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祈顶着一头的雪花从自家后门过来,忽的瞥见一旁枯树下的身影,脚步一松,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种气愤。搞不清楚情绪的沈约祈几步走了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把蹲在树下的七思给拉起来,“怎么在这里?”
七思委屈极了,昨天被这人骂了跑了出来,本想去林先生家,最后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然后钻了狗洞进了唐府本想看看柳姨娘,哪里知道听到了那个消息。她没有家了,不仅把小姐丢了,居然夫人也走了,小姐不知道多伤心,又想到沈约祈,心里更是委屈,干脆就回了沈府后门,自己也不知道做什么?

现在看到沈约祈,心里还有高兴,还有些悲哀,昨晚没有流完的泪水接着流了下来,“柳夫人不在了,不在了,都不在了……”

沈约祈把人拎起来就哭了出来,嘴里不知喊着什么,让沈约祈无奈,抱起这人抱进了府,断断续续的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沫的母亲居然去世了。想着那天的神情有些萎靡的人,原来是因为这样么?那时候她不知道有多伤心,他是知道柳氏对唐依沫意味着什么的,好像发生了难事的时候自己总是不在,亏他还说什么不让那人受伤哭泣。

沈约祈有些自我怨恨了,看着躺在床上的七思也多了几分愧疚。怎么还怀疑那人的用心呢,依沫,对不起。

安静了很久的皇宫在这个冬日终于有了喜气,皇后司徒蕴产下一个龙子,第一个出生的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让司徒蕴更是笑开了花儿。琼胤天有了儿子也是十分高兴。嫡子出生,大赦天下。司徒蕴见琼胤天对儿子并没有冷遇,心里安心了些。没有因为父亲的缘故冷落儿子。

皇后生下龙子,除了仅有的几人,其他人心里可不那么高兴。司徒蕴已经贵为皇后了,还产下龙子,不出意外这个既是长子又是嫡子的皇子以后就是太子了,将来就是下一任帝王了。众人对司徒蕴又怨又恨,可是没有人敢去对他们下手。

一年之初也是忙的时候,春汛又来,每年都少不了在这上面下功夫。一晃,龙子百岁之日又快到了。

唐依沫心情好些后,也经常在昭华殿陪着琼胤天,给他整理奏折,看些不大重要的奏折,给琼胤天也减少不少负担,今天进来看着琼胤天在桌案上翻着什么,唐依沫好奇的凑过去,琼胤天就对她道,“依沫,来看看,给大皇子选什么名字好。”

不知是不是到了那个该做父亲的年龄,即使不喜欢司徒蕴,对这个孩子还是很喜欢的。

“臣妾文采可不好,想不出来。”唐依沫到一边出整理奏折去了,却被琼胤天拉住抱在怀里。“这都是内府拟出来的名字,只要选一个就行了。”

唐依沫经过了这个冬天,对琼胤天也顺从温柔了很多,不愿弗了琼胤天的意,还真的一个一个的翻起来看看。皇子百日则要赐名,也是被皇家承认的意思。

两人看了一番,最后还是琼胤天选了一个字,“不要就珏吧!”珏,美玉也,看得出琼胤天对第一个儿子的喜爱之心。

龙子百日之时,习俗很多,加上还是皇后所生,琼胤天第一个儿子,更是少不了些程序,繁烦杂杂的弄完,到了晚上开开始举办皇子百日宴,进行抓周之礼。在众人的忐忑中,大皇子抓住了一把剑,更是让琼胤天高兴,当下赐了名,琼旋珏。

连带的被琼胤天冷落的司徒蕴父亲也开始重新出现在朝野。

琼胤天到咏禾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看到屋里的星星灯火,没有让人通传,自己进去了。

听到脚步声躺在床上的唐依沫轻声道,“我一会儿就睡了,红绸你先下去吧。”

那脚步声还没有停下来,甚至有朝里继续的趋势,唐依沫这才撑起看过去,“陛下?”她还以为这人今天会在皇后那里呢。

“怎么还不睡。”琼胤天走近按住想要下床伺候自己的唐依沫,“朕自己来就行了。”

“没什么?”唐依沫看了眼窗外的黑色,“只是看到今天大皇子抓周有些感叹罢了。”

琼胤天脱了衣服在唐依沫边上睡下,搂住那人,感觉身子一片冰冷,又抱紧了几分。

唐依沫偏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冷峻容颜,“只是有些羡慕大皇子罢了,我小的时候好像都没有抓周这一说。”身边有个热源,唐依沫离琼胤天近了些。

“要不现在补回来?”

