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玖早早醒来,发现隔壁房间的段云觞已经起床,她自己捡了两件衣服披上走过去,隔着屏风能听到有人在说话,本想直接回房间的,可是她听到说话的是风夜痕和娿拉努,便忍不住停了下来,想听一会儿,可没一会儿,她就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吸力,将她连同屏风一起吸了过去,屏风裂开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只有娿拉努。
原来这么远的地方偷听他都能感觉到,一手掐在她心脏的地方,若不是段云觞和风夜痕反应过来阻止了他,他的指甲怕是早就将燕玖的心口捏碎了。

被放开的燕玖捂着小心脏在地上缓和心绪,段云觞上前将她扶着,确认了一下她没事,带着点愤怒抬头对娿拉努说:

“大祭司,你怎么敢在孤的宫殿行凶?”

风夜痕也只是无聊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作不在意的模样,笑道:“是啊,这可是陛下的未婚妻,未来的皇后,大祭司这个罪名可不小。”

娿拉努说:“臣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此女子鬼鬼祟祟,臣以为是不速之客。更何况,军政会议,此女子为何偷听?莫不是别过的细作吧?”

风夜痕说:“此女子是我送给陛下的,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难不成祭司大人也怀疑我的忠诚?”

娿拉努冷冷地怼回来:“相国大人自是忠心耿耿,只是国法律例,该女子偷听了军政会议,便要受罚。不如就罚她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还没等段云觞和风夜痕同意,燕玖就已经被拖出去,她现在非常火大,可是手脚都被架住了不能动,她觉得这下玩大了,她刚穿越过来不久就被打过板子了,对这个玩意特别有心里阴影,不服的叫声充满了整个王宫。

娿拉努听着这个叫声又还是不悦,叫人过来吩咐道:“将她的嘴巴赌上。”

段云觞气呼呼地吵着燕玖被拖走的方向走去了,大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娿拉努也缓缓地走出去,旁边风夜痕跟上,他说:

“此女同相国大人还是有一点像的,想来这就是缘分吧!”

风夜痕说:“其实偷听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是我的人,所以相国大人是在给我下马威,对吧?”

“也不全是。”娿拉努说:“我就是给相国大人提个醒,那天相国大人和闻人潋会面的时候,我身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子。”

“你说什么……”她想了想时间差,如果那天晚上当真有另一个人,那如今便有两个燕玖,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如果这件事跟闻人潋有关系,那她还真是轻敌了。

娿拉努观察她的神色,觉得有些好笑,道:“相国大人,对于不可掌握的时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你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就像是一个天平的两端,就靠着中间一个点支撑,若是哪天不对等了,那这种局面就会崩塌,而一旦瓦解,那个年轻人便会趁虚而入。他的眼神,淡然如水,可却有着吞并天下之心。稍微不慎,我们可都不是他的对手。”

风夜痕说:“我尚有保命符,倒是大祭司,还是担心自己吧,你这样劝我不过就是想拉我下水。我的决定看我的心情,谁知道这种局面瓦解之后不是新的局面呢?”她直直走出去,往燕玖被拖走的方向走,走到那儿的时候,燕玖已经被摁住,段云觞走过去护着她不让人打她,她清了清嗓子,道:

“行了,下去吧!连个小女孩都应付不了!”

行刑的人还是有点畏惧大祭司,可是风夜痕也很可怕,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可是他不来阻止风夜痕,说明其实打不打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风夜痕低头,看了一眼段云觞,道:

“伤到陛下本相要了你们的狗命。”

段云觞并不感激风夜痕,只是低头给燕玖松绑,牵着她的手要回宫,风夜痕将她喊住,问:

“你爹如何了?”

“嘎?”燕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发现什么了?不可能!如果是因为这个,她绝对不是这种问法,她只好继续装傻,道:“你想知道,就放我回去,没准我还能给你写写信告诉你他的消息!”

感觉不对?她是这个,不是那个。

那么那个跟在大祭司后面的才是她?如果闻人潋一个人来了昭国,她觉得她还能应付,可如果燕玖也来了,她就得和大祭司联手,她也不是不知道,就连朱雀台的势力也在大临城蛰伏着,这个人没有立场,若是她能拉到他合作,那还有点胜算,如果倒向闻人潋这边,那局势可就控制不住了。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她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闻人潋究竟有什么实力。可能将她的秘密挖出来的人,她就应该杀了他!

