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次的秋狩又来了,今年唐依沫没有被带去,年初怀孕的詹才人生了孩子,不过可惜的是个公主,这让后宫的人舒坦了些。詹才人还是被晋封为了詹婕妤。皇后要照看自己的孩子,琼胤天也就让唐依沫代为看着小公主了。
对此唐依沫很想拒绝人家娘都在呢,你去照看是什么意思,再说不是还有皇后吗?琼胤天也一句话把人给堵回去了,“现在先学学,以后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唐依沫翻个白眼,“不就是不让她去围场嘛?”

被猜中了心思,琼胤天索性就道,“最近你经常受伤,在宫里好好养着,下次再带你去。”

唐依沫只能接受了。琼胤天怕她无聊,又允许林虚晏之妹林虚仪进宫陪唐依沫。说到这个林虚仪,琼胤天也是因为知道了她在池州案里的作用才认识,想着这人肯定和唐依沫聊得来,一见果然如此。他根本不知道几人以前早就认识了。

紫烟知道唐依沫回宫也进宫来看过几次,林虚仪有时候也碰到过。林虚仪看着如今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人总会生出些不真实感。

“你说你怎么就成了那皇帝的女人了呢?”林虚仪一杯酒下肚,摇摇头。

唐依沫继续给人满上,“还不是你这张乌鸦嘴。”

是了,林虚仪想到以前说的话,居然这种可能成真了。林虚仪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真的就是自己的错一般。

终于和以前的朋友能好好说话了,唐依沫心里一阵满足,面对林虚仪她不需要隐瞒,不需要猜忌,有的只是倾诉,“七思怎么样了?”她当初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一时的激动话,苦于没有机会和她当面说,也没有机会和林虚晏说,现在终于可以和林虚仪说说了。

林虚仪像喝水一样又喝掉了一杯酒,笑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一根筋。”

唐依沫苦笑,“都是我害了她。”

林虚仪可不赞同这句话,“是你拯救了她。”要不是这人,七思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放心吧,她现在在镇南大将军府生活的很好,和沈约祈一起,听说她也在习武呢,不时还会和哥哥通信。”

听到镇南大将军府,唐依沫心里一颤,“她和约祈……”抬头看了林虚仪一眼。

林虚仪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半晌又看了看唐依沫,“你真的放下了?”

唐依沫站了起来,看了看边上生机勃勃的植物,才叹了一口气,“不放下又如何,既然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放开,各自好好生活下去。”

“但愿你真的放下了。”林虚仪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唐依沫笑,“是先生让你说的吧。”

林虚仪嘴里的酒差点儿喷出来,“你这是练成神了?在宫里几年,聪明不少啊!”

唐依沫但笑不语。林虚仪看了看四周,除了个红绸在前面守着,就没有人了,不过她知道还有个人,也早就被唐依沫打发远离了,林虚仪也不怕被人听到,“你对那个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谁知道呢?这个问题唐依沫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候好像总是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些动作,有时候感受到那人的温度时却是不敢相信,她也不知道自己对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只要他不负我,我便不负他。”

负,什么才叫负呢,林虚仪不懂唐依沫的这个底线,只是笑笑,“做你愿意的便好,不要强求。”

唐依沫林虚仪干了一杯,笑笑。

既然琼胤天让自己照看下小公主,唐依沫再不愿意也要做个样子出来,每天倒是去詹婕妤院里看看,逗逗孩子,不过才几天大的孩子怎么逗也没有反应,安安静静的倒也乖巧。

詹婕妤每天看到唐依沫来总是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在唐依沫陪着她的孩子时,詹婕妤或有或无的目光总是带着刺。

唐依沫何尝不知道,心里也感慨,这丫头看来也是个好命的,虽然是女儿,娘亲也不嫌,看来是真心疼爱孩子的。唐依沫不想在继续忍受这种目光。大琼的规矩,要是后妃地位太低,地位是可以把孩子交给品级高的妃子抚养的,不过能自己养也是帝王的恩典。她是怕自己和她抢孩子吧。

让奶妈把孩子抱下去,唐依沫问候了下正在坐月子的詹婕妤,在詹婕妤欲言又止的时候才笑道。“詹婕妤放心,本宫不会和你抢孩子的。”

詹婕妤听完脸色一变,似乎想要下床请罪,却被唐依沫按住,“放心吧,本宫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詹婕妤露出个笑容,可眼角的泪水却是挂了出来。生了个女儿,她既高兴又失望,高兴她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失望她不是个儿子没有继承权,可自己本来身份就不高,若是皇子或许还没有能力保全他吧,是个女儿也好,在这清净的皇宫给自己做个伴,也不至于孤单。可帝王一道旨令一下,让她安定高兴的心情瞬间没了。她知道帝王对唐依沫的宠爱,要是唐依沫要自己的孩子的话,帝王肯定是同意的。

