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最近在做什么?”阴老太太笑呵呵的开口,状似闲聊,对着陈辰笑笑,来者是客嘛。
陈辰一直都没明白自己输在哪里,输在江北和霍一路的那些年?可有些时候人的感情是退步的,就因为相处的时间越长摩擦才会越多,他们是例外?不,他并不这样认为。

“做应该做的事情。”江北的态度,克制冷静却没有任何的恭敬。

很显然坐在眼前的人不是他奶奶,更加不是他的谁,他无需去礼貌恭敬,他说的话做的事情自己可以负责。

阴老太太动动唇,是个有个性的年轻人,不过也是因为太过于有个性了不太招人喜欢,你知道的聪明人都觉得别人笨,这个笨蛋又没有礼貌那就没有可取之处了。

孙志成适当的缓和笑了笑,今天的龙虾做的蛮不错的。

“龙虾很好吃,一路是不是觉得味道不错?”

一路点头,是很不错,比她做的要美味一点,海鲜方面她确实不擅长,做过几次都是以糟糕结束,为了不浪费食材,一般吃海鲜她和江北都是出去吃,很明显阴家也是打听到了她的喜好,今天才会这样安排的。

孙志成天南海北的扯着话题,他嘴里呢就说不出来公事,废材就得有废材的料。

阴平的眼睛只是动了动,陈辰勾勾唇,他不认为孙志成笨,一个笨蛋不会选择恰当的时候开口转移话题,改善气氛,孙志成比很多人想的要更聪明一些,只是遇上对手了,这辈子死在阴平的手上,完全没有动的机会,聪明也是看和谁做对比的。

江北只是吃东西很少说话,冰着一张脸,应酬这种事情也是要看对谁。

吃过饭孙志成拉着江北出去打打球放松,叫霍一路在客厅里陪着阴家的人闲聊。

“其实我这个岳母呢,理解就好,出身好,目光嘛难免就会放在天上……”有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强势惯了就不懂得谦虚了,这也是病,阴家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这样的毛病,进这样的人家心首先就不能窄,不然会气死的,很多时候四两拨千斤吧,听到当做没有听到,不必在乎。

“我只是来做客。”江北强调自己的身份。

哪怕有一天霍一路真的认回来了,那也只是霍一路的奶奶而已,对的事情他谦让,不对的事情那么抱歉,你是姓阴的,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孙志成挑挑眉,江北比他来的强势,可能也是有资本,毕竟年轻也有能力,能和霍一路打个不相上下,真的就有取而代之的可能性,外面人猜,也不怪大家看戏看的热闹。

一路无聊的听着别人拉家常,这些她都不感兴趣,她昨天也没休息好,有点打蔫,手撑着下巴一直在晃,眼见着就要睡着了。

“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吧。”

阴平起身带着霍一路回了她的房间,出嫁之前的房间,当然有些时候她也会回来住。

一路拉着被子躺下就睡了,阴平给她盖盖被子,她就转身拿个被子的时间她就睡过去了,盖好被就离开了,霍一路就穿着自己的衬衫那么一躺,阴平走出去没多久,巧云就推门进来了,她蹑手蹑脚。

自己不敢出太大的动静,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有些神经兮兮的,可醒着的霍一路太不好接近了,只能趁着现在,人睡着了脸就显得更加柔和一些,这姑娘她的脸就偏于长得凶,睡觉其实也能看出来凶不过淡化了一点,这个孩子真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浑身没一处长得像她和阴实的,一点都不像。

抽象的说也就眼睛有点阴家人的味道。

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让她觉得不像以至于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巧云看着那张脸,如果可能的话,她是愿意补足霍一路所有欠缺的,她缺失的童年,她想带着一路去游乐园,想带着一路去买漂亮的衣服,想让一路吃更多美味的东西,甚至想……霍一路成为江凌也很不错。

过去她不喜欢江凌,因为江凌所代表的是一种教养与礼仪的缺失,可现在巧云认为江凌的身上具备的就叫做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因为家里宠才会不知道天高地厚,她的孩子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才会就连别人的白眼都会无动于衷。

阴实过来找妻子,怕妻子和一路又起冲突,他是不建议巧云进卧室的,真的看到了,难免到时候又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

这个孩子让他很伤脑筋,不是自己设定的孩子形象,也不是能听别人劝说的孩子,江北的问题上,他不认为有那么严重,但也应该做一些设防,男人某些时候也和权势一样,你要懂得一收一放,这点一路也许该学学她姑姑,到底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守着你,而不能有其他的想法。

