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南风和郁清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厉弘深如一阵风似的,从眼晴穿梭而过,还有那些主治医生和护士们,好像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两人晃悠悠的进病房,里面那小女孩儿正坐在轮椅上,一脸茫然的看着门口,似乎也很诧异突然离她远去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没有拆。

“明嫣?”郁清秋一看到她便惊呼起来,几个月不见,她已经瘦了很多,她跑过去,扶着轮椅的两侧,“明嫣。”

明嫣皱着眉头,很不满意她的靠近,可她又不这个轮椅到底是怎么刀滑走的,于是……

“你是谁,离我远一点。”

郁清秋:“你……你说……你说什么?”她错愕不已。

明嫣的耐心不多,“我说你离我远点,你听不到么?别靠近我。”

郁清秋再一次往近凑了几分,与她不过咫尺的距离,她身上的香味再一次窜入明嫣的鼻息里,心里骇然,她不知道明嫣现在怎么会连她都认不出来。

这个香味……

哦。

明嫣这小鼻头想起来了,和昨天在厉弘深身上闻到的那种很接近嘛,她的情敌!

“明嫣,我是清秋,你真的什么……”

“脸皮真厚,还敢跟到我的面前来。你爱的男人出去了,你去找他,不要在我这找存在感。”

什么意思?

郁清秋没有听懂,她还想说什么,后方原南负已经过来了,抓住她,强行把她拉到一边,“你没有看出来,她现在说话前方不搭后语,脑子不太正常?安静点儿。”

“怎么不正常,到底……”

“闭嘴。别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言驰喜欢安静有头脑的女人,怪不得他连翻拒绝你。”

“原南风……”

正这时,一名护士和欧阳景进来。两个人进来时,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眼明嫣,意味不明。郁清秋发现了,原南风也注意到。

“原总。”欧阳景打招呼。

原南风与他对视……都不是笨人,在眼神交汇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给了郁清秋一个让她安静的眼神,出去,欧阳景跟着。

走道的尽头,原南风斜斜而靠,“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情欧阳景自然是没有必要和他讲,比如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有些是可以讲的,比如说言驰。

“言驰前段时间确实是醒了,但是你知道一个在床上躺了两年多的男人,就算是醒来也有很久的恢复期。而现在……有人又想让他一直睡下去,很遗憾,他又再度陷入昏迷当中,且,身体机能在一点点的下降。现在不是能不能醒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原先生想去接他,我可以提供地址。”

原南风和言驰是一起闯过的,一起和过稀泥,一起追过女人,在黑.道闯出一片天,在白道也有一席之地……以前言驰在言家父母的手里,他管不了。

后来被厉弘深带走,而他的这些该死的手下们,竟拿明嫣给他当小菜,被厉弘深抓住把柄,给他的条件就是不能插手,原南风没有办法,不管。

现在……

他眉间的泪痣在当下泛起了凌厉,抬眸,看着欧阳景:“一个要死的人,你要交给我,谁的意思,厉弘深?”

“并不是,我自己。”

“呵,出卖他?”

“也不是。”欧阳景再道,“早晚他会想要爱情,只要言驰不死,早晚会走。”明嫣是他的妹妹,难道对言驰还能赶尽杀绝。

原南风嗤地一笑,带着几分嘲弄。

欧阳景报出了地址。

他不仅是为厉总以后着想,还有现在……他现在觉得,厉弘深与明嫣,该到了绝决的时候,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在一起。

因为厉弘深的亲生父亲,亡。

就因为明嫣那一刀。

这种情况,怕是也不能再在一起。

……

郁清秋试图和明嫣说话,可是总是被她一句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一个不友好的眼神给挡了回去。她能怎么办,最后也只能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病房里,明嫣的手中始终拿着那个棒棒糖,某人给她的,为的是哄她吃药。可到最后,这颗糖也没有剥开,她也没有吃,一直攥在手心里。

这么一攥就已经到了晚上,她也坐了很多个小时,输液也是在椅子上完成。

他一直没有进来。

那个女人到是来了很多次,很烦。说什么要带她走,难道看不出来她现在正在养伤么,而且她怎么会跟着情敌走,最后直接吩咐医生不许她进来

又到了黄昏。

病房里很安静,还伴随着一股清冷。绯色的光线从窗户上倾洒过来,落向小女孩儿的侧脸,那如水的肌肤吹弹可破,素白的小手在摆弄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糖果包装。

她的脊背挺得很笔直,因为不能弯曲,她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以免碰到伤口。

脸庞那俏丽如霞,也低沉如落日时的消极。他走了这么久,还没有来……

她只有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没有来,却是来了另外一波人,警察。明嫣是从玻璃的反光镜里发现的他们,当下有那么一瞬,她全身紧绷,把糖果紧紧一握!

