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莎:“这要从十九年前说起,当时我被分派到东欧S国一家教会孤儿院工作。”
政军逼近反政军的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城市,战争一触即发。为了安抚城内的居民,双方都发出一个信息,战争不会开始,即使开始也会很快结束。

一位名叫李笃的警察拷了一名叫王胜的人进入孤儿院。李笃请求在孤儿院小住几日。他和自己小组中断了联系。他抓捕的是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需要后援押送他回纽唐。美领馆等机构在数月前已经关闭,他现在甚至连基本对外通讯工具都没有。

李丽莎修女同意后,两人暂时留在孤儿院。李笃告诉李丽莎,战争即将开始,让李丽莎联系教会,将所有孤儿转移到城外。李丽莎一边想办法和教会联系,一边让本地的雇员购买和囤积食物。

当时大部分人都相信不会有战争,即使有战争也会很快结束。

李笃入住的第二天,政军开始围城,和反政军在郊区零散交火。当天下午孤儿院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李笃从车祸现场把袁忘抱了回来。

战争刚开始,大家都持乐观态度,但是慢慢的,街头再也看不见警察。电,水,煤气全部停了,整个城市进入了原始社会。这也拉开了长达四年的围城战。

战争初始,居民们多少都囤积了一些食物和干净的水。特别是进入冬季,物资极为匮乏。没电、没水、没燃料、没有任何商品、没有卫生用品、没有医疗。黄金、钻石和银行卡如同废品。一些妇女愿意为了一听罐头任人鱼肉数小时。

围城三个月后,开始出现饿死的人,同时也出现了匪帮。更可怕的是白天的狙击手,他们围绕在城市附近高山的高处,俯瞰城市,射杀所有能动的物体。白天人们只能藏在家中,但到了晚上又是匪帮出没的时间。

不知道是谁泄露孤儿院囤积了大量罐头信息,孤儿院成为了匪帮的目标。入侵孤儿院的人中有些人只是拾荒者,有些人是被饥饿逼成的小偷,有些人是危险的逃兵。刚开始李笃抓人,把他们驱逐,后来匪徒们更有计划,规模更大,决心更强。

在这种情况下,李笃释放了王胜。

接下去的一个月,李笃和王胜几乎每天都在杀人,李笃一度情绪崩溃。匪帮似乎知道孤儿院有硬手,接下去一个月,再也没有人进犯孤儿院。

但袭击还是来了,对方五个人持长短枪冲击了孤儿院,虽然最终杀退他们。但李胜身中数弹,继续手术和药品。少了李胜,李笃是不可能守得住孤儿院。

第二天,李笃把昨晚缴获的枪交给了袁忘和三个拿得动枪的小孩。入夜,李笃成为了匪帮,他潜入一户人家,用小孩逼迫医生到孤儿院给李胜动手术。就在李笃返回孤儿院途中,孤儿院的一名守夜孩子枪支走火,打死另外一名孩子。

手术很成功,但是需要药品。药品在这时候成为最昂贵的奢侈品。群狼环顾之下,面对即将成为别人食物的孤儿院,李笃拒绝李丽莎的要求,坚持挑选出孩子拿枪守夜。李笃携带罐头趁夜找人交易,换取了药品。

这个晚上,袁忘展示了他的勇敢,他一个人逼退了三名匪帮。

李笃认为这不是长远之计,开始公开招收人员。一名逃兵,一名小偷数天后加入孤儿院。闻风而来了不少人,有年迈的老人,也有父母狠心送来的孩子。鉴于食物库存比较富裕,李丽莎说服李笃,尽可能将大家留下。

从那天开始,孤儿院就没有闲人。即将入冬,干净的水和充足的燃料是保障孤儿院生存下去的资源。第一个冬天还算平安的度过,王胜也恢复了健康。

但没有人知道战争会持续这么久。每十天美军会进行一次空投,这批空投成为居民唯一的希望。但大部分物资落在反政军手上,任何私拿空投物资者,都可能被逮捕和处决。

黑商出现在城市中,他们通过特殊的渠道,将食物、酒、香烟、药品等运进城内,在城内换取宝石,美元,黄金等。虽价格极为高昂,但可以算是城内居民唯一的物资来源。

开春后,孤儿院开始种植蔬菜,二十多位孤儿院的小成员都很懂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但遥遥无期的围城战将人们的资源和耐心都拖垮。第三年,不仅不再有香烟,咖啡等奢侈品,就连食物都成了奢侈品。孤儿院的大人每天吃一餐南瓜汤加一点罐头,小孩每两天吃一份食物。

