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一仔细,傍晚的时候,美景就听见了一个不得了的八卦。
“主子,奴婢打听了好久。”锦衣神色复杂地道:“终于弄清楚了,这方圆一直是绕梁轩里的粗使奴才,平常帮着出府买东西的,因为长得不是很好看,与周围的人都不太亲近,二十多岁了也没娶着媳妇。”

美景点头,好奇地看着她:“人家没娶着媳妇,你怎么这副表情?不是挺正常的吗?”

锦衣左右看了看,转身去将门关了,才小声道:“他娶不着媳妇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奴婢从一个小丫鬟那儿听闻,这方圆好像跟于氏身边的墨儿有些牵扯。”

“啊?”美景瞪眼:“墨儿?”

于梦霜身边的一等丫鬟墨儿,她还算有些印象,长得清秀可人,算是丫鬟里头比较标致的,身份也不算低了,这样一个姑娘,竟然看上方圆了?

“那小丫鬟也是无意间发现的。”锦衣道:“说有一回去后院搬柴的时候,看见两人在柴房后头无人的小院里…卿卿我我的。”

愣了愣,美景问:“大概什么时候的事情?”

锦衣道:“那丫鬟说估摸半个月之前撞见的,她也没敢吭声,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怕人报复她。”

半个月之前,也就是在蓝银草的事件发生之前。美景倒吸一口气,总算明白为什么温氏说于氏不是个简单货色了。

那蓝银草的事儿,温尔雅还当真有可能是冤枉的,方圆这样的男人,很容易被墨儿迷惑,要利用起来做什么事情,那不就简单多了?

温尔雅惯常喜欢收买下人的人心,若蓝银草当真是她吩咐方圆去买的,又怎么可能将方圆打成那个样子?不是明摆着让手下人寒心么?她又不傻。

当真毒打方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方圆买蓝银草,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不是她吩咐的。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她百口莫辩,只能忍下,所以回去之后才会将方圆毒打,甚至要赶出府去。

那么吩咐方圆去买蓝银草的会是谁呢?除了墨儿,还有谁?

“真是一出好戏。”美景啧啧摇头:“连我都一起蒙过去了。”

锦衣也联想到了一些东西,皱眉小声道:“人心真是可怕。”

“是啊。”美景道:“我刚到府里来的时候,温主子风头正盛,没想到这转瞬之间,于氏就将她给掀了下去,自己怀了身孕,坐上了侧妃的位置。”

温尔雅一直给她说,于氏生母升了正室,野心勃发,她当时没在意,毕竟于氏算是弱势,她温尔雅才是这院子里最有野心的人。

结果谁曾想,于梦霜占着了天时地利人和,来了个漂亮的翻身。抓着温尔雅的死穴,便一口咬死了她。

缩了缩脖子,美景一脸凝重地道:“锦衣,我突然想闭关。”

锦衣哭笑不得:“主子,您是世子妃,又不能什么都不管,怎么闭关?”

美景扁扁嘴:“这一个个的,我还以为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正常女人,没想到凶猛起来都跟老虎似的,我被她们吃了怎么办?”

锦衣摇头:“在这后院里,只要有爷的宠爱,任由刀枪棍棒全往你身上来,也动不得主子分毫。”

女人之间的斗争,说白了是不那么得男人欢心的女人之间,才需要斗争。当真得了那一人的心,任凭刀光剑影,那人也会护得你一世无虞。

美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休息一会儿吧,免得出了什么幺蛾子都没力气对付。”

“是。”锦衣应了,伺候美景上床午休。

玉食终于从宋凉夜这里脱身,一路嘀嘀咕咕地回到相思苑,正好看见锦衣关门出来。

“你去哪里了?”锦衣问。

玉食扁嘴道:“二爷没吃饭,我去送饭又伺候他了。”

锦衣皱眉:“你也离他远些吧。”

“我知道。”玉食皱眉:“但是他那个人……”

宋凉夜那个人,坐那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让人有想对他好些的欲望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可怕的迷药,见他眼神那么幽长,就问他在想什么。

结果他一点都不避讳地道:“在想你家世子妃。”

玉食觉得这人当真是完全不把世俗伦常当回事,撇开身份不说,自家主子可是他的嫂嫂啊,他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也幸亏当时周围没有人。

无奈地叹了口气,玉食道:“不提他了,主子可是睡了?”

