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法步,飞行九天,禁制鬼神,天纲地纪;依图步之,点名方位,入斗星宿,步过天关,落神除魅,破地召雷;破除阴气,步法刚威,召命神虎,炼度破幽,追摄幽魂;此名曰:踏星斗。——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在白世宝身后,这位身穿一件紫色道袍,头戴黑色道冠,长着一张窝瓜大扁脸,几进几出,颧骨高的吓人,嘴咧牙黑,留着一坠山羊胡须,看上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位角儿正是袁世凯的护国法师,将亢!

将亢扯着红绳在手上绕了几圈,然后抓住荷包掂了掂,笑道:“这位道兄,大半夜的赚我们皇上登山,有何企图?”

白世宝下意识地瞧了下袁世凯,见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子退到将亢身后。白世宝心中明白,看来设计不成,反中了他们的局!

马五爷见事不妙,手心里攥着几块大洋,正要甩手飞出,却感觉太阳穴一凉,扭头一瞧,正被一口黑漆漆的枪管抵住了脑袋。身旁的卫兵端着手枪,向马五爷说道:“别动!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否则我在你脑袋上穿个窟窿!”

哗啦啦!

马五爷咬着牙,慢慢张开手掌,大洋粉粉掉落在地上。

“怪钱马五爷!幸会,幸会!”

袁世凯将扇子合手一折,别在腰间,笑脸迎上前去,向马五爷拱了拱手。

马五爷一愣,暗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于是强辩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袁世凯笑道:“要是在这天津上百万人中找你,简直犹如大海捞针,不过一打听‘飞钱打人’的马五爷,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怪就怪你太出名了,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袁世凯转头看了看白世宝,朗声大笑道:“幸好我这位将亢法师高明,看出了你们这点计谋,否则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马五爷怒道:“国贼!今日我人落在你的手里,算是认了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袁世凯抽动了下嘴唇,八撇胡也跟着乱颤,怒说道:“你们这群乱党死不足惜,不过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还有让你们更好的死法……”

白世宝心中暗想:燕子飞兄弟你们藏在哪里?为何还不出来?

啪啪!

袁世凯拍了两下手掌,这时从山间密林里一下子涌出来好几千位官兵,捆绑押着百余人,推推搡搡的走了出来。

白世宝向来人望去,心凉了半截儿!

燕子飞和众人被麻绳五花大绑着,嘴巴被塞住毛巾封了口,怒瞪着袁世凯‘呜呜嗯嗯’地大叫。袁世凯走上前去,用手拽出燕子飞口中的毛巾,笑道:“这位便是江湖闻名的‘义盗侠’燕子飞吗?久仰久仰……”

燕子飞怒骂道:“呸!我的名字岂是你叫的?”

“还嘴硬?”身旁一位官兵照着燕子飞的脸上就是一枪托,把燕子飞打的满口喷血。

这一下把燕子飞被打的头昏脑涨,甩了甩头强打着精神,向白世宝喊道:“兄弟,你动法术,为何还不快跑?”

“跑?”

将亢用手一横,将白世宝的去路封住,说道:“有我在,你能跑到哪里去?就算你跑到阴曹,我也给你捉回来!”

白世宝说道:“我白世宝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如今众兄弟落了难,我怎么能独自逃生?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污蔑了我武库世家的名号!”

此时,在白世宝手心里,正紧紧攥着一张符纸。

他在等待机会。

“正是够义气!”

袁世凯拍了拍手掌,为白世宝叫着好,然后说道:“自从辛亥革命后,全国上下没有一天不在打仗,南战南,北战北,南北交战等之流离颠沛,***掳掠,天灾人祸……若不是我袁世凯逼迫满清鞑子退了位,这天下哪里能如此太平?如今我受百姓拥戴,顺应天意,称王称帝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们不来感谢我,竟然敢反我?”

燕子飞骂道:“呸!你刀切豆腐两面光,一面欺骗旧清皇帝退了位,一面又窃取革命之利,还好意思在这里唱着高调?”

袁世凯拍了拍手笑道:“别急!我让你们见个朋友!”

这时有官兵带着泥人张从身后走了出来。

白世宝一愣,惊道:“怎么是你?”

马五爷眉毛紧皱,骂道:“你个背信弃义的主!袁大头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甘心为他当狗?”

泥人张笑道:“这事怪不得我!我可是靠手艺吃饭的,和你们可不是一路人,为了帮你们捏这些泥人,我可是连祖传十二拍的坯子都用了,你还想让我连命都搭上吗?”

马五爷气道:“好好!人各有志,事到如今我也不多说什么!我只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偷下的山,跑去报的信儿?”

泥人张用手指了指白世宝说道:“你和他算命的时候!我对他们说一个泥人少了个脚趾,要回趟家取泥!”

马五爷骂道:“枉我对你信任,你竟然暗中投靠这个袁大头!”

袁世凯听后暴怒道:“嘴硬的家伙!给我统统毙了!”

咣咣咣!

官兵们用枪托在众人的头上砸去,将众人砸晕在地上,然后将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众人的脑袋!

这时白世宝大惊道:“鬼兄们,还不快去帮忙!”

