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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石当真也能入香?”宾客当中,有人悄悄问了一句,语气难掩诧异。这天下,能用于合香的,花草树木有之,飞禽走兽有之,或是直接取其本体,或是取其分泌之物,再经提炼与炮制,用心注神,才得那一缕香魂。

但凡爱香之人,都认为香是凝天地精华而生,聚纯阳之气而合,所以这些香材无论贵贱,皆是源自生命,故而香有灵性。

“本王倒是有所耳闻,长香殿自古就有以玉石入香的香方,只是此类香品极少示于人前,多半都是大香师的偶尔兴起之作,唯有缘者才得一见。”

闻者轻叹,旁边又有人问:“如此说来,那岂不是金银铜铁也都可入香?”

“阁下难道不知,对大香师来说,万物皆可入香。”

“在下确实听过这等传言,但……现在参与辨香的可不是大香师,虽说黄香师亦非等闲之辈,但毕竟未能迈过那道门槛,如何能以万物为香?”

“你又如何晓得这不是大香师的意思,依我看,今日这场辨香,定不会让我等失望。”

“那是那是……”

……

黄香师于案上摆好香器后,抬起脸看向景仲:“黄某需要一点玉粉。”

这是要从玉印上磨下一点玉粉,景仲虽之前就知道需如此,但此刻心里还是迟疑了一下。这毕竟是景公留下的最重要的玉印,平日里连他夫人都轻易看不得,即便是他自己,观摩一番也是要轻拿轻放,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碰着一点,现如今却要让玉匠动手去磨。

这实在是……不自觉地,景仲又往白焰那看了一眼,却见白焰朝旁边的玉匠颔首,景仲暗暗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那就请吧。”

年过半百的玉匠朝这些贵人行了一礼,再看向花嬷嬷那边,见对方没有表示反对,这才抱着自己的工具上前去。

软香玉之所以有个软字,即是因为它的硬度是玉石中最低的,琢玉的砣器可以轻易磨去它的一部分。

众目之下,玉匠轻轻吐了口气,然后慎之又慎地拿起一枚玉印。

不消片刻,三份同等量的玉粉就都分别被盛入做好标记的瓷碟中,厅内的异香似乎比刚刚浓了几分。

黄香师上前细细看了一番,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川乌:“阁下可是也要用这玉粉来辨香?”

川乌似不屑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神态极为傲慢。

黄香师也不生气,回到香席重新坐下后,看了柳璇玑一眼。柳璇玑微微颔首,黄香师便朝另外两位香师坐了请的手势,然后打开香盒,请在场的几位大香师确认,此香盒里三份新调配的香品,皆是同样的合香。

一般没有完成的香品,是极少拿出来示人的,更何况这还是来自天璇殿的未完成的香品,甚至,这是不是出自柳大香师之手,还不一定。所以别说是在座的宾客,就是崔飞飞和谢蓝河,接过黄香师的香盒时,心里都多了几分慎重。

片刻后,崔飞飞抬起脸,赞道:“黄香师好个奇巧的心,这样的香,实在让人期待其成品会是何等惊艳。”

黄香师忙道:“崔先生过奖了。”

谢蓝河未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

因崔飞飞这句赞叹,在座的宾客愈加按捺不住,就是那川家三兄妹亦是都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三个香盒。

而当香盒送到他们手里时,他们面上的表情是一种不太正常的认真,神色都敛住,连呼吸都小心了几分。白焰默不作声地看着,沉静的目光从在川连脸上停了一会,然后落到花嬷嬷身上。

花嬷嬷似乎有点不耐烦,正紧紧锁着眉头,唇抿得紧紧的,嘴角两边的法令纹愈加深了。

许久之后,川家三兄妹才放下香盒,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川乌同谢蓝河一样,什么也不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不用于谢蓝河的平静,他目光似乎闪了闪,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只是面上不表。

倒是川谷和川连,放下香盒后,就都垂下眼,神色收敛得很小心仔细。

黄香师拿香匙取玉粉时,景仲只觉得自个心脏正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动,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他不停地往白焰那看,希望能得到一个安心的眼神或是提示,但是什么都没有。

“那么一丁点玉粉加进去,能起到什么变化?”景大爷向来对这等风雅之事少根筋,实在没耐心欣赏那几位香师调香时慢吞吞的动作,转过头对景三爷道,“你说他们能闻出什么来?一样不一样,有个什么准没?再说合香不需窖藏吗?”

景三爷低声道:“这等事你我如何有答案,且看着吧,既然大香师都在这,这事定是要有个让南疆人心服口服的结果的。”

“南疆人不安好心是谁都看得出来,就是他……”景大爷拿嘴朝白焰那偷偷努了努,“我看不清他安的什么心,今日这事与景府有利是最好,否则——”

景三爷轻轻摇头,他也是看不明白,眼下这情况,谁又能看得清呢。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份玉粉已分别合入香品,三位香师同时点炭焚香。

明明很是安静,但却似有无声的弦音在拉紧,次席的宾客都伸长了脖子,有人甚至忍不住抬起屁股,川家三兄妹也都抬起眼,所有的目光都落到那三位香师的双手上。

火苗轻微闪了一下,古朴的香炉一下活了起来,最细微的声音,最轻柔的动作都化成了最美的流线,庄重的表情,精致的服饰,以及那被夹起的香丸,都成了牵动人心的那根弦。

宾客们都不自觉地提了一下气,崔飞飞和谢蓝河面上的神色亦比刚刚认真了稍许,柳璇玑唇边却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每个看向她的人,几乎都会自作多情以为她是在对自己笑,然后兀自慌乱。

景仲绷紧了腰背,心里不停的盘算今日的这一切事情,细细琢磨其中的端倪。景明亦是面带紧张,同时又暗暗有几分期许,景孝分神往白焰那看了一眼,但他看不懂白焰面上的表情,那淡然的神色,似并不在意,又似成竹早已在胸。

香丸放入香炉,动作轻得似羽毛。

却几乎令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叮地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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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为辨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需要考虑很多往后的情节,所以这几天更新不太稳定,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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