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早些休息,我……”
陌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窗外闪动起了火把的光亮,杂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分外惊心。

夜幕漆黑,来的人似乎身着官袍,十几只火把,几乎将小院照亮如白昼。

“里面的人听着,我乃高阳县县衙捕头,如今有人告发你谋害高阳县县丞于兴安,你必须随我们前去衙门问话。若负隅顽抗,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陌浅顿时慌了,赶忙看向白黎,不住摇头道:“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跟那县丞只见过一次,他就不明不白死了。我后来去过灵堂,可他们就栽赃陷害我……”

“既有清白在身,随他们走一趟又有何妨。”白黎淡淡道。

陌浅满腹说不出的为难,还是咬牙点点头,“我听你的,你等我两天,我一定尽快……”

“我与你一同去。”白黎说着,悠然起身,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身为上仙的架子,也不嫌人间的琐事麻烦。

陌浅倒是松了口气,赶忙吹灭了油灯,随着他一同出门。

捕头是个壮实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捕快,各各手持刀剑,在火光映照中,明晃晃的很是吓人。

纵然去过了地府,也算见识过大阵仗,陌浅还是躲在了白黎身后,毕竟那么多年,她从未摊上过官司。

偷偷看向捕头手中的枷锁,怯生生问道:“我跟你们走,别锁我行不行?”

“那怎么行?!你如今视同人犯……”

白黎伸手护着陌浅,淡淡道:“尚未定罪问审,妇孺不从刑。”

本打算耀武扬威的捕头微微一愣,倒是收起了刀剑,粗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她师父,她尚年幼,所有罪责由我同当,也一同去。”白黎的语气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令人无法质疑。

“那就走吧。”捕头说完就转身了,想来夜已深了,急着交差,也没再提上枷锁的事。

陌浅跟在后面小小窃喜,就算不让她喊师父,但对外,他仍旧说他们是师徒,多少弥补了一点她心中的遗憾。

更何况,有白黎在身边,真的是好。

她终于不是人见人欺的孤女了,她有人撑腰了!

可就算有人撑腰,待到了衙门已是半夜,她只能被收监等待明日审问。

陌浅万万没想到,她与白黎刚刚认识的第一天,就带着他一同蹲了大狱。

…………

高阳县只是个小小的县城,平日里没什么大案要案,如今却出了命案,死的还是县丞。

一大清早,陌浅就被提审了,堂上高坐的是县官老爷,堂下两侧立着衙役,惊堂木一拍,水火棍齐声撞地,好生威武。

陌浅站在堂下,没敢躲在白黎身后,甚至稍稍离他远了一点。

她之前奔走赶尸,后遭遇变故,在荒野坟地爬了两遭,回到家里没来及洗澡就又被押进了大牢。

大牢内阴暗潮湿,老鼠横行,她一身脏乱不敢靠近白黎,困极了竟在墙边睡着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闻到了身上的馊味,生怕白黎嫌弃她。

毕竟再看白黎,仍旧一身清爽,分明一袭青衫,立在那却显得比天上的云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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