三两个警察走到她的面前,“明小姐。”

明嫣的瞳孔很明显的一缩,“你们……是谁?”

警察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明嫣看到,愣地一下。她是害怕的,却挺着脖子,假装什么都不怕,可又瞒不了人,早就被人识透。

“你们……找我做……做什么?”

“不要紧,我们只是找你聊聊。我看你现在脑袋清醒,想必应该能够解答我们的疑惑。”

明嫣没有回答,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门又再度被打开,门口里站着一个男人,修长而挺拨,一件深色的衬衫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笔直而平展的西装裤下是他结实有力的腿。

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动,明嫣艰难的回头,与他对视。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晴里像有花绽开,那是一种甜美的姹紫嫣红,“老公。”甜腻腻的称呼,软到了心坎里。

然,男人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两人中是有四米远的距离,他注视着她,目光深沉难辩,又或者说那是一种表面上的不咸不淡、深处的波涛翻滚。明嫣看着他这神色,脸上的笑容不禁慢慢的……退了下去。

厉弘深朝她走去,脚步缓慢,一步一步……

“老公。”明嫣小声的喊了一句,她扭的头好疼,可她不怕,她怕的是他现在这种让她心慌害怕的气息,“你……你怎么了?”

厉弘深站在与她半米远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一张明媚的小脸,眼晴里那一种‘你不要不理我’的神情。现在的小女孩儿,没有什么心事,什么都写在脸上。

“老公。”她又弱弱的喊了一声,她感觉他在不开心,想讨好他,把手里她最爱的糖,塞到了他的手心里,“老公,你吃。”

男人的手指一抽,下意识的握紧了糖。

垂眸,看着她,抬手,长指拂过她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他的手指一如既往的冰冰凉凉,“听话一点,你会少受很多苦,知道么?”

女孩儿点头如捣蒜,其实她根本没有听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她相信他不会害她,他说什么,她点头就是

厉弘深弯腰,在她粉.嫩的脸庞亲了一口,“不要发病,记得,安静。”

她又再度点头,伸手想去抱他,可手伸在半空中,他就已经起身离开……目光依旧黏在她的身上,脚步却已经开始后退,那脸庞已然冷若冰霜,眼晴也是一汪搅不起一点波澜的死水。

“带走。”

两个字,声音不大不小,却震慑力极强。

明嫣:“……”

她看着他,懵懂无措,带走什么,带走什么……

一名警察已经推着她的轮椅离开,明嫣紧紧的抓住轮椅的扶手,回头:“老公,他们要带我去哪儿,老公……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黄昏里,窗口处,男人像一座被上帝雕刻的雕像,矗立不动,有着雷打不动的冰冷。

“明小姐,您放心,去了我们那儿,我们也会找医生给您治疗,不用……”

轮椅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离窗口处越来越远。女孩儿一直扭头朝他看去,警察说到这句话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站了起来,腰背一直,只听到后背那咔擦的骨头相错的声音,她啊地一声,当即脸色如灰!

可她不管,她想去他那里,她不想跟着这些人走。

“老公,我不要去,我不想去……老公……”

“明小姐!”

一名警察硬是把她摁了回去,“明小姐,你涉嫌杀人,你知不知道。纵然你是个精神病,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杀人,什么杀人!!

明嫣听不到,她只知道,她要他。

“老公,你应我一声好不好,我不要去,我不要去……”身体的疼痛对她来,都是小事。

她被强行按着,已经无法离开轮椅,可依旧弯着身子回头看着他,渴求着、盼望着他对替她说一句话子。

可没有,不仅没有,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那一声一声的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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