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珺瑶端起碗,拿着窝窝头,站在厨房门口,就这么三两口下了肚,放下碗。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雪开始慢慢融化,在阳光的照耀下,地上的雪,似炫耀彩光的珍珠。
仰望碧蓝的天空,像是被包裹在冰凉的丝绸中,真是清爽的很!

华珺瑶从仓库拿着铁锹出来,“穿上这个。”华老实递过来一双草窝子。

年菊瑛抿嘴一笑道,“这草窝子还是你爹的手艺最好了。”接着催促道,“快快,穿上试试。”

草窝子也称为草鞋,农家人的棉鞋,这可是件宝贝,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大多数人都穿过,现在的年轻人恐怕都没有见过草窝子是什么样子的。

这年月家里都很穷,做一双布棉鞋都不容易。于是,老人们就地取材,用乡野间常见的芦苇缨子和木板制作而成。鞋子的屐齿可以防水、踏泥,厚厚的木底隔潮、防湿,毛茸茸的芦苇缨子隔寒保暖,从而解决了严冬脚寒的问题。

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常在雪地穿着草窝子滑雪、滑冰,草窝子当滑板,滑雪人蹲在雪地上,两只脚并拢,一个伙伴在身后拥,另两个伙伴在前面拽着两肢胳膊,在雪地上飞跑,轮换滑,感觉既刺激,又好玩,那时候的冰天雪地也没有感觉冷,童趣带走了寒冷。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换上啊!你脚上的草窝子可要掉底儿了。”年菊瑛推推傻乎乎站着的华珺瑶道。

“这就换!”华珺瑶低垂着头,眨眨眼里的泛起的水雾,换上新鞋,真暖和。

脚底垫着粗布,粗布下面是厚厚的棉花。

草窝子一般都非常肥大、笨重,人们穿时,鞋里面需要垫上一层厚厚的麦瓤子,一来免得鞋里空荡,二是垫上些麦瓤子可以保存草鞋里的温度,增加暖和度,即使在冰天雪地里行走风也打不透。

她爹还真是疼她,居然用棉花和粗布。

草鞋只是取暖,不是多结实,一个冬天可能要穿坏几双草窝子,因为草窝子怕湿,草也没有多少筋骨,经不起磨,也不称沤,穿久了,容易掉底。穿草窝子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拖拖拉拉,只能慢走,有的人为了延长草窝子寿命,还专门在草窝子鞋底钉上木礃子,走起路来呱哒呱嗒的响。

华珺瑶试了试鞋子,又脱了下来,换上原来的草鞋。

“你怎么脱下来了。”年菊瑛不解地问道。

“我要扫雪,穿新的不合适。”华珺瑶解释了下道。

麻溜地和大哥一起将前后院,门前石板路上的雪扫干净。

站在高处回望梨树沟,真是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

梨树沟背靠千仞山,前临清水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整齐排列的石房子,远远望去,挺拔而又温馨。房屋的主体是由一块块硕大的石块堆砌而成,而屋顶则是由一片片石片构成,一眼望去,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水波在荡漾。

一座座四合院坐北朝南,整个村落街依房建、房与街齐、呼应顾盼、规划有序。

华珺瑶看着已经被铲干净的街道,胡同,多用青石、灰石、紫石板铺路,质地坚固而漂亮,雨过天晴各色石板映射出迷人之彩。而院内多用方砖铺地,夏天不热,冬天不凉,走路不滑,还可调解院内湿度。

回身看向大山,那崎岖的石子小路,伴着阳光的照射,寻找着那一份宁静。

在她和大哥铲雪的时候,何秀娥收拾碗筷,煮鸡食,然后端出去喂鸡。

扫完雪后,华老实和华鹤年上工,今儿星期天,孩子们不用上学,承进带着两个小的跑趁着雪还没化完出去疯玩。

年菊瑛带着何秀娥纺线织布,织布梭子在娘的手中,就像一条快乐的小鱼游来游去的。

何秀娥则坐在年菊瑛旁边,搓麻绳,手里纺线锤,可是娘经常用的老物件。

何秀娥手里的纺线锤是动物骨头做的,两头粗,中间细,当中有眼,插有一个竹钩。家里搓麻绳都是用拿它出来捻线。

这个纺线锤是娘的,现在大嫂在用。

纺线锤又叫“拨浪锤”,利用旋转原理,将松散的线麻缠转成麻绳,做好的麻绳大都用来纳鞋底,或穿盖帘,再就是捆扎什么,结实得很。

何秀娥纺线锤是牛骨头制品,入手光滑温润,包浆均匀,至少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

这纺线锤是娘从娘家带来的,是姥姥从前用的,从废墟中捡来的,唯一的念想!华珺瑶从小就看着娘用它搓麻绳,有时也用它来加工棉线和羊毛线。

华珺瑶则盘腿坐在炕上抓耳挠腮的看着前面铺的稿纸,感谢信,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啊?”华珺瑶单手托腮,望着窗户,出神地看着上面的报纸。

“报纸!”华珺瑶眼前一亮道,“有了。上面的官话、套话有的是。”

马上从樟木箱子里拿出一沓报纸,人民日报的,解放军报纸,还有几本红旗杂志。这些报纸都是二哥拿回来的旧报纸,糊窗户用的。

就这样报纸一句,杂志一句,解放军报纸一句,一封慷慨激昂、热血满满的感谢信出炉了。“娘,您看看。”华珺瑶下了炕,拿着信递给年菊瑛道。

年菊瑛抖了一下信纸面向阳光看了起来,频频点头,“写的不错!”

华珺瑶有些蒙圈,就这还不错,她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

无论如何过关了。

年菊瑛看着她,缓缓地说道,“等你哥回来,替你送过去。”

“呼……”华珺瑶长出一口气,还好不用自己送。

年菊瑛看着她摇头失笑,“这回该听话了吧!”

“听话,我一定乖乖的。”华珺瑶出了房间提溜着还活蹦乱跳的兔子,“娘,这一只兔子不够吃,要不我上山再逮只兔子。”

“行了,一只兔子就够了,现在雪化了,稀泥地,上山的路不好走。”年菊瑛想也不想地说道。

这下子华珺瑶想作弊都不成了,算了,明儿再上山吧!

“你把兔子撂下,我去剥。”年菊瑛停下手,从织布机上下来道。

“娘,我来吧!”华珺瑶笑着说道。

“一个小姑娘家,这事还是我来吧!”年菊瑛说道。

“不就是杀兔子吗?我可以的。”华珺瑶不由分说的提溜着兔子看着她道,“哦,对了,这兔子打算怎么吃?”接着提议道,“铁锅炖了,贴饼子怎么样?”

“好啊!”何秀娥高兴地说道,“正好我发着面等着蒸窝窝头!一会儿先贴饼子得了。”

“正好,你们忙吧!我去剥兔子。”华珺瑶提着兔子去了后院。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