推门进来,就看见巧云坐在床边,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巧云听见推门声扭头去看。

阴实对着妻子招招手,巧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临出去之前又看了霍一路一眼,恋恋不舍。

等门关上,床上的人叹口气翻了一个身,这样表演睡觉就真的不舒服,阴平那时候她是真的睡了过去,因为阴平带给她的都是无害的感觉,巧云一进门自己浑身的汗毛就竖立了起来,霍一路没感受过爱,就算是江北爱她,可江北从来不说,她也不是个能把爱挂在嘴边的人,突然冒出来 一个肉麻兮兮的妈妈,真的浑身都觉得很疼。

“她在睡觉。”

那孩子恐怕是在装睡,你继续待下去,早晚她醒了就要离开了,想多看两眼,就拉开适当的距离。

“我知道,我就坐在旁边,我没有出声音。”

阴实拉着妻子的手,把巧云拉到楼下,陈辰还在,和阴老太太喝茶聊天呢,两个人聊的似乎格外愉快,又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去。

“还在睡呢?”

“看样子昨天没睡好,我看着江北的眼眶下面也发青。”

能做什么?

江北带着一路胡乱,这种事情怎么想也不会是女人主动的,肯定就是江北用这种事情来麻痹霍一路。

“这个人挑的太糟心了。”

阴老太太眯着眼睛:“你说之前曝出来他的事情,是不是更加像是一场自己所表演的戏?戏里他江北就是绝对的主演,我们大家就是观众,看似走投无路,却柳暗花明。”

这种招数常见,不过高居者却很少用,因为用起来不是那样的顺手,用个不好就显得心计十足,偏偏一路那孩子就信的彻底,江北做警察的时候为什么接近的你,你应该记住了才对。

孙志成瞧着江北,其实偷听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奇妙,他们进来就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不是故意偷听,却听的一清二楚,江北的唇微微的翘高,他现在就能保证一点,即便有一千个人跑到霍一路的面前说这件事他就是故意的,霍一路也不会信。

很显然自己之于他是重过那些不相干的人。

上了楼去喊霍一路起床,既然饭已经吃好了,就可以离开了。

一路的眼睛溜溜的转着,看着也不像是现在才睡醒呢。

“走吗?”

“他们说你什么了?”

江北很无辜:“也就是说我心计沉,自己堵死了自己的后路,我帮你清理现场是我自己爆出来的,断了自己的后路才能更加的取得你的信任,毕竟那边我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能依靠得住的只有你。”

“这些人……”

其实她是想说这些娘们,每天聚在一起就讨论八卦,不过想想觉得不够庄重又咽了回去。

下楼挽着江北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带着江北就离开了,不论别人怎么想,她就是要抬举江北,就是要重用江北。

……

江北从床上起身,扣着衬衫的扣子,医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江先生的检查报告是上午出来的,依旧没有太大的问题,至于说免疫力以及体力的问题,这就是个日新月异的话题,短时间不会有什么质的改变,其他一切都很好。

“她的报告出了吗?”

医生摇头,霍小姐根本就没来过医院做检查,医院的工作人员已经尽责的打过去电话督促过,不过很可惜,霍小姐依旧没有来。

霍一路不喜欢别人喊她江太太,别人这样喊会让她觉得江北他妈附身,她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别人?她结婚了就不能是小姐了?她就是霍小姐,管别人怎么说。

江北坐在医生的对面,拿到自己的检查报告,大概的看了一眼。

霍一路就非常的讨厌所谓的体检,她过去活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都没体检过,难道她的身体就不好了?这就是富贵病,真的有病哪天准备去死了,提前知道也没用,这人很有自己的一套道理,通俗的来说,就是主意比较大,你改变不了她的四维模式。

江北过来她的办公室喝杯茶。

“你千万不要和提体检的事情。”她是不听的,而且她现在很忙。

昨天没睡好,睡的半边身体发麻,屁股就和扭了劲一样的不舒服,早上踹了天空两脚,好像更严重了。

拿着笔看着自己手上的策划案,时不时的填两笔,这是永和那边递过来的,霍一菲据说是干的不错,这不是她吩咐人去专程的照顾,而是霍一菲自己本身就傲气的很,她想做的事情很少有做不成的,干的好没什么不好的,她是老板员工做的越好对她越是只有好处。

坐着就不舒服,左大腿有一条子就伸伸的疼,一路坐一会就得换个姿势,试图去找到一个更加美妙的位置让自己放松下来。

“还没好呢?”

