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命丧,呼吸止终,遗体气绝,称之气殃;更有尸含二气,呈紫绿之兆,紫者:属煞气之列,尸颈处卡有紫气,死因迷团,与鬼魅妖灵有关;绿者:属氹气之列,乃为弥留之气,又称寒气;寒气者:内外之分,其尸喉处若含内气,则子嗣太平;反之,其尸属外气,霉运不断,外气染传,吸入之人,气绝身亡;其故名曰:阴催命。——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武西镇,巴蜀川西一座古镇。

相传东汉诸葛武侯在此制造木牛流马,通传奇门遁甲之术,当地村民皆为奇门后裔,拜武侯为尊,将镇名更改为:武西;在镇中建有武侯祠,时节杀猪宰羊祭祀,常年香火不断。

武西镇处于川西岷江支流与凉山彝域的交汇之地,上通往川蜀山麓,下则通往苗疆谷地,往来商人路经此地,便要在小镇歇息一番,卯足精神再顺势南下。商人所到之处,便会兴起各种买卖,这座古镇也逐渐变得人龙混杂,无论是行商小贩,还是光脚泥腿子,各行各业都来插上一脚,到这里捡金。

镇中有一处茶馆,专为过往行人商贩品茶休息,起了个好名叫做:清风茶楼。正所谓:清风拂茶万里飘香,名字便是这么来的。

此时正值盛夏,烈日当头,在这酷热的天到清风茶楼喝上一杯茶水发发汗,再舒坦不过了。

茶馆小伙计一面端着茶壶楼上楼下的添茶倒水,一面还要到茶馆门口招呼着客人,忙的满头大汗,眼端端的瞧见这么一位,长的一副贼眉鼠眼,眼皮上生了个带毛的痦子,短衫撘在肩上,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精排骨头’,身子往茶馆门上一靠,眼睛在每位进店人的身上乱扫……

小伙计上前问道:“这位是要进来喝茶吗?”

这人用手捋了捋眼皮上的痦子毛,向小伙子全身打量了一遍,说道:“你是新来的?看不见你马爷爷在这里晒太阳吗?”

小伙子急道:“你怎么骂人?”

“骂你怎么着?惹恼了我,信不信马爷一把火烧了这茶楼?”

掌柜的听见茶馆外有人争吵,跑过来一瞧,拉着小伙计就骂道:“怎么这么不开眼?马爷你都不认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马爷赔不是!”随即又笑着脸,对那人拱手说道:“马爷!这小伙计是我乡下的侄子,初来乍到,不知马爷在这武西镇的威名,多有得罪……”

“跑堂儿的眼睛学着尖点,不识人怎么成?”

掌柜的连连点头,拱手说道:“是是是!马爷教训的是,一会叫给马爷泡壶伺候着,您楼上歇着?”

“马爷大度,这次就算了,下次留神着点!”那人瞪了一眼小伙计,转身向楼上走去。

掌柜的脸色一沉,对小伙计说道:“干咱们这行可不能得罪人,这人叫马三,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敲诈勒财,挖坟掘墓,赌博玩女人,无恶不作,活脱脱一个恶霸,以后千万要留神,这号人不要招惹……”

小伙子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且不说小伙子去沏茶认错,单说这马三迈着方步上了楼,走到一茶桌旁抽出椅子坐下,对桌上另一人说道:“大哥,你猜刚才我看见了什么?”

茶桌上另有一人,肥头大耳,长得一脸大花麻子,穿着麻衫短裤,正坐在茶桌上喝茶,镇上人都认识他叫李五,因为体态肥胖,又生了一副麻皮脸,都叫他‘麻皮滚刀肉!’

“看见了什么?”李五端起茶壶往杯里倒茶,没有抬头。

马三向周围瞧了瞧,悄声说道:“我刚才看见那一对‘老不死的’用马车拉回来一男一女,男的倒是没看清,女的穿了身苗衣,露出脸来,我这么一瞧,嘿!长得真是水灵灵的美!”

李五抬头问道:“你说的可是齐连山和那廖老太?”

“正是!”

李五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是没喝,自言自语道:“这一对怪人又搞什么名堂?”

马三说道:“大哥这不是重点!”

“那是?”

“重点是那女的啊!”马三也倒了一杯茶,仰脖一啁,色,眯眯说道:“大哥,这镇上的娘们咱们都吃腻了,这又来个苗疆新货,大哥就不想尝尝鲜儿?”

李五看了看马三笑道:“你小子有几根花花肠子我最清楚,八成是你裤裆里痒痒了吧?”

“这等好事当然是先为大哥考虑,我倒是不急!”马三这话算是恭敬,好事可着大哥先来尝鲜,自己甘愿‘垫底刷锅’。

几杯茶下肚,浑身大汗直冒,李五将麻衣一脱,露出肥肥的大肚皮,借着风劲儿一吹,浑身说不出的痛快,瞧着马三一脸怪笑,便追问道:“怎么?你有办法?”