燕玖带着段云觞离开了,刚才若不是他一直拦着不让人行刑,她现在屁股早就开花了,就趁着这份情谊,她觉得她应该保护好这个小娃娃!

两人踩着轻微的狼狈走到重王店,燕玖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问:“云觞,你同容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有事为什么会找你?”

段云觞说:“其实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容说是我的小舅舅,我没继位之前同母亲回过一次大新王朝,只见过他一面。”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就见了一次的人啊?”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现在的小孩心真是大!燕玖摸摸他的头,说:“不过容说这个人虽然只认钱,有时候他还是挺可爱的。”

“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我夸得这么响亮。”容说早就在宫殿里等候多时,燕玖捂脸,背后说人家坏话很不好,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孩子面前,她回头对容说挤出一张笑脸,这个时候的她才可爱呢!燕玖说:

“其实我暗地里一直都在夸你的,只是你不在身边,听不到!”

容说已经缓缓走到她身边,嘴角微微翘起,说:“为了听你暗地里夸我,我可是想尽了办法留在你身边。小燕子,你可是我的心头宝!”

心头……宝?

燕玖实在不敢恭维他对待心头宝的方式,总之她已经踩在他的坑里无数次了,都习惯了,可是他可能对这个词有点误解,燕玖想纠正一下的,可是要纠正可能得从他的三观纠起,这是一条非常漫漫而修远的道路。她龇牙咧嘴的说:

“你放过‘心头宝’这个词吧!容说,你可知昭国的皇权为何会变成这样?”

容说将段云觞拉过去坐,顺便招呼了燕玖,说:“具体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可以给你说说大概。大抵多少年前我也不大记得了,姐姐为了巩固我的帝位,远嫁昭国。据说当时也很宠,当即就被封了王后,生下了云觞。不过云觞那时候还是个小娃娃,他来过大新王朝一次,之后不久大新王朝就发生内乱,姐姐回来救我,就同我一起死了。”

那场内乱,他失去了一切,譬如母亲和长姐,譬如他的子民,譬如他的慈爱之心。可总结出来的时候,不过只有两句话,而且并不需要附带任何语气和感情。昨日之事,逝去之事不可留,他没什么好慨叹的,千年之后,皆是尘土,所以也没什么看不开的。

容说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只是沉默了一些便过了,接着说:“姐姐过世以后,昭国皇帝便再也无心从政,更加无力牵制风夜痕和娿拉努,便又从西沅娶了西宫采。也因为西宫采的立场太过于张扬,夹杂在三个人中并不好受,屈辱总是有的。好在她也争气,背后悄悄培养自己的势力才逃过了死劫,这次大约是回来复仇的吧?”

沉默了许久的段云觞终于说话了,问:“你说西宫娘娘没死?”

容说笑道:“是啊,并没有死。”

段云觞说:“西宫娘娘虽然不喜欢父王,但从前她总是保护我。”

燕玖觉得,能不见还是不要见了,西宫采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又怎能交朋友呢?更糟心的是,她还对自己有兴趣,想想都觉得有点怕。回头对段云觞说:

“宝贝,不要把话题聊死。”

段云觞很失落。

燕玖又问:“你是怎么做到进出皇宫这么随意的?带我出宫,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容说说:“皇宫里到处都是我的人,我进出皇宫自然是随意点的。”

容说只是想装个威风,可是段云觞忽然很义正言辞地戳穿了他,说:“他明明是凭着我给他的令牌进宫的。”

燕玖一挑眉,瞪着容说。意思就是其实她出不去,风夜痕和大祭司都重点盯着她,她其实已经算被软禁了。可是她不能生活在一个没有信息的时代里,她又不是来游玩的。容说说:

“这样,一百两,我帮你带条消息,如何?”

燕玖说:“要不先赊账?你看我出门在外,也没带钱。”

容说笑道:“那你打个欠条。”

她压根就没想过要给他钱,毕竟像容说这样子赚钱,没出几年,她的国库就空了。她说:“这样吧,你帮我把荒使带进宫,我给你五十。”

“成交!你现在写欠条,我去叫人带他进来。”容说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燕玖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不能被人发现,不然一个子都不给你!”

容说只是背对着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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