按了内线叫秘书给他送茶,不是过来喝茶的,那就用茶招待。

“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就说去什么阴家,这姓就和自己犯克,她这样的身体什么时候对环境有过挑剔?可去了阴家就睡了一小觉,你看把她搞的。

晦气。

“我上午去拿了体检报告。”江北叠着腿,不急不慢的说着。

一路点头,头也没抬起来,然后呢?检查结果呢?

江北就属于那种特别怕死的人,每个月的例行检查,折腾的特别有瘾,她说心里话,自己还是佩服的,能把自己折腾到这样的地步,这也是个高手。

秘书送茶进来,送到江北的手边。

“江先生,请喝茶。”

霍一路等了半天没等到江北的回话,抬起头,不是说体检报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没见过虚的,有了江北以后她就知道什么是虚了,他只有两件事是强的,一个是态度,万年的冰山,一个就是那件事,除此没了。

“接着说啊。”

江北喝绿茶,慢悠悠的放下,他不着急。

霍一路彻底放开手中的东西,说话就说话,说半截就不肯说了这种人最可恨,这不是故意吊胃口吗?可惜自己明知道也还是会上当。

“医生怎么说的?”

“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

好还是不好?

“没什么问题?”

“都是老毛病。”

江北起身,说是过来喝一杯茶,喝完了茶他就真的要回去办公了,很多事情压着都没有做呢,现在公司突飞猛进的,你赚的多就意味着工作量大,不仅是员工就连他都没的歇,打工的就是这样的命,哪里有老板这样的好命,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了,有钱任性!

霍一路目送江北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拿着电话打到医院去,既然他不肯说,那就是有问题了?

她想总不至于搞出来一个绝症吧,那就太儿戏了。

和江北的医生通了电话,毛病还是老毛病,无非就是他最近没休息好,压力和精神方面都比较紧张,江北的伤是枪伤的后遗症,只能靠养,其他的没有太好的办法。

霍一路翻着白眼,就说这些医生都是不靠谱的,讲的都是官方的话。

江北加班加到后半夜两点还坚持开了车回家,霍一路此时已经不知道睡了多少个钟头,感觉床边动了一下,紧跟着床上就多了一个人,这人呢回来的晚不要紧还拉着她来了场运动,他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人越来越瘦,公司里的员工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

大概是觉得是她把江北给吸干了。

就连阴平都善意的提醒过她,江北的身体看起来很糟糕。

一路是讲不清的,江北的体质就是这样,干吃不胖,无论他怎么样的去吃,他就是胖不起来,好不容易身上养出来点肉,一折腾一熬夜又全部都贴回去了,还得赠送二两。

到了下班的时间准时登门。

“下班吗?”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问。

问过他秘书,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的,他真的是把自己当超人一样的用,比她尽心的多,她自己觉得哪怕将来公司倒了,在重新来就好了,反正说说而已嘛。

“晚上还有个会,你先回去吧。”

“和你的小秘书约好了?”霍一路出声调侃。

她就撞见过那么一次,江北送公司的女员工回家,后续她还一直在关注呢,结果就没有了,什么都没了,那人当然还在公司,如果给开了那就不好玩了。

“你很闲?”

闲到没事来打趣他?

霍一路实在也找不出来像样的借口,让他暂时停止工作,说出去吃饭,这种扔着工作不干跑出去吃饭似乎有点不务正业,那找什么样的借口好呢?

“我想去做个推拿,你和我去吗?”

江北果然停了手,看向她,似乎有点不耐:“这么多天了还没好?”

一路也觉得很无语,就是没觉得好,而且最近耳朵时不时的会耳鸣,不知道是不是要聋掉了,反正每天都觉得很不舒服。

既然没事可做,那就去瞧瞧吧。

她带着江北去做推拿,去的不是正规的医院,而是路边那边藏在不是明处的住家里,开门的是个老太太,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屋子里比较暗,可能也是因为地方不大,里面堆的东西比较满,屋子有些年代感了。

“进来吧。”

里面还有人,屋子里散着一股子红花油的味道。

“哪里不舒服?”

霍一路很是洒脱的进了门就脱了自己的外套扔给江北,她真的某些时候看起来比一些男人都要更像男人,说的不是脸而是行动,那么一甩,自己拽出来衬衫解着扣子,坐在椅子上,半边的肩膀漏了出来。

“胳膊有些痛,腿也跟着疼,会耳鸣。”

江北翘翘唇,这种事情也就她干的出来,身体不舒服不去看医生,而是跑到这种地方来看跌打,她脑子坏掉了?

