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痕本来想推门要进屋,可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你替我查一下,闻人潋身边一个叫燕旨的姑娘是什么来头!今天大祭司来的时候,身边带了一个姑娘,可惜隔着一个阵法,我无法探到里面的人是谁。若是闻人潋同大祭司已经联手,那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红衣女子退去,她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同大祭司那样的人斗了这么多年,也不觉得胆战心惊!

第二天燕玖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发现全身腰酸背痛,尤其是牙齿特别疼,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努力回想起昨晚自己的确是将这里的宫女咬了个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推开门出去的时候,两个守门的宫女还闪躲了一下,她悻悻地笑了笑,道:

“早啊!”

“早?”不早了吧!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她竟然变得如此友好了!可是这样一来,宫女就更害怕了,赶紧唤人过来给她洗漱。

吃过午饭之后,燕玖就在院子里面活动筋骨,这一活动,那红衣女子就来了,白天看她,她少了些妩媚,多了些狠辣,可不变的是这曼妙的身材,说:

“难得你起这么早!看来喝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好像开心了不少。”

燕玖笑道:“不是真开心,都说拳头不打笑脸人,我装笑的话,那帮宫女肯定会觉得我可爱,想报复我也报复不起来!”她就是这样的人,只好别人对她示好,她就不记仇了,这可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红衣女子说:“你可能对我们这里的宫女有点误解。第一,她们若想报复你,才不会看你给不给她们笑脸。第二,她们不敢报复你。”

燕玖撑着下巴端详她的美,对她挑了挑眉,说:“你也被我咬了,你呢?”

红衣女子将一个红色的帖子扔在她面前,一起坐下,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处,只要你过得比我惨,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燕玖随手拿起那个帖子翻开来看,问:“我哪里比你……”

一个“惨”字还没说出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燕玖重新从头到尾看了一边那个帖子,以为自己眼花了,便递给红衣女子,道:

“你……念一遍。”

红衣女子看也不看一眼,给她加深印象,道:“嫁给国王,兴奋不兴奋?”

国王……

燕玖可兴奋不起来,首先她可能已经摊上了一朵桃花,可若是这朵桃花是凡尘俗世里的人就好了,偏偏是国王!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啊!想想自己大他七八岁,他又那样一副天然无公害,纯洁得燕玖想到自己这样的恶行就会忍不住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她说:

“非嫁不可吗?相国大人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样的联姻毫无意义!”

红衣说:“你错了,这是国书,是国王亲自说要娶你的,相国大人可没有拒绝的余地。”

“为什么呀?”燕玖说。

红衣说:“不知道。相国大人已经为你筹备嫁妆去了,下午你得跟相国大人一同进宫面圣。恭喜你啊!嫁给了陛下,你可自由多了,连相国都管不住你了。”

燕玖说:“按照你们相国的直接作风,面对一颗控制不住的棋子,难道不是毁掉吗?”

红衣笑道:“本来是的,按照相国大人的行事风格,你应该活不到出嫁,可是我发现相国大人很开心,她的心,我可揣测不出来。”

燕玖惊悚地抹了抹脖子,看着那种大红色的喜帖陷入深思。

北骁。

班溪的宫门口好像总有太医在候命,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害喜害得厉害,她一个堂堂女将,竟然会在一个豆大的娃娃面前低头,害喜害得直不起腰来,好在赵昊煦虽然忙,下朝就来看她,连奏折都拿到她这里来批了。

太后更夸张,觉得班溪这是头一胎,得好好养着,担心着便说要搬到她的宫里来,怕赵昊煦晚上批奏折扰着她睡觉,便打着让他搬出去的心思,有一天忽然就跟班溪慨叹:

“皇后啊,你这一怀,可十个月都不能行房中事,你也知道折寒对你用情至深,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哀家可不会原谅他。所以哀家就想着给他纳一个服侍的宫女,可是他却不要,偏偏要来跟你挤。晚上他要是胡来,你可要控制好自己,或者你告诉哀家,哀家打断他的腿!”

班溪尴尬地笑了笑,但是没一会儿就又吐了,别人怀孕都是胖几斤,她倒好,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了。

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道:“太后,侍胎的婆子已经来了。”

太后招手让她们进来了,班溪道:“母后,侍胎用得了这么多人吗?”

