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沫出来也就让红绸一人陪着,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唐依沫对红绸倒是有了信任。“听说今晚陛下在湘郁轩大宴群臣?”
“是呢,”红绸也是个什么都知道的,“回京的那些将军都在呢。”知道唐依沫不反感那些粗鲁的武将,红绸豪爽的性子也多了些向往。

“以后本宫给你找个武将好了。”唐依沫听出了红绸语气中的一些崇拜之意,打趣道。

“娘娘可不要取笑奴婢,奴婢要伺候娘娘的。”自从紫烟嫁人后,唐依沫对红绸的事情也上心了,让红绸好不郁闷。

唐依沫轻笑两声,外面寒风阵阵,即使抱着手炉也有些寒冷,唐依沫轻咳两声,引来红绸的责备,“娘娘,大晚上的寒气深重,你就不要出来了。”

“你这丫头,倒是管起主子来了。”唐依沫笑骂。

红绸也算摸清楚了唐依沫的性子,也不怕,“陛下让奴婢好好照顾你,奴婢自然要尽心。”

“好啊,原来是陛下吩咐你才如此。”

红绸嘴本就不利索,不管怎么说都说不在理上,泄气的闭上嘴了。

“好了,不逗你了。”唐依沫笑,“好吧,今天就回去吧。”

唐依沫余光扫到红绸满意的神色,转了身,还没有踏出一步,后面忽然传来短短的一道声音。好像由远方飘来,好像隔了千山,又好像包含着复杂的情绪。唐依沫心神一颤,还是忍不住转了身。

远处人影模糊,落在唐依沫眼里却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唐依沫的反常让红绸有些担心,“娘娘?”

唐依沫被唤回了神智,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你先在这儿守着,本宫过去看看。”

沈约祈到了外面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感受着这寒冷的夜空,想到了两年前的冬天,那人在床上怕冷的缩成一团,想到那时候自己天天晚上去那里教人习武,可如今呢?景色依旧,四季照常,想要的人却不在身边了。

忽的看到前方一个人影,如梦似幻,难道是自己太过于思念某人出现的幻影么?见那人转了身,一时急了,急急喊了声那人的名字,又见那背影停下,转过头朝自己缓步走来。是梦么?沈约祈失笑,自己梦到过多少次了,梦到那人穿着华丽的衣服走到自己面前哭诉着,哀怨着,责骂着,问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沈约祈不忍再看那幻影破灭的样子,低下了头,却听到一个声音随着风传至耳膜。“约祈?”

沈约祈急急抬头,看到了面前梦到了无数次的人,那么真实,那么美丽,那么高贵,不再是唐府破落小院里的唐依沫了,而是真的成了皇宫里的贵妃了。不再是自己的唐依沫了,而是成了帝王的女人了。

沈约祈觉得眼里一阵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要滴落下来,“真的是你么?依沫?”

声音轻的深怕把前面的影子给吹散了。

“是我,你怎么在这儿。”说完想到刚刚红绸的话,明了的笑了,“恭喜你。”

沈约祈只觉得这声恭喜如此讽刺,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依沫,你恨我吗?”恨我不守信用恨我没有早些回来。

“不恨,我们只是有缘无分罢了。”唐依沫长叹一声,已经没有开始的忧伤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这人了,“七思在你那儿吗?”

沈约祈点头,想到那个倔强的人,倒是笑了。

既然在,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约祈,忘了以前吧,忘了我,重新找个爱你的人,我希望你能幸福。”那个第一次让我知道什么是爱的人,只愿你能幸福下去。

沈约祈苦笑,心里酸涩的全身都冒出了酸水,抬了抬头,想让眼里的东西倒回眼里去,“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接受了。”

记忆中的沈约祈很爱笑,对着自己像个无赖似的,看到这人泛着光的泪花,心里疼的厉害,“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许了你那么多东西却没有办法得到。”不管怎么忍,眼睛就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发泄。

“我们就这样吧。”唐依沫长叹一句,不忍再看,转身走了。

“那块玉佩还在吗?”沈约祈忽然又说了一句。

唐依沫摸摸腰间的玉佩不再说话,朝红绸走去。红绸见唐依沫神色有些异样,却是什么都没问,连个头都没回。

人影隐入夜色,沈约祈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怕被人发现,哭的极为隐忍,那悲伤的样子让沈天霸都不忍心。担心儿子,沈天霸也趁机出了来,那一幕落在沈天霸眼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如今的帝都对沈约祈来说没什么好留念的,本想回来找林虚晏商量寻个办法把唐依沫弄出来,现在却知道那些东西不过是自己想多了罢了,昨晚唐依沫亲口说出的话把沈约祈一切妄念全都段了。在府里喝了两天酒,文宣看着只是摇头却也没有劝他。