老太太给她撸着胳膊,没一会就红了,红彤彤的一条,一路就只是坐,连点声音都没有,外面的人有些好奇,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惊呼出声,“看着就疼。”

真的很能扛疼,这样都不叫出声。

老太太耷拉着眼睛,上了年岁眼皮子已经开始向下耷了,胳膊弄完又让霍一路上床去躺。

“你找个东西给她铺一下。”江北开口。

他对这样的环境实在有些不适应,霍一路勾唇,老太太似乎看外星生物一样的看了江北两眼,然后没理他,而是让霍一路径直趴了上去,只是给她做一下推拿,还要铺个东西,她这里都是小本生意,赚的这点钱够不够清洗这些单子的?

霍一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发热,被人强硬的外部加热,等好了以后,缓了两秒坐了起来。

“不会疼?”江北好奇她此刻的感受。

老太太依旧垂着自己的眼皮子:“她不是不会疼,而是忍痛力比较强。”

霍一路接过江北递过来的衣服,很是潇洒的穿上和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出门没有多久,她手扶着墙壁,嘴里骂了一句,他妈的,疼死人了。

刚刚都要疼哭了,就是强忍,在老太婆的面前哭出来多糗。

“有那么疼?”

“你来试试。”

浑身都像是被打过一样,回到家胃口也不是很好,真是为了让他提早回家,自己遭了罪,她这是何苦呢。

不过一想,就算是奖励员工了,万一江北那天真的猝死,自己纠结不划算了,去哪里找这样不要钱又在床上贡献体力的员工?就算是能找到,也不见得合胃口,就是为了这么一点,也省着点用吧。

因为被老太婆搞成这幅德行,霍一路宣布暂停床事。

江北拉着一张臭脸。

她很无语,大哥你现在的样子都像是要死在我的身上了,这么没日没夜的拼是何苦呢?又不会有人给你发奖励金。

以后每天都要去推拿,霍一路呢她是旧伤老病,很多不要命但都是过去熬出来的,也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做做推拿会好一点,下雨阴天她的伤就会疼,不会耐受力比一般人都强而已,最近下了连续半个月的雨,她觉得自己都要发水了,空气里湿漉漉的,仿佛一拧就能出水,这样的天气格外的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不是说应该冷起来了吗?

睡到半夜后背疼的难受,实在有些扛不住翻过来,看着江北还在睡,自己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她这样翻他肯定会醒的。

下了楼,找到自己的酒,咬着木塞倒了一杯,一整杯的灌下去然后吃了药就睡死在沙发上了,醒了以后又是好汉一条,医生是绝对不会允许病人这样服药的,不过谁让她是霍一路了呢,她像是会听话的人嘛。

一大早的爬起来,桌子上还摆着酒瓶和酒杯,一路撑着头,喝多了头有点炸,后背依旧隐隐作痛。

“三姐,做了早饭吗?”

三姐也觉得很无奈,说好的自给自足呢?

早上吃的很清淡,她的手艺就很一般,也只能做一些家常的,霍一路的汤匙搅动着粥,她没什么胃口,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下个没完没了,屋子里不开冷气就湿乎乎的,洗的衣服都不愿意干,霍一路动着右手捧着碗自己降低嘴去喝粥,她的左手完全不上桌,并且是不动的。

关节这阵子比较残一点,身体浑身各处就没个好地方,年轻时候好勇斗狠现在似乎都找了回来。

“吃过早饭,我陪你去看医生。”

一路看了江北一眼:“我又没有什么病……”

自动收声,他说去那就去吧,她自己的话是打死也不会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医院,或许就是一种习惯上的养成,因为小时候生病都是靠挺,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没那么金贵还非要去看医生不可。

开着车载着她去了医院,医生给出来的结论还是吃药按摩外加热敷,其实这些病都没的根治,没有办法的。

一路挑眉看着他,就说来了也是没用的,每天给她准备一把药片,吞进去也就不疼了。

两个人歇工在家,霍一路什么也做不成,江北就围着她转,说是围着转似乎用词不够准确,其实就是他到了吃饭的时间会出现,然后扔给她一碗饭,现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美食,他打包好拎回来的,不过她吃的很香,她想自己的命还是溅,吃来吃去还是觉得一般的家常菜合胃口。



江凌去看了江沛得,江沛得看起来还好,可江凌还是忍不住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她不是认为妈妈是无辜的,爸爸做了这些事情现在被抓,那有这种下场似乎也是应该的?

