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手指的颤抖,给赵倩发了条信息:如果晚自习结束,我还没回去,告诉宋佳,来市里给我收尸,在此之前,保密。
显示信息成功发出,我抠掉手机电池,揣进口袋,穿好衣服,扶着旁边的路灯杆站起,走到小区拐角,这边相对热闹不少,有些店铺,我先找了个小饭店,还没吃午饭呢!

点了一盘干切牛肉,两碗米饭,然后又点了一盘干切牛肉,因为我看水浒传里那些英雄,打架之前都是“切一斤牛肉来”,“来一斤上好的女儿红”,新伤未愈,酒不能喝,肉可以管够吃,有点口干,我又买了瓶五毛钱的汽水喝掉。

水足饭饱,我借用一下饭店的厕所,低头尿的时候,差点吓死,居然尿血了!

肯定是肾被踢坏了,虽然目前没有影响身体行动,只是有点疼,将来,该不会影响幸福生活吧?

想起喜儿、小花、宋佳她们幽怨的眼神,我很忧伤,但,这更坚定了我要复仇的想法!

出了饭店,我找到一家商场,去橱柜专区买了把水果刀,那年代,买菜刀无需登记,水果刀更不用。别着水果刀,我出商场,又去街对面的劳保商店,买了一身廉价的迷彩服,还有帽子,以及一把铁锹。

购买完毕,我找了家便宜的小旅馆,开个房间,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机,休息,一直躺到晚上六点多钟,身体机能已经恢复大半,我洗了把脸,将迷彩服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扛着铁锹出来,直奔西山九郡,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翻墙而入,凭借记忆来到程小卷家楼下,那一排别墅前有很大面积的绿地,我躲在绿地里面,有人经过,我就拿起铁锹,假装给新种的小树苗培土。

这里住的都是富人,并没有人关注我这个“底层劳动者”。

程小卷家的别墅,灯一直亮着,偶尔能从窗口看见她家保姆的身影,不知道程小卷现在是和赵凯在一起,还是回了育才,无所谓,现在事情已经跟她无关,是我和赵凯之间的事儿!

程小卷说过,赵凯是她邻居,不知道是东边那栋别墅,还是西边那栋,两个都盯着就是了。

每隔十五分钟,我看一次手表,累了、倦了,就坐在树根底下抽烟,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还没见那两栋别墅有赵凯出入,我正要放弃,忽听小区门口方向传来一阵熟悉的轰鸣,是那台法拉利的动静。

我把铁锹放在地上,蹲在灌木丛后,跑车的灯光舔过假山,一抹红色出现在我眼前,果然是那台法拉利,车门上的凹陷还在。

不过当我看车里的人之时,不由得心里一惊,程小卷正在副驾驶里,和开车的赵凯谈笑风生!

这让我怎么下手!

再等等吧,我从腰间拔出水果刀,紧紧握在手里,隔着灌木丛,弯着腰,和缓缓行驶的法拉利并行。

法拉利最终停在了程小卷家西边的那栋别墅门口,但俩人并未下车,别墅大门自动打开,法拉利直接开了进去,别墅大门又自动关上!不行,要是等门关死,我不就白潜伏半天了么!

想到这里,我从灌木丛后窜出,全力追向法拉利,终于在大门闭合还剩下不到半米缝隙的时候,我侧身挤了进去!

可能因为法拉利动静太大,再加上我深色衣服的缘故,别墅院子里的一个仆人,并未发现我进来,她正给花浇水。

但我怕被法拉利的倒车镜看见,进门后,立即团身滚进草坪里趴下,迷彩服和草坪融为一体,别墅院内的灯光有点昏暗,估计不认真看的话,很难看见我。

法拉利已经开到车库门口,库门向上开启,程小卷下车,站在旁边等待着。

车库离我也就十几米远,等我匍匐过去,赵凯刚开着法拉利进去,还没下车,我停滞了一下,是现在冲进车库里,还是等赵凯出来再动手呢,不管是哪种,都会被程小卷看见。

要不,先把程小卷给打晕?不行,不管她和赵凯是什么关系,我都不能对程小卷动手!