“晚上悄悄去他们家,用迷,药迷了他们两个老东西!”

李五摇了摇头,说道:“不成!这两个老东西懂得奇门遁甲的道术,弄不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不我们去找秦二爷,告他们个来路不正,拐卖人口的罪过……”

“找秦二爷?你身上有钱给他吗?”

“这……”马三顿了顿,用手捋了捋痦子上的毛,眼睛一转,说道:“大哥知道镇西坟头上又新添了一户吗?”

李五一愣,问道:“谁家的?”

“镇中张大户家的儿媳!”

“张大户的儿子不是傻子吗?什么时候说了媳妇?”李五追问道。

“可不是,张大户为了给自己延后,仗着有两个臭钱,托人给儿子说了个漂亮的老婆,结果却是为了‘扒灰’,儿子不成事便自己来,半夜里推开了儿媳的房门,却不想那女媳忠烈,扯了三尺红布在房梁上那么一吊就死了,听说死时舌头伸出来一尺长,眼睛都没闭上……”

李五听着后脊背凉风直冒,说道:“红布吊房梁,这女的要变厉鬼啊!”

马三瞧李五有些忌讳便笑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以前挖坟盗宝的买卖我们也没少做,怎么现在前怕狼后怕虎的?”

“这档子事不能不信邪,不知倒是不打紧,这一听谁还敢去?”

“俗话说:马无野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天上不会掉下来半块‘袁大头’,干上这一票,够咱哥俩快快活活好一阵子哩!怎样大哥?敢不敢?”

“敢不敢?整个武西镇还有我李五不敢做的事?”李五架不住马三激他,用手一拍桌子说道:“正好前些日子我赌输光了,手上空空的,照着太阳也晒不出半点油水,我干!”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这票干成了,我们给秦二爷上个供,抓了那一对老不死的,到时好让大哥尝尝苗疆的‘鲜嫩竹’!”

“成!晚上带着家伙,我们镇西乱坟岗见!”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马三和李五离开茶馆,各自回去准备,这二人真是:没钱催的去挖坟,仗着恶胆惹鬼魂!

讲到这里,深夜还未至,马三和李五暂且不提。

再说白世宝当日身中灵瑶的蝎毒,染得半身通黑,毒性上了心口,心脏骤停,白世宝便昏到在齐连山和廖老太身旁。

这奇门遁甲的两位怪人,将白世宝和蓝心儿的身子,用马车从苗疆一直拉到武西镇,走到一间破旧的宅院前,齐连山向门一招手,叫道:“奇门奇门!”宅院的大门竟自己打开了。

二老将蓝心儿和白世宝的身子抬到屋里的一张大床上,端着眼睛瞧来瞧去。

齐连山说道:“这俩人先救哪个?”

“当然是先救最重的那个了!”廖老太太用手扒着白世宝的眼皮,说道:“这个瞳孔还未散,还能再拖拖!”再瞧蓝心儿的眼睛上翻,唇齿咬合得紧,脸色煞白,便说道:“这个倒是不能再等了,先救她……”

齐连上将白世宝递给他的那张‘收魂降’握在手心,说道:“这姑娘中了降头,魂被摄入这张符纸中,现在已合符纸何为一体,若是将符纸破坏,这姑娘便少了一魂,可就麻烦了……”

原来破解之法并不是白世宝想象的那样,好在白世宝当时没有将符纸撕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廖老太太瞧着齐连山面色凝重,低头沉思,不时又摇了摇头只叹,心中猜到他已经想到办法,只是犹豫不决像是有所忌讳,便追问道:“依你看要怎么办?”

“人遁!”

这两个字被齐连山咬得很重。

“你要用‘人遁’?这‘天地人’三遁可是禁忌之法,师父提醒过不到危难之时,万万不能用的。”廖老太心有顾虑,看来这法术非比寻常。

“没办法,为了救你这位‘爱徒’!”

“……”廖老太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的想法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齐连山向一面墙走了过去,用手在墙上一抹,墙体如同一道暗门玄关,顿然打开,只见是一处深凹的暗墙,里面灯火香烛供奉着一尊画像。

齐连山焚香上拜,跪在地上说道:“奇门弟子齐连山拜奉仙尊为上,今日有难奏请,此事关乎人命,欲取‘人遁之书’相助,望祖师开恩,授予遁甲之法,以救他人……”

稍等了片刻,只见焚香火烛俱灭,那幅祖师画像忽地一闪,向左侧移动,在画像后方露出三本书来!

这三本书一红、一黑、一黄,齐连山叩拜一番,站起身来将那本黄,书抄在手上,这书册装订齐整,书面上写有十四个墨字:

金函奇门化三遁,甲秘笈全人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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