“是啊。”锦衣有些唏嘘:“过来,我跟你八卦点事儿。”

两个丫鬟躲在墙角去说悄悄话了,夏日的午后,整个世子府都格外安静。

宋凉臣在军营之中,正在参与商议每日练兵之事。

“上回与右军较量大败,士气有些低迷,连来投军的人都少了不少。”宋凉臣道:“众位有什么想法吗?”

下头几个将军副将和千户都议论纷纷,有的说增加训练时间,有的说增强训练强度。程北望坐在旁边一脸严肃,等他们都说完了,才开口道:“是时候调整一下军队的管理制度了。”

众人一愣,都回头看着他。

程北望道:“咱们军营,百人一户,百户训练之时大多是不在场的,统统让人代为监管,训练效果不佳,不如就由百户监督百人,千户监督百户,副将管理千户,这样一层层下去,没有人会在训练的时候懈怠,也根本就不用增加训练时间。”

“想法是很好的。”包世天笑了笑开口道:“但是都督问问现在在场的人,有多少人愿意烈日炎炎站在太阳之下,去监督别人训练?”

程北望皱眉:“不敢与将士同甘共苦,又怎么能服众?”

包世天挑眉,众人都是相互看一眼,笑而不语。这军队里混到千户的人,都是已经开始坐在家里享福的,谁想要下头的人心悦诚服啊?反正不服也得服,自己又何必去遭罪?

旁边的千户夏子龙拱手道:“都督说的有道理,不与将士同甘共苦,不能服众,那都督与监军大人是否也要陪我们去沙场上晒着?”

这两人名燕地双璧,颇受少女追捧。有这样的背景在,程北望说这些话自然让人觉得可笑,自己都细皮嫩肉的,却指望别人去晒太阳?

“好。”宋凉臣突然出声,应了夏子龙的话。

众人一惊,纷纷转头看着他,包世天挑眉:“世子爷要跟属下们一起,在沙场上每天训练好几个时辰么?”

“没什么不可以。”宋凉臣道:“既然是左军监军,做个表率也是应当。”

有人轻笑了一声:“世子爷试两日就知道了,这太阳猛烈,站一天就可能会蜕皮。”

“明日就开始吧。”宋凉臣道:“先散了。”

包世天与众人一起行礼退了出去,程北望看着门口的帘子落下来,才道:“燕王病了。”

“嗯?”宋凉臣皱眉,他许久不去王府请安,怎么又病了?

“严重么?”

程北望点头:“我昨日去了一趟王府,见他老人家脸色憔悴了些,孟侧妃说,是最近太劳累了,旧疾复发。”

宋凉臣叹了口气:“如此,那等会我便赶去贯城看看。”

“你去不去倒是其次。”程北望道:“凉臣,你有想过万一有一天燕王突然薨逝的话,你要怎么办吗?”

微微一愣,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宋凉臣道:“你没事不要说这种话。”

“迟早都要面对的,我只是提前问问。”程北望耸肩:“你看左军现在这个样子,你若是管不好,右军会服你么?”

“我都知道。”宋凉臣道:“但是要让左军突飞猛进也不现实,只能一点点慢慢来。”

程北望点头,摸摸下巴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什么主意?”

“左军现在缺点动力,纪律也不是很严明。”程北望道:“你不是要亲自上场监督么?那不如就来点奖励政策,若是一天要训的东西提前达成了目标,就让人发放绿豆汤下去,给士兵们解解渴。”

宋凉臣眼眸微亮:“这倒是不错,可…一旦有这种粮食运作,背后少不了就有黑心贪污之人。”

“这就更好办了。”程北望笑道:“你不是有个无所不能的世子妃吗?”

宋凉臣挑眉。

美景这一觉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都已经申时两刻了,正想起身去准备晚膳呢,就见宋凉臣坐在她床边。

“醒了?”他道:“收拾一下,去贯城吧。”

啥?美景眨眨眼:“要去请安吗?这么匆忙?”

“父王病了。”宋凉臣道:“我也的确是有许久没去请安了,该去看看。”

美景点头,麻利地起来更衣洗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往外走了:“王爷得的是什么病?”

“他心脏不好,又有些哮喘。”宋凉臣道:“应该也不是挺严重。”

沈美景抿唇,哮喘倒不是大问题,心脏么……

出门上马车,宋凉臣刚掀开车帘,里头却已经坐了一个人。

“带我一起去吧。”宋凉夜淡淡地道:“我还是想见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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