太后说:“哀家可是跟折寒打过招呼了!这些婆子应当是他亲自挑选的。”

班溪抬头看了一眼帘子外面站着的一排宫女模样的婆子,忽然觉得有点不适应。看了一眼便让人离开了。

晚一些用餐的时候,赵昊煦过来了。

他每天都很准时,还带着她的补汤,她苦着一张脸看着他坐在她旁边,说:“我现在挺害怕你来的。”

赵昊煦也苦笑,道:“当真这么不想吃?”

班溪点头。

赵昊煦低下身子将手探在她的肚子上,一脸幸福的宠溺,说:“孩儿可听到?你娘亲要饿你。”

班溪无奈,只好从宫女手中接过补汤喝了起来,赵昊煦替她别过腮边落下的情丝,说:“如果你一口气将它喝完,我今天带你出去玩。”

班溪一听,一口气全喝了下去,眼巴巴地看着他,说:“走,出去玩。”

赵昊煦一脸无奈,站起来将她捞到旁边梳妆台面前坐下,拿起梳子就替她梳头,看着镜中的美人,他笑道:

“先帮你梳个头。”

班溪觉得很意外,道:“你会别头发?”

赵昊煦说:“偷偷学的,拿着自己头发练了几次,技术应当还过得去。”

班溪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帝王,竟然为了她学这种小女子才会学的东西,就为了替她绾青丝。她透过镜子看他俊秀的面容,越看越沉迷,说:

“折寒,我们这样出去,母后同意吗?”

赵昊煦说:“母后在午休,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

班溪问:“那我们去哪里?”

赵昊煦想了想,说:“嫁来北骁那么久,肯定没逛过北骁的街吧?今天我陪你逛,咱们就当半天的闲散夫妻。”

“嗯!”

换了一套比较紧实的衣服,赵昊煦便牵着她出门了,班溪有些行动不便,虽然繆州还是很冷,但还犯不着将她裹得跟个球一样,待会回宫她都不用坐马车回去,直接滚回去就可以了。

可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着实好,他们穿的是便服,繆州达官贵人本来就多,他们显得不大起眼,在街头闲逛了半天。

班溪一本满足,她是个粗人,粗人哪里会喜欢逛街,可是赵昊煦手里全是她想要买的东西,这种感觉真是好得很,她好像喜欢上逛街了,笑道:

“要是以后还有机会便好了。”

赵昊煦说:“那以后我多带你出来!”

班溪说:“只要母后没发现!”

两人相视而笑。

可是忽然,班溪的笑就凝固在了脸上,她抬头正看见不远处的地方,一袭埋在红色斗篷里的女子以一种诡异的笑对着她,她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她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人的目光对着自己,藏不住的杀气,令她觉得无比不安。

可一个闲人走过,她就再也找不到那袭红色斗篷了,留下她在原地发愣,手冰凉冰凉的。赵昊煦兴许是感觉到了,将手上的东西都给了随行的太监,然后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戳了戳,问:

“是不是冷了?我们回宫吧,别着凉了。”

班溪乖巧地点头,心不在焉地闷了一句:“嗯。”

晚上一些的时候,赵钰一个人在宫里喝酒,好像从南尞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将自己弄得大醉,就没有过多少时间是清醒过的,赵昊煦知道,他是心里有一个打不开的结,心病还需心药来治,他走进宫来,将衣服捡起递给了一个缩在一旁哭泣的宫女,让人进来将她带出去了。

走到赵钰身边,他坐下叹了口气,赵钰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被母后赶出来了?”

“是吧!”赵昊煦说:“今天出去被母后发现了,母后将所有的罪过都加在我头上,我现在不能住寝宫了。”

赵钰说:“这里这么多房子,随便你住。”

是随便住,可是身边没有那个人,好像住什么地方都睡不着。赵昊煦回过头,发现他又在给自己灌酒,道:

“你这又是何必?”

赵钰说:“你知道吗?我每天顶着自己这条伤疤,问那些被我沾染过的女子,怕不怕我?”

赵昊煦说:“还是可以治好的,你为何放弃治疗?”

赵钰苦笑,最后变为了哭,道:“因为我们已经不可能,我想让这条伤疤再显眼一点,这样我就不会整天痴心妄想再见到她了。”

赵昊煦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情不知所起,故一往情深,他却懂得那种感受。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