江沛得比很多坐牢的人状态好的多,精神也很饱满,看样子还是比较适合的,可能在过几个月他就要不在了。

江凌一阵的心酸。

“爸,你过的好吗?”

这有什么好不好之分,里面也没有人会惹他,江沛得也不会主动去惹事情,他的命马上就要到头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说担心其实也很放心,他相信妻子,能够把江凌照顾的很好。

“挺好的,你看着瘦了,吃的不好?”

何止是不好,江凌每天都吃不进去饭,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在看自己,她真的都要疯了,受不了也受不住,她生下来就已经是个小公主了,可现在公主落难了,什么都不是了。

“就是有点想你想的,爸,过阵子我就要出国了。”

可能等不到父亲被处决了而且以后她恐怕也不会回来,江凌的眼泪刷刷的掉,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孩子,父亲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要走,但是她真的在国内待不下去,她每天都抑郁的要命,她现在觉得人真是可怕的要命。

江沛得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他在海外还有些钱,也足够江凌衣食无忧过 一辈子了。

江凌就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很无力,因为不知道最忌能做些什么,似乎做什么都不对,她也没有能力去做,想救父亲可是太难了,怎么救?

找不到办法。

“你想妈妈吗?妈妈有没有来看过你?”

江沛得皱眉,江凌不需要纠结她母亲有没有来看过自己,她只要把自己的路走稳了就好,事实上江沛得招了以后,江太太就再也没来看过他,事实上他也并不觉得伤心,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夫妻俩,说是因为感情好了这么多年,不如说也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哪里有那么多的儿女情深。

江凌探望她爸结束以后就准备回家,之前和母亲说可能她还要去逛逛,可是实在没什么兴致,想起来那些人看她的反应江凌觉得提不起来劲就提前回来了,在楼下她看见一辆车开走,很奇怪,这辆车她看见了几次。

女人的第六感其实是很可怕的,江凌的心跳加速,她觉得不会是这样的,也许是自己想的多,她上了楼拿着钥匙去开门,江太太穿着睡衣看向女儿:“回来了。”

江凌看着她妈身上的睡衣出神,江凌开始失眠,她开始怀疑猜测母亲,她怀疑母亲偷人。

或许这不叫偷人,她的父亲出了事情,可能离不离婚也没什么必要,明年母亲节就是单身了,可她隐隐有些焦躁,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她试图去抓,可惜没抓到过。

江凌是周末和朋友吃着饭突然离席的,朋友和她之间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什么似乎都能碰触到江凌脆弱的心灵,而且家里确实也不让她和江凌一起玩,招手叫来侍者结账。

江凌回到家,她开了门,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她在楼下又看见了那辆车,江凌站在门边,她看见母亲的卧室门口有两双鞋,一双男人的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一道雷劈了下来。

她想自己应该冲进去,然后大闹,闹什么呢?

最后她只是轻手轻脚带上门,仿佛自己没有回来过一样,她从那辆车前离开,无声无息的离开,她脚上的鞋子已经脏了,很脏很脏。

或许这些父亲都猜到了,她也可以站在母亲的立场上,一辈子依靠男人,现在靠山倒了总要再去找个男人的,可……

她爸爸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接受母亲的?

江凌去找江北,她就是想见江北,想和江北说说话,可惜她进不去,她被拦在大堂了,江北没有时间,就算是有时间也不会腾出来留给她的。

江北,你出来,我要问你话。

淋的和落汤鸡一样,晚上回了家,她妈见她这样,给她拿了毛巾。

“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打车呢?”

江太觉得女儿有点怪,难道回来过?不可能的,她的耳力那么的好,如果江凌回来过她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她想女儿得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哪怕山穷水尽了,你依旧有本钱的,这个本钱自然不是出去卖,卖是最下等的,能卖几个钱?你要让男人离不开你,借助男人做一些事情。

给江凌擦着头,江凌突然抽了毛巾。

“我自己擦就好。”她擦了几下停住手:“我今天去见了爸爸。”

江太太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江沛得可以利用的价值已经全部都耗光了,两个人夫妻一场,他成全自己,她成全江凌,这都是交易,不存在谁愧对了谁。

“嗯,所以心情不好吗?”

“妈,你爱过我爸吗?”

