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知道,温敏懿是万重山的元配夫人,曾是县令家的小姐,当年万重山还只是军中的一个百夫长,温县令慧眼识人,认定他非池中之物,便将爱女下嫁于他。
温敏懿今年三十有三,比万重山还要年长三岁,夫妻两人成婚多年,膝下却一直虚无,轻舟未出嫁时,也曾在家中听嫡母与姨娘们闲聊,只道万夫人早些年也是怀过身孕的,只不过不慎小产,自那以后肚子里便再无动静。

妇人们聊起此事,倒无不感慨,只道万将军虽大权在握,却也是重情重义的,这些年来,将军府中竟连一个姨娘也没有纳过,任由万老夫人如何不满,温敏懿将军夫人的位子,也还是坐的稳稳当当。

轻舟进门时,恰好赶上温敏懿长兄病故,万重山军务在身,无法随她归乡奔丧,只派了卫兵护送,一路千里迢迢,待温敏懿回到京师,轻舟已是嫁过来快两个月了。

得知温敏懿回来,轻舟没有耽误,连忙领了连翘,主仆两匆匆去往大厅请安,刚踏进前厅,就见老夫人坐在主位,一脸不愉之色,宁氏则是陪在下首,厅堂中立着一道女子的背影,许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女子回过头来,向着轻舟望去。

轻舟见她三十余岁的年纪,肌肤细腻,穿着素雅,许是一路风尘仆仆,眉目间透着些许的倦意,那一双眸子却甚是温和,几乎只一眼,轻舟便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定是温敏懿无疑。

“这是你二婶母,你快来见过。”

见到轻舟,宁氏出声道。

轻舟闻言,先是向着老夫人与宁氏行了礼,继而上前两步,向着温敏懿拜了下去;“侄媳轻舟,见过婶母。”

温敏懿这些日子人虽不在京师,但对将军府里的一举一动却还是清楚的,她唇角含笑,不等轻舟跪下,便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口中只道;“都是一家人,快别多礼了。”

轻舟起身时,才发觉在温敏懿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那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格外漆黑,透着惧意,他蜷在温敏懿身后,手指紧紧的攥着姑母的衣角。

“你兄长早逝,我老太婆听着心里也是难过,可你也不与重山打声招呼,也不遣人送封信回来和我老婆子说一声,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这个孩子带了回来?”万老夫人开了腔,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怒意。

温敏懿回过身子,与婆婆温声道;“娘,这事的确是媳妇不对,等二爷回来,媳妇自会好好儿跟二爷解释。”

万老夫人一记冷哼,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的敲了敲,只将那小男孩吓得一哆嗦,又是往温敏懿身后躲去。

“你若想照看着你娘家,接济你嫂嫂侄儿,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老婆子断不会说什么,可你若想把你这个侄子带回将军府,当作重山的儿子,我老婆子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娘....”温敏懿开口。

“住嘴!”万老夫人呵斥道;“你虽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可我老太婆一日没入土,重山总归是要认我这个娘,你嫁到万家十多年,一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如今,你从娘家领个男孩回来,要过继在重山膝下,我儿重山今年不过才三十岁,他何须要你这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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