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祚崩俎,天失其主,此时形势,正如方才赵云所言,不动的好处,于眼下形势自是最得利的。
但若从长远来看,却又不然。毕竟刘氏一脉,自高祖再到光武,分支极多。真要等到统一后再来讨论这事儿,便会平添无数变数。

而若能趁此时机顺势而进,却可为主公之后登位打下坚实的基础。由主公先自登上皇位,不论是对国政,还是对其后主公一脉的延续,都更有益处。主公犹豫不决,沉思良久的原因,多半正是为此。

至于说典韦方才那个直接登基为帝,则纯属胡闹,属于没脑子的人才干的事儿,贾诩先生自是全当没听到。

心中又再将所有利弊通盘考虑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轻轻咳了一声,也不理众人犹自不停的争论,对刘璋拱拱手道:“主公,当此情形,贾诩不才,倒是有些想法。”[

他这一出声,众人不觉都是收了声,齐齐将目光注视到这位青州第一谋主身上。刘璋也双目亮了亮,笑道:“愿闻先生高见。”

贾诩目光在众人身上一转,这才淡然道:“如今情势,不可进,但,却也不可不进。”

众人听他所言,都是不由的一愣,唯有庞统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暗暗点头。刘璋也是轻轻哦了一声,轩眉道:“还请先生细言之。”

贾诩道:“诩所说的不可进,正如方才二将军所言,眼下还不到时候。但说就此不进,等到大事底定后再谈,也绝非上策。今天下之地,主公十据七八,眼前之敌,不过曹操、吕布两人耳。对此二人,则应先曹而后吕。”

众人听他说着刘璋进位之事说到一半,却忽然又转向先平曹操还是先平吕布上,不由的都是愕然。

刘璋却目中闪过欣慰之色,知道这位毒士果然猜到了关键处。当下目含鼓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昔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威风煞然,虽得其利,却失人心。今侍强而进,僭篡高位,何以为之?势也!而今我主掌兵要行虎威,身属尊亲,雄踞半壁。无论其势其名,皆远超彼辈。若进,岂可如操、布之辈耶?

操之势,源于朝廷。所谓朝廷,天子与众臣耳。操挟天子而役众臣,众臣侍之,非不能怒,实投鼠忌器也。今天子失于其地,陨于贼手,器既不存,众岂有所忌乎?

当此之时,主公不求位进而以皇叔之名,缟素而讨。试问天下之众,岂有不翘首而期者?如此,士皆归心,众臣俱望,一朝若进,必期以王者事,岂不顺天应民之举,何以苟苟于公爵之名?

然今日之事,天子虽去,众臣仍陷于操手。若进,则期于灭操之际方为最善之机。

是以,诩之见,主公可韬晦以惑曹操,将计就计,明伐吕布暗图曹操。待时机一到,立时以大义而告天下,宣曹贼忤君、失君、害君之事,然后合而击之。

而后顺进王位,以天下十有其九而威之,吕布无能之辈,安敢螳臂当车?其人胆破,必束手来降,一统大业可成。

至其时,主公本是宗亲,辈属皇叔,再以亲王之尊而登九五,则成水到渠成之势,天下还有何人能有妄议?此,方为上上之策也!”

贾诩语声淡然,毫无波动,但是这番话讲出,听在众人耳中,却是俱皆心神摇动,不能自已。

他这番话,竟是为刘璋直接称王而谋。言下之意,现在不必急着称公,跟曹操、吕布一样太掉份儿!属于自落身价。隐忍一时而全力打掉曹操,直接由王及帝,才是最正确的途径。

一边庞统早忍不住,抚掌而赞,众人想明白其中关窍,也是俱皆点头不已。便那粗粝的典韦、华雄,还有已被拔都叫回来的颜良文丑二人,也都大是认同。

当然,在这几个家伙的认识中,根本整不明白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只是简单的认为,王总是比公大的。由王及帝,比之由公到王,再到皇帝,怎么说也快捷一步。

简单人有简单的思维方式。

刘璋此时也是眉花眼笑,自己琢磨了老半天的郁闷事,终是有了决断。当即传令,命张合、关羽、张飞三人合兵一处,以张合为主帅,进兵冀北,直抵太行山下。[

令公孙续加快攻占幽西的脚步,随后就地征集粮秣物资,以供张合军团军用。

而荆州周瑜与江东方面,按兵不动,只等曹操放松后再狠插一刀,想来届时必然比现在强行攻打要省事的多。雍凉高顺、张辽那边却仍然保持攻势,以分曹操军力。

这些事儿安排完,又传信回青州,请鲁肃往蜀中一行。子敬先生谦谦君子,擅长于内政治事,这军略上的阴谋诡计,便能绕开便绕开的好。此行蜀中,却是为的一桩好事,去甄家为主公求亲。

刘衙内被颜良文丑的一句“发春”,在终于因割了刘备的脑袋,而将钰妹妹收归后宫后,再次想起了当年自己的伟大后宫大计。那位号称洛神的甄宓妹妹,如今可是已经长成。

嗯,该有十七岁了吧……某狼两眼变作心形,嘴角一串儿晶亮垂下,不无猥琐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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