看妈妈的样子就不像是爱过的人,她爱过,会因为男朋友劈腿她肝肠寸断,会因为分手闹的恨不得去自杀,可母亲却这样的平静,平静的让她害怕。

“怎么会这样问?”

江凌逃难一样的离开客厅,她做梦,没完没了的做梦,都是梦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每天都做梦,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情绪低沉,她笑不出来,看见任何人都觉得烦,阳城下了半个月的雨,她心里也下了半个月的雨。



霍一菲回家,她现在还在攒钱,准备攒好资本然后继续南上,背着包回家,快到家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她已经表明了要恩断义绝的人,霍母带着儿子在等一菲。

“你可回来了。”

霍母都抱不住儿子了,儿子闹了一天,现在孩子一天一天大,越来越不服管,霍母的教育又是奴性的教育,儿子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再不对呢,孩子小总是没有错。

一菲拿钥匙去开门,孩子可能是嫌弃她开门动作有点慢,突然拿着手里的玩具对准霍一菲的头就是一砸。

那玩具有点重量,砸的她满头冒金花,霍一菲她和霍一路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是靠脑吃饭的,霍一路被砸一百下也不会怎么样,可她被砸这么一下身体跟着晃了一下,完全就是没有准备。

眼神立即就变了,霍母见女儿眼神变凶了起来,立马捂住儿子,横在儿子的前面。

“他不是故意的。”

霍一菲推开门,她的头现在还是觉得疼。

霍母是过来借钱的。

一菲连杯水都没给她倒,倒是那孩子进了屋子里就到处乱翻,霍一菲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她现在确实干的不错,家里的条件还是可以的,能力和工资就一定是成正比的,霍母的日子过的磕磕绊绊的,丈夫是厨师其实按道理条件不应该会太差,可惜凡事都要给儿子最好的一切,丈夫隐约有点受不了霍母这样,自己的花完了那花什么呢?

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这个唯一的女儿了。

“东西放下。”

孩子叫嚷着:“我不。”

这里的东西就是他的,他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女人没用,有口吃的就行。

一菲反手抓着一个罐子就砸了过去,对准孩子的头就砸了过去,霍母一看肯定会横在前面的,直接砸在她的脑门上,砸的她眼冒金星。

“他是你弟弟,你下这么狠的手……”

怎么能忍心呢?

这么小的孩子,真的砸到了可能就砸出来问题了,霍母的儿子脸变成狰狞了起来,他现在也就是小,又觉得霍一菲不好弄,所以才不敢动手,不然早就出手打了,一菲觉得啼笑皆非,这真的不是她爸的儿子?

她看着为什么就突然联想起来了她爸呢?

“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不能放过他。”

坐了下来看着母亲:“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和你借点钱。”

一菲笑:“你和你的女儿借钱?”

霍母就说一菲现在混的好,进出的都是好地方,赚的还有美金呢,她本事了,自己也不求她每个月都给,看在过去她偶尔还给一菲邮钱的份儿就搭把手。

霍母不说还好,一说霍一菲倒是想起来了,她过去确实收到过母亲邮寄过来的两次钱,多的呢她也没有,她把这两次的钱拿出来摆在母亲的面前。

“这钱你拿走,从今以后别来找我,你就当我死了。”

霍母觉得难堪,这是做什么?

一家人算的这样的清楚,不是孩子越来越大,需要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她怎么可能会登门,她也是要脸的人,她不是和一菲算清旧账的,你也是他姐姐。

“一路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和他才是姐弟,你现在照顾他一点,将来他长大给你养老,就算是你结了婚过的不快乐,他也可以为你出头。”

娘家有个弟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我指望他?还是妈你就盼着我嫁不出去呢?我嫁不出去然后就成为你们一辈子的提款机,你这个想法是好,过去呢,我想不明白,我就很纳闷,我家怎么就过成这个样子了,我怪那个该死的,可我现在才明白,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自己找的,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拜托你好好的走下去,不要拉拽着我,我对你们没有任何的义务,你也知道我失手杀过人,想必你也不想见我失手在杀一个把?”

把两个人拽了起来,然后向外推,推出去咣当一声甩上门。

霍一菲气的胸口起伏不平,死了一个爹还不够,她揪着头发大叫。

“你别想把我打垮,你打不垮我的,我一定要走出永和,我就活出来个人样给你看看。”霍一菲冲到窗子边,然后看着天空喊,老天爷她也不怕,她的命握在自己的手上,谁说了也不算,她说了才算,她命由她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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