即使如此,因为缺乏雨水,水也成为大问题。孤儿院有多人因为喝了不干净水导致腹泻,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下,这些人很快被埋在孤儿院的后院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减员对李笃来说并非坏事。

入夜,李笃和王胜总有一人出去寻找食物和能用的上的东西。在生存压力之下,李笃堕落成为了一名没有底线的匪帮。盗窃,袭击,抢劫,杀人,一切都为了资源,他每次带回资源,都能收获大家的喜悦。但空手而归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仅如此,针对孤儿院的入侵始终没有停止。体格教为强健,学习能力很强的袁忘成为孤儿院后两年的守夜主力军。

李丽莎:“刚开始他是叫人,呼喊着吓走入侵者。到后来他开始蹲伏杀人,一声不吭的杀人。他经常蹲在东南角落,那边有一道铁丝网没有拉到的矮墙。入侵者们跳进矮墙,他就刺出一刀。我问他,为什么要留一个缺口呢?他说,入侵者本身就是资源。入侵者越多,我们的资源就越丰富。”

李丽莎:“到后来杀人对他来说如同吃饭一般的平常。我强制安排他白天参加学习,向居住者们学习数学,学习音乐。但为时已晚,他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杀人就是生存……最困难是最后一个冬天。”

遥遥无期的近四年围城中,很多人都死在曙光出现前。那个冬季特别寒冷,匪帮不再是男子组成,妇女,甚至儿童也成为了匪帮。能养活十多人的孤儿院成为匪帮们聚焦的目标,很多人相信孤儿院内囤积了大量的食物和水,还有燃料。

枪很多,但是子弹已经消耗殆尽。王胜和李笃摸到郊区,两人联手血洗了一个军营前哨站,至于是政军还是反政军的前哨战,已经没有人在乎。他们带回了大量的物资。但这没有让孤儿院脱离危险,反而因此让孤儿院成为了一个战场。

李丽莎:“孤儿院本来有二十九名孤儿,包括袁忘最终只有七个人活下来。战争结束后,我联系了我的导师梅丽莎修女,梅丽莎命令十字军将七个孩子护送到纽唐,并且给他们注册了身份。”

李丽莎没有说故事,没有说细节,她尽可能平淡的描述当年发生的事,可以看得出她对没能保护那些孩子充满了愧疚,几乎所有死去的孩子最后阶段都由李丽莎陪同。

李丽莎最感觉对不住的是袁忘,她一直很关注袁忘的成长。好在袁忘充满积极的心态,对未来充满希望,成长的情况让李丽莎比较满意。

李丽莎修女说的是真实的,发生在现代的围城战:萨拉热窝围城战。

李丽莎道:“袁忘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日常对人和善,愿意照顾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帮我分摊了很多工作。临时住户们都很喜欢他,一个个抢着教他一些东西,他学的很快,让他们很有成就感。但是我没发现袁忘有什么喜好。”

李丽莎:“他不喜欢玩耍。他不喜欢钢琴课,但是他会去上。他不喜欢小提琴,但是他愿意去拉。他也不喜欢喝南瓜汤,他也不喜欢杀人……他有一个最好的朋友,是一位盲女,她很啰嗦,几乎醒着就要说话。她最喜欢牵袁忘手坐在一边聊天,因为她知道袁忘不会拒绝自己。”

“小姑娘呢?”

李丽莎:“在第三年去世,食物匮乏导致营养不良,进而生病。我们手上只有基本的抗生素药片,缺乏对症的药物,甚至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我记得临死前,她还牵着袁忘手,一直说个不停。那天是我第一见袁忘哭。埋了她后,袁忘就一个人坐在坟前,坐了整整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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