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仇难平(1)
哑巴凶手?真稀奇!

金无数拭汗起身,“谢世子,谢殿下。”

“还愣着干什么?扒衣服啊!”容哲修突然就生了气,翻脸极快,“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朝廷养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

“是是是!”金无数慌忙转身,“还不快上!”

衙役快速包围了哑叔,哑叔一直跪在地上,终徐徐站起身来,却始终垂着双眸,一副凄楚的模样,教人看不清眸中颜色。瘦如枯槁的手,慢慢伸出去,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步一顿走向林慕白。意思是,可以请林慕白为其诊脉。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离开容盈的怀抱,缓步走过去,伸手扣住了哑叔的腕脉。蓦地,眉睫陡然扬起,“你是女的!”音落瞬间,脖颈陡然一紧,哑叔的胳膊已经勒住了林慕白的脖颈,冰冷的短刃快速架了上去。

“住手!”夜凌云一声低喝,却停住了脚步。

短刃划开了林慕白的脖颈肌肤,有少许鲜血沿着脖颈蜿蜒而下,在雪白的肤色上,显得尤为触目。

容哲修快速从明恒肩上下来,明恒下意识的挡在他跟前,他的责任就是保护容哲修周全。再看自家殿下,一双眼珠子,都落在了林慕白身上,恨不能把所有的危险,都为她当场撕碎。

“你是女的!”林慕白低哑冷笑,“改不了声音,就干脆不说话,没有喉结就带着围巾,佯装脖颈受过伤。蛰伏如意班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人戳穿你的身份,你还真是了不得!”

“如意班?”哑叔终于开了口,满是褶子的脸上,漾开极为讥讽的冷笑,“狗屁的如意班,这就是个贼窝子。如果不是当年昧着良心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方问山和付流能有今时今日,能有如意班吗?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死亡的滋味。”

方仁杰咬牙切齿,“你把我爹藏哪儿去了?你把他怎样了?”

“你爹?”她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却因为激动,而让搁置在林慕白脖颈上的刀刃,越发进了少许。

林慕白娇眉微蹙,愣是没敢吭声,只是将视线安然落在眼前的容盈身上。

他那双猩红如兽的眸,让她心中难安,生怕他会就此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所幸--见血的傻王爷,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也在害怕,害怕她会就此死去。

“你爹就是个杀人恶魔。”哑叔切齿,“他杀了多少人?他死有余辜!”转而望着林慕白,“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高渐是死在方问山的手上。而我将计就计,便将纸条塞进了高渐的手中,模糊众人的视线,制造了这桩杀人连环案。可那又怎样?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从始至终,除了方问山,谁的生死都与我无关。”

“你杀了我爹?”方仁杰嘶吼。

哑叔笑得凄厉,“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横竖我都是要死的,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得被我用野兽夹子打伤,那夹子上淬了毒,他动弹不得,最后被我放了把火,生生烧死。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临死之前的痛苦,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冤魂,回来报仇的畅快淋漓。”

“你杀了方问山?”金无数一怔。

“他本来可以逃过一劫,只可惜他知道太多,竟然还敢回来杀人,那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找他,已经找了太久,我再也没有时间可以虚耗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带着几不可闻的倦怠。

仇恨,是最累的一种感情。

为恨而活,为恨而生,才是最生不如死的。

“我爹,回来杀云水?你--”方仁杰瞬间愣在那里,几乎同时,所有人都震住。

唯有林慕白,依旧眸色清浅,柳色青衫,淡泊仍然。

“一个人是远远做不了那么多事的,她还有个帮手。”

“你胡说!闭嘴!”哑叔慌了,身子都开始打颤。

“致命的帮手,连贯这一切引向成功的最重要部分!”林慕白的视线骤然瞥向云水的房门,脖颈上的血,留得更多了,衣襟上也开满了血色梅花,阳光下,更显触目惊心。

暗香倒吸一口气,“是云水?高渐和云水--师父?”

“不,不可能!”方仁杰厉喝,“这绝对不可能,云水不是这样的人,她绝对不是!”

“方才如果不是我过来,云水已经走了,不是吗?”林慕白冷笑,“出来吧云水!你也该醒了,再装下去,这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暗香张大嘴巴,“师父,云水中了醉三,她昏迷不醒呢!”

“鞋子都移动了,已经下过床了,就不必再躺着。”林慕白眸色幽冷,“出来吧!该说的话,都说说吧!是非对错,恩怨纠葛,也该有个了结。”

音落,风过无声,一片死寂。

终有脚步声,于房内微微响起。

当熟悉的倩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之时,四下万籁俱寂,好像时间也都在此刻停止。一道道灼热的视线,悉数落在云水的身上。那一刻,所有人都开始相信,林慕白是对的。

可是对了又怎样,如今的林慕白,就在哑叔的手里。

不,不该喊哑叔,她不但不哑,也不是男儿身。

真实身份,有待揭开。

“够了,别再杀人了。”云水垂眸,语音暗哑,带着清晰可见倦怠与无力。

“你真的没中毒?”欧阳蕾瞪大了眸子,却不敢轻易上前,要知道林慕白还在刀口上呢!她可不想自己凑上去,变成第二个人质。

云水没有答话,可是她的出现,足以抵消了所有对林慕白的质疑。

“不,不可能,我爹失踪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坐在房间里一夜,你怎么可能--”方仁杰不信,打死也不信。云水弱质纤纤,怎么可能和别人一起合谋杀自己的父亲?

他不信,如意班的那些人也都不太敢相信。平素的云水,温婉知礼,对待每个人都是浅笑盈盈的和气。这样的女子,谁不喜欢?又生得如此清秀容貌,换谁都会动心。

可是事与愿违,这世上往往你觉得最不可能的,最容易出现,打破所有人的幻想。这就是现实,残忍的现实。所谓毁灭,就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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