只见那能动的六尊泥人,僵着身子向众官兵飞扑了过去。

啪啪啪啪啪!

官兵们端着洋枪朝泥人身上一通乱扫,打的泥人胳膊腿飞落,身子成了塞子,却依旧站立不倒。官兵们无不惊呆,抖着手,吓得已经抬不起枪来,纷纷往后退着步子。

“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一位道友,你们别乱放枪,去护住皇上!一物降一物了,看我来擒他!”

将亢说罢,手掌一翻,将手中的红绳扯出来半米长,飞身蹿到六尊泥人旁,用红绳在一尊泥人的脖子上飞快的打了个结,反手在泥人面门上一拍,徒手便将鬼魂从泥人身中拽了出来,然后从腰间抽出一片荷叶,包了个‘鬼粽子’!

其余鬼魂见状,吓得从泥人身上逃了出来,化作一团团青烟跑了。

白世宝愁眉紧锁,心中暗道:“这将亢竟然能徒手捉鬼!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了!”

将亢站在白世宝面前,朗声笑道:“道友就不能招些厉害的鬼魂吗?”

白世宝回道:“怕招来阎王你应付不了!”

“是吗?”

将亢笑了笑,然后用手指了指白世宝身后,说道:“那你回头瞧瞧,看看我养的这个鬼仔如何?”

白世宝一愣,暗道:“糟了!忘了还有一位小鬼!”

还未等白世宝回头,只感觉肩膀一沉,像是被千斤巨石压在肩上,腿脚一软,‘咣当’一声跪在地上。

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扣住了白世宝的喉咙,白世宝抬头一瞧,那个小鬼仔正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倒栽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白世宝将手中的符咒往它身上一拍,却见它身子一抖,反而精神大振,手指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

白世宝惊呼道:“怎么这符纸对它无效?”

“这是我在人胎里种的‘鬼种’!它在我们‘黑降门’中叫做‘古曼童’,是利用活人与死人交配后,寄种于活人身上,产下的鬼胎,用于复仇之用。这胎儿存活时便吸收母体的精血养活,等出世前,种鬼之人也是精血尽丧,气绝身亡;这时鬼胎已经有了雏形,便剥开尸身,取出来炼养,它可算是半人半鬼……”

将亢顿了顿后,继续笑道:“我足足养了它七年,如今正是它回报我的时候!怎样?这鬼力可不寻常,被掐的滋味如何?”

“你竟然用这种歹毒的邪术……”

白世宝挣脱不开,被掐的面红耳赤,快要窒息一般,胸肺里还存有半口气,却是吐也吐不出来!白世宝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来祖师爷传给他的打鬼之术,魂雷杀!

可是被这鬼仔压得站不起来,脚上无法踏出罡步,这术光靠手决和口诀,却是无法施展。此时感觉脖子被掐的快要断了,白世宝额头上青筋直暴,手指在胸前拈了个决,嘴唇抖动道:“阴阳之道,三生三无,修得口中纯阳,吹风雨无踪,吹风水犯煞,吹年日破煞,吹人秧鬼煞,吹凶神恶煞……”

白世宝越念感觉胸中越是憋闷,最后爆发出来,大喝一声道:“我吹!”

呼!

白世宝大喝一声,将胸中憋闷之气一口呼出。

一股遒劲的风力,挂着黑浓之雾,像是刮着刀子一样,将头上的小鬼一下子吹到半空中。滚滚浓雾更是在四周弥漫。白世宝置身在黑雾之中,扯着嗓子嘶声道:“……我吹的鬼妖丧胆,吹得精怪忘形,我吹得你哭爹,我吹得你喊娘……我吹!我吹!”

呼呼呼!

一阵阵阴风在众人身旁急卷,黑雾更是呛着眼睛发涩,众官兵感觉像是下了刀子,刮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各个抱着膀子缩成个团儿,已经顾不及拾起枪来了。

袁世凯被几位官兵护在身下,向将亢大叫道:“快,快降住这阴风!”

将亢用手挡着眼睛,从怀里掏出来一颗人头骨,甩手将空中一丢,手中掐诀,急念着咒法。顷刻间,人头骨上散发出浓浓的青烟,漂浮在黑雾上面,竟然将黑雾漫漫压了下去……

白世宝慢慢从黑雾中呈现出来,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正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轰!

那鬼仔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将亢急忙将手中的红绳向鬼仔一甩,勾住了它的脖子,往回用力一拽,鬼仔飞回到将亢身旁。

这时官兵相顾一瞧,身上被刮出无数条口子,鲜血直流。愤怒之下,咬着牙端着枪,要毙了白世宝。

袁世凯大叫道:“别开枪,给我捉活的……”

“你们都别插手!让我来!”

将亢喊罢,从怀中掏出两张画满了蝌蚪文的符纸,贴在鬼仔的脑门上,鬼仔浑身抖了一下,瞬间便恢复了体力,转身又向白世宝扑了过来。

“这鬼仔缠的人心烦,看来只好先灭掉它了!”

此时白世宝已经站稳身形,双腿变幻着罡步,手指在胸前掐着法诀,口中念咒,要施展出来的,正是祖师爷灵道子传授给他的打鬼之法,魂雷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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