唐依沫那天晚上回到咏禾殿后,不知道是见到沈约祈情绪太激动还是吹了冷风,居然病了。御医来看只说是风寒,又有心事。琼胤天知道也没有多心,柳氏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

虽然年末事情繁忙,琼胤天还是会抽出些时间陪着。

今天琼胤天没来一会儿外面就有人要求见,唐依沫看着琼胤天皱起的眉头倒是笑了,“陛下快去吧,臣妾这里还有人呢。”

有这么一个人,琼胤天觉得就算自己想荒废政事也是不可能的,气闷的“嗯”了一声,走了。

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陈以风和沈天霸为林虚晏求恩典罢了。两人都觉得林虚晏是个人才,琼胤天接到书信并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叫人去丞相那里。人不去,琼胤天也就忘了。听到自己的大将居然双双为那人说话,倒也有了心思,不过被人打扰的琼胤天心情不好,并没有立马答应,只是说再想想,就把人给挥走了。

琼胤天离开还不到半个时辰又回到了咏禾殿,唐依沫奇道,“陛下处理好事物了?”

琼胤天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宫女上了热茶把人挥下去,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两位将军给朕推荐了个人才。”

人才?将军?唐依沫心下一动,“可是在凌建城之战中出现的人才?”

“爱妃变聪明了呢?”琼胤天打趣。

“既然两位将军如此看得起,想必肯定是个人才,陛下现在正是要军事人才,可不能放过。”唐依沫清清楚楚记得这人的愿望。

琼胤天刮了刮唐依沫的鼻子,“你倒是全心为朕打算。”

唐依沫忽的淡下了笑容,“臣妾娘亲已经不在了,只有陛下了,臣妾不为陛下想还为谁想呢。”唐依沫目光幽幽的看着琼胤天,喊了琼胤天一身,“胤天。”

“朕在。”琼胤天抱住唐依沫,眼里的凌厉之色变成了温柔。

耐不住唐依沫的请求,第二天琼胤天就把陈以风和沈天霸又召了来,问清了那人的姓名地址家世。

具体两人也不怎么清楚,沈天霸道,“陛下把人宣来不就行了?”到时候再问那人不是什么都清楚了么?

“既然是高人,那朕就亲自去看看,要是只是个庸人,你们也不要再多言。”

想着唐依沫喜欢出宫,新年一过,官员们都有十天的休息时间,琼胤天借着这个机会就带着唐依沫出去找那人。

红绸给唐依沫穿上一件青色衣服,外面又披了个白色狐裘,咏禾殿的人都知道唐依沫怕冷,外出总是要把人包牢实了才行。

唐依沫看着自己,再看看琼胤天,直呼自己都成了个大胖子了。

“那你就好好把身子养好。”琼胤天捏捏唐依沫的手臂,在潇鸣山养起来的肉又没了。

帝都城里被白雪覆盖,每年都如此,每年都让唐依沫觉得格外的漂亮,幽静。一些孩子不怕冷的还在外面跑着,跳到了雪堆上,发出簌簌的声响,雪里夹杂着一些枯树枝也吱嘎作响,为这安静的冬日添加了一抹颜色。

琼胤天拥着唐依沫,深怕被冷住了般,走到沈天霸说的那个地方,四处看了看,平常的很,和一般的人家没什么两样。

走到熟悉的地方,唐依沫忍住心里的悸动,看到琼胤天的面色,忽然想起那时候自己带着沈约祈来这里的样子,微微正了正心神,“敲门吧,天。”

“这真的有人才?”琼胤天心里想着那两人可不要骗他。

“或许人家是大隐隐于市呢?”

琼胤天说了声去敲门,后面早有侍卫装扮的小厮上前。

等了一会儿门才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两位请进。”

没有丝毫诧异,也没有问找谁,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琼胤天想不会是那两人给这人报了信吧。

唐依沫却是觉得先生又在装神弄鬼了。

琼胤天携着唐依沫进了门,院子不大,装置的也很简单,走进正屋,里面摆好了三份茶水。容曦把人带进屋就道,“先生说今天有贵客来,请容他先洗漱一番。还请两位稍候。”

既然有贵客还让人稍候,琼胤天对面有见面的人有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那我们就等一等。”琼胤天朝唐依沫说,两人在一边坐下。等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缓步走来,见了二人只是微微鞠躬问礼,“还请见谅,来迟了。”

林虚晏相貌儒雅温和,虽算不上多俊朗,却让人一见心生好感。可这人的相貌很熟悉,琼胤天一见就想起了这人是谁,不就是那天在福满楼里遇到的那个道人是谁。好感也没有了。

琼胤天大冷天的也不想和人废话,“先生不是算命的么?”意思就是说你怎么又成了那两个将军嘴里的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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