一架。

“你说你没下死手,那你那个哥们打的重不重,你能确定吗?”陆令问道。

“我好歹还拿了拖把棍,他就拿了树枝棍,还不如我呢!”男子哼道。

“你先待着”,陆令示意高瘦男子先在这等着,他带着王平去了隔壁屋。

到了隔壁屋,陆令先了解了一下被打的人的情况,这个人是年轻人,身体还算不错,没有骨质疏松等情况。

“你觉得这情况,这种木棍能打断大臂吗?”陆令问道。

“那就是这俩人撒谎了。”

“那他俩为啥不直接不承认自己打人了?”

“昨天不是有路人报警了嘛!找路人那不就是证人,他俩不承认也没用啊。”王平在派出所好几年,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嗯,你说的是对的,但门口这个瘦高个,用东北话说其实是一个比较楞的人,这种人做事确实可能不太顾及后果,但是他很难编出一个有逻辑性的谎言。那个现场我看了,好几个棍子就丢在那里,就现在,室外穿那么多衣服,这棍子断了,人的大臂也不会断。起码得用棒球棍或者铁棍才行。”陆令接着道:“虽然那个报警人说是没谈妥才报警的,但实际上时间还是有点对不上。”

“那是谁打的?里面那个?”王平觉得陆令说的有点道理,外面那个瘦高个确实是个楞种,但是这个事说不清,总不能是被打的为了讹钱刻意打断了自己的胳膊吧!

“外面这个人,他说里面那个人的木棍比自己的还细,这句话明显不是推卸责任的说法,而且应该是实话。这俩人关系也不过是普通朋友,按理说门口这位不会为里面的揽责”,陆令道:“我推测报警人是打完架之后,不知道在哪里又被打了,但是后面打他的,他不敢追究,就先住院了。今天下午,在医院里,有人给他支招,他这才报警。按理说他现在身边应该有人陪着,而这俩人去的时候,医院就报警人自己,这就有问题。一般来说,只有报警人的朋友、家属做了一些亏心事才会躲起来。”

“你这说法都是你猜的吧?”王平感觉陆令这么说怪怪的。

“要一万也太少了,不心虚不会这么张口的吗?”陆令看向了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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