即使忍住心里的不满怨恨,自己的不安没想到已经被人看在眼里,本以为会被那人斥责嘲笑,却不想那人居然是说不会发生那么的事情。

詹婕妤有些欣喜难耐,又有些不敢相信,虽然自己的孩子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

“小公主你就好好养着,有你这么疼她的母亲,她会快乐的。”唐依沫笑着安慰道。

詹婕妤看着唐依沫脸上有些欣慰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疼。等到那人走了,才知道那人真的答应不和自己抢孩子了。在以后,即使琼胤天又有了公主,三公主永远都是最受帝王疼爱的一个,也是最受唐依沫喜欢的一个。

这次的秋狩持续了十天,回到帝都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气也渐渐的冷了下来,琼胤天知道唐依沫怕冷,有心让唐依沫去潇鸣山,唐依沫却不想自己一个人太独特了,便没有去。琼胤天可以什么都不顾的想对唐依沫好,唐依沫却不能统统都接受,自己如今在宫里得到帝王独宠就已经引起众怒了,要是再越过了皇后,那御史们都要上奏折了。唐依沫可不想还没有出现在百官面前就抹了一身黑。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琼胤天居然还生了气。几天没去咏禾殿了。

文央院如今的一把手是周隐,知道帝王有心重用林虚晏,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会带着他,不时还会问问他的意思,说白了,文央院就是帝王一个人的咨询机构,养的全是帝王的谋士,只不过还要掺杂些其他事儿罢了。

琼胤天一日找两人来说了下南方越人的事情,对于越人竟然和前朝余孽勾结,琼胤天是深恶痛绝,恨不得一下子把人给灭了,不然下次出去又发生上次的事情真不让人安生。

“据付统领传回的消息,越人之所以帮遗太子,似乎现在越国国王的王位的遗太子帮忙才取得的,说是报恩,势必不会冒着被灭国的危险来侵犯我国,依臣看,八成是受到遗太子的诱哄,试图谋取大琼而代之。”林虚晏悠悠然道。

“这种可能是有,不过越人一个弹丸小国居然想要灭我大琼,真是笑话。”周隐对自己国家还是很有信心的。

“周大人不要忘了我大琼是如何崛起的。”林虚晏笑眯眯的返回去。

周隐瞬间被噎的没了声音,大琼啊,高祖也不过是西边一个小贵族之子,还没有越人的土地大呢,不过,“越人怎敢和我高祖相比。”有时候和林虚晏说话挺开心,有时候吧,哎,不提也罢。

林虚晏没说话,琼胤天沉默了半天才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试探一下越国的态度,如果他们还要帮遗太子,就别怪大琼对他们不客气。”

林虚晏眨了下眼睛,“陛下,敢问您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周隐差点儿被气死,说你聪明怎么又变笨了,“当然是武力啊?”笨蛋。

林虚晏不管周隐的解释,直直的对着琼胤天道,“敢问陛下兵力多少,粮草多少,银钱几何,自古兵战连连尽是百姓受苦,而百姓不过就要个安稳,如今安稳没了,外乱未平,内乱有气,岂不得不偿失。”

周隐一听也不得不对林虚晏竖起个大拇指,说到心为天下,这人才真的是吧。周隐瞧了瞧琼胤天的脸色,心里又有些安心了。

琼胤天沉默了好久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看着林虚晏道,“那爱卿可猜得出朕如今兵力多少,粮草几何?”

林虚晏很快便反应过来,琼胤天这姿态分明就是自信的很,“臣猜不出。”

琼胤天笑的更欢乐了,“贵妃一直说先生是神人,朕还好是不信的。”

林虚晏跪下,“贵妃谬赞了,臣不过是个人罢了,只是比一般人聪明了一点点。”

琼胤天写下个数字,看得林虚晏眼神都发亮,更不用说周隐了,连忙跪下恭贺帝王。三人又说了会儿,琼胤天突然问了一句,“你说她为什么就不愿意去呢,要是别人高兴都来不及呢?”

周隐低咳一声,林虚晏则面无变色,这她他们都知道是谁,只是你干嘛问我们啊!

周隐看了看林虚晏,林虚晏也看他,周隐忍了良久,才道,“娘娘不正是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才让陛下如此特别对待吗?”

琼胤天笑,是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有时候他也想她和别人一样。琼胤天失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这般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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