经过两秒钟的思索,我决定立即行动,忽地从地上跃起,翻过草坪边缘的矮墙,出现在程小卷面前,小卷吓得“啊”地一声尖叫,喊赵凯的名字,我趁着她惊叫之时,与她擦肩而过,走进车库。

赵凯刚刚下车,见陌生人进来,他反应很快,立即抄起墙角的一根棒球棍还是什么东西,太黑我看不清!

“草你妈!”赵凯骂着,棍子向我头顶劈来,我侧身躲避,俯身上前,左手抱住他的腰,右手里的家伙,在他腿上连刺数下。

赵凯嗷嗷叫着,用力挣脱开我,棒子离手,捂着大腿向车库深处退去:“你他妈谁啊!”

我不会傻到发出声音,又掠身上去,将赵凯一脚踹倒在地,返身,骑坐在他的膝盖上,抓住他的左脚,割断脚筋,又抓住他左脚,重复一样的动作,之前我割过黄毛一次,所以干净利索,驾轻就熟,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五秒钟!

赵凯哀嚎不已,我起身,快速出车库,程小卷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我拉低帽檐,再次跟她擦身而过,跑向别墅门口。

“东辰,是你吗?”程小卷在我身后小声问。

我停下脚步,想了想,继续往门口跑,那个仆人不知所措地站着花圃旁,目送我助跑、翻过别墅的大铁门,逃之夭夭。

回到树林中,我捡起那把铁锹,跑向翻墙进来的小区墙边,等我把铁锹丢过去,自己也翻上墙头的时候,赵凯家别墅大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两个中年男子,左右观望。

我不觉冷笑,反应太慢了,出溜下墙头,拿上铁锹,我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路线穿过另一个相对低档的开放式小区,那边有一条污水沟,我把迷彩上衣和裤子脱下,还有帽子,里面包了块石头,团成一团,打结,跟铁锹一起丢进沟里,之后来到街边,打车回育才。

这是宋佳教我的,做事不留痕迹!

在监控还没普及的情况下,整个过程都比较完美,包括在车库里面,应该没有灯光,刘凯都没看见我长啥样,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程小卷,她未必看见我的脸,可是她一天十几个小时地跟我保持在十厘米之内的距离——我说的是同桌——肯定对我的身形特征了如指掌,而且她还试探着叫了我一声,如果她认定是我的话,怎么办?

忐忑中,我没开手机,到育才下车,最后一节晚自习尚未结束,我进了学校,没敢回班级,而是躲在自行车棚里,将电池安装上,开启,待显示有信号了,马上给赵倩打电话。

“喂?”赵倩声音很低。

“我没事了,告诉宋佳了吗?”我问。

“还没,你在哪儿?”

“南墙外等你,小心点,别被人跟踪。”我说。

“嗯。”赵倩挂了电话。

我出自行车棚,沿着墙根溜到育才南墙,蹲在墙角,这时手机先后进来几条迟来的信息,喜儿、小花的,都无关紧要,说想我之类,我又等了会儿,还好,并没有其他人的信息进来,赵倩确实挺能压事儿,明明猜到我去干什么(看到我关机前发的那条信息,傻比都能猜出我要去干刘凯),明明知道我有危险,却谁都没告诉。

可能,赵倩对我这位“大哥”,有种盲目的信任,觉得我能全身而退。

下课铃响,我翻过墙头,坐在河边等待,今晚似乎是农历十五,月朗星稀,夜景很美。

三分钟后,墙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哥,在吗?”赵倩的声音。

我起身,探头过去,冲她挥手,赵倩翻墙过来,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死死抓住我肩膀,带着哭腔说:“你都要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我苦笑,说没事了已经。

“什么叫没事,程小卷都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了,你看看!”赵倩掏出手机递给我,正巧,小卷又来了个电话。

“你接过嘛?”我皱眉问。

赵倩摇头:“没敢接。”

“接吧,听听她怎么说。”

赵倩抿了抿嘴,按下接听键。

“赵倩!张东辰呢?”程小卷劈头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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