唐依沫被逗笑了。琼胤天甚至可以感觉到唐依沫身体动作的幅度,“那我们也生一个,在他身上补回来。”

皇后产下一子后,后宫便有了两股势力,一就是以皇后司徒蕴为首,二就是以贵妃唐依沫为首。不过总体来说皇后的追随者更多,帝王的宠爱十分诡异,前一秒或许还和你在床上翻云覆雨,后一秒就置之不顾了。皇后有一子,绝对十分稳当。

唐依乐气的咬牙,随后又让人找了些适宜怀孕的药给唐依沫送去。

唐依沫接过这些东西,脸色奇怪,“姐姐,这是什么啊!”

“这些药材吃了容易怀孕,你可要天天坚持喝。”唐依乐对唐依沫还比较满意,柳氏去世后,这人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变。

看到唐依沫一副不解的模样,心想陛下到底是喜欢这人什么呢?耐心解释道,“帝王的宠爱不过一时一刻,要想在这后宫立足还是要有一子傍身才行。你看那皇后,前段时间因为家里的缘故低调的厉害可生了一子后,陛下高兴之下居然又重用了他们,看现在皇后得意的。”

唐依沫对司徒蕴也没有好印象,一来就让自己下了湖,冬天里洗了次澡,唐依沫不小气可也要看对什么人,对司徒蕴那种人是一分一厘都要计较的,只是习惯了隐忍罢了。

“趁着陛下现在宠爱你,赶紧生个孩子。这样看那皇后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唐依乐并没有把司徒蕴放在眼里。

唐依沫送走了唐依乐,看着留下的药材,心里一阵无力,这宫里的纷争她并不想参与,可是却由不得她选择。

鸣凰宫里司徒蕴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脸温柔,如今宫里暗涌澎湃,她倒是最安心的人。明夜看着大皇子也为在家主子高兴,不过想到唐依沫还如此得宠,便有些不安心。

“陛下不是个长久的人,我们就等着吧!现在爬得越高,以后就摔得越痛。”现在她只有安安心心的把孩子扶养长大,让他得到帝王的喜爱就比什么都强,至于那个已经怀孕的才人,身份低微,根本不值一提,陛下也不能只有一个孩子吧!

林虚晏到了文央院就好像消失了般,安静的让琼胤天都差些忘了那个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之人,唐依沫一提醒,他才想起,便把人召了过来。

林虚晏行礼之后琼胤天赐坐,琼胤天目光幽幽的看着那悠闲十足的人,“现在在朕面前说了豪言,可怎么不见动作啊!”一般人不是该呈个折子或许自请面圣么?这人倒好在文央院里闲的不行。

“就算臣说了,陛下也没有时间去实行,不过现在有了。”林虚晏不慌不忙道。

还真是会推卸责任,“既然如此先生不妨说说?”

林虚晏这才从兜里掏出个东西,“这是臣以前写的。”

那小册子已经有些泛黄,看得出有些年头了,翻了几页,琼胤天微笑着看着林虚晏,又继续。这算得上是全面了,涉及大琼朝的方方面面,赋税,军队,人口,商业,农业……

“好了,先生先下去吧!”琼胤天挥开人又继续看了看,眼里都有了笑意。最后居然写了几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抑或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

又到五月间,琼胤天早有打算,石厚茺到南方也快一年,琼胤天也想去看看那人现在到底如何,加上林虚晏上呈的东西无不在说让他自己亲自看看国计民生,想着唐依沫也是个喜欢出去的,便有了大琼外武帝琼胤天第一次南巡。

五六月的天正是南方的好天气,不至于太热更不冷。花了大半个月,礼部和内府把南巡的装备准备好,安排了兵力,琼胤天又划了随行人员,六月十二那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而众人都以为在御驾里面的帝王现在正骑着马走在了御驾的很前面。

“朕还以为先生是不主张如此铺张浪费的。”后面华丽的御辇,随行的轿子,所废人力物力很多,现在虽然国泰民安,可国库银子却不多。现在的赋税虽然不高,却也算不上低了。

“陛下归来时,肯定国库充盈。”林虚晏也骑了一马。

“充盈?”还不是当初自己的那个办法,琼胤天不以为意。

“现在国库不丰,原因不过于贪官污吏太多,只要陛下肃清吏治,天下官员各行其是,绝对效率增高,国库充足。”

上次豫州贪污案让上下百官小心了一回,可死灰也是会复燃的。

琼胤天一行人轻松行进,虽然一路走走停停,观花赏景,可也不到八日就到了南方的第一个州,池州。池州地处大琼疆域之中,北接中州,南临荆州,西面漳州,东靠湖州,交通发达,为大琼商业最繁华的一个州了。

两人在池州的永安郡玩了两天又准备启程,石厚茺在池州的东南处瑶溪郡。黎笙却在前一天晚上候在了帝王的房门前。琼胤天一早出来就看到随行的容曦跪在地上,“何事?”

“请陛下为小臣做主。”容曦声音有丝哽咽,琼胤天还以为这孩子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便道,“说来听听。”

容曦看了看地方,琼胤天会意,屋里唐依沫还在,便到了容曦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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