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走上来,说:“老大,他们明明就是吃白食的,不管管吗?”
店家道:“跟小老头走了这么久的江湖怎么就是不明白,那个人一看就是惹不起的角色,还管他要钱?他不拆了这里算是万幸,看来我得雇一个高手在店内镇场子!”

刚吃饱,燕玖在篱悠的肩膀上有些反胃,反正也走远了,吵着要下来,说:“篱悠,我们这么吃饭好像不对。”

篱悠并不打算将她放下,说:“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

燕玖说:“我不该跟你讲道理,不过这个世上,有钱或许能省去很多事,比如说,直接结账走人,不用你打架也不用我演戏,我跟你走,但是我得回家拿点钞票,路上买几个包子充饥。”

篱悠忘了,他不食五谷。

可是燕玖她不行,她一天到晚都要吃,不吃就闹得慌。想起来钱是个有用的东西,他递了一个荷包给燕玖,燕玖正惊讶,将自己从他肩膀上抖落下来,说:

“你丫居然敢藏私房钱?”

篱悠说:“我没藏,刚刚从路过的那个人身上顺的,他没发现。”

燕玖很惆怅。

她带着篱悠,从洛傅叶家的后门拐进了他家的后院,还是满屋子的草药味,她也是学了点皮毛医术才知道,这满院子种的杂草,都是世上罕见的药材。趁着院子里没人,她摸进了百草园,拔了一棵人参。

篱悠问:“你拔这个东西干什么?”

燕玖说:“这个东西大补,我怕以后我要是没法从你手里逃掉,跟着你会营养不良,带着还能补补身子。炖汤特别好喝哟!”

貌似并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才几天不见,她已经胖了一圈,洛傅叶差点没认出她来,看见有人在百草园就呵斥:

“何人?”

燕玖吓得赶紧停手,篱悠护在她面前。看见来人是洛傅叶,她松了口气,让篱悠让开。洛傅叶才惊奇一愣:

“燕玖?”

几步走上来,他总算看清了人,一身少年郎的打扮,头发很随意的绑了个发髻在头顶,女孩子的额头本来就跟男人的不一样,她这样打扮倒是很清丽脱俗。

他不是那种很冲动的人,见到燕玖和篱悠在一块,必有自己的考量,道:“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些事要同你说。”

他带着燕玖就往屋里走,可是篱悠非得跟着,他很不喜欢燕玖同这个叫洛傅叶的男人走得太近,即便牵牵手他都觉得不高兴,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纯洁的分割线,说:

“我对我的奴隶有绝对的监督权。”

“奴隶?”洛傅叶很是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燕玖赶紧打住,说:“他的人生观跟我们不一样,不必过多计较。”

与其说是奴隶,其实大多是一种相处的方式,在篱悠的眼里,只有奴隶和其他人之分,奴隶是能和他亲近的那种人。在与他相处的几天,除了他的世界观让人无法接受,其实还是温柔体贴的,她可以将这种理解为呆萌。

可一旦超出了这种模式,破坏力很大,轻则随意毁坏植被,重则……她没还见识过,但是她不想见识。所以大多时候,她尽可能的配合他。

篱悠被撇在了一边,只好自己一个人在房内转悠,他可是一个很宠奴隶的人,所以燕玖恳求要一点私人空间的时候,他暗戳戳的答应了。

哼,他又不傻,燕玖这个人,总是把人想得这么单纯吗?他时不时回头看了他们,偶尔还能跟洛傅叶对上眼睛。

洛傅叶将视线挪回燕玖身上,将一张单子递给了她,说:“按照你之前给周婉把的脉象判断,她的病症应该是后天所患,即便是不能生育,也是很久以前落下的隐疾,跟你曾经给她灌药没有多大关系。而你给我的药渣里面检验出的这张药单,这其中有一味草,叫风音子,量很少,而且无色无味,一般人觉察不出来,混在药渣里面根本无法发现,可是风音子的成分会在身体里堆积,会对女人的小腹造成大出血,导致宫寒,不能怀孕。”

“你是说,周婉不能怀孕,是人为?”

洛傅叶说:“不错,且此人医术极高。”

燕玖诧异,思量了许久,说:“这个药方是周仪给的,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可是我想不明白,周婉是她亲姐啊,她并没有这样的动机。”

洛傅叶说:“有时候,不一定要考虑一个人的动机,这样容易意气用事。从本质上说,她没有理由害周婉,可是人心隔肚皮。”

篱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插话了,说:“也许,有人善于利用人心。能将两姐妹离间的人,真的好坏呀。”

虽然他说的是一个很残酷的结果,却也一语点醒了燕玖,她陷入了另一件事的思考中,道:“你说得对,光思考一个人的动机是不对的,这几天我光顾着想一个人的作案动机,可倘若真的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搅动风云,那疾王的事情,可真是太可怕了。”说罢,她起身就要离开,洛傅叶再次将她喊住:

“你去哪儿?”

“去求证一件事,差不多要水落石出了。”燕玖说。

洛傅叶嘱咐:“周婉之事你不要掺和,她的水很深,万一,牵扯到的是你不想牵扯的人,况且,周仪现在已经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了,她现在是明皇妃,想起你与她诸多不合,怕是会多刁难于你,你好自为之,不可冲动。”

“我有自己的考量。”燕玖说。

不过,周仪竟然成了皇妃,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她从未想过,那日她只是随口刺激了一下她,竟然有一天她就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宁可不要自己的终身幸福也要和自己作对。

她第一次为自己毒舌感到内疚。

听闻要激怒一个人,只需要对她怜悯就够了,燕玖现在真的很怜悯周仪。

她转身,对篱悠说:“我必须要回去了,篱悠。有一个问题,我必须回去才能证实。”

篱悠说:“证实了又如何?”

“你不懂强迫症!”燕玖说:“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就处在一团乱糟糟的事情中间,你必须要将其理清才能从中抽身而出,不染纤尘。相信我,你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你不想知道自己来到中原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将你引过来,扯到这潭水里来?”

“这么听起来,我对这个人很有兴趣。”他扬起一个邪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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