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玖担心着慕朝雨的身体再撑不下去的时候,村里突然来了一些富商打扮的人。
他们直接进了院,为首的年轻人更是亲自到屋里见了慕朝雨。

“我的药……拿来了吗?”慕朝雨在看到对方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年轻人从腰间取出一只装药的荷包递过去。

余玖接了荷包,闻了闻。

是她熟悉的药香,以往慕朝雨随身带着的就是这种药丸。

这个年轻人是谁,他为何会有慕朝雨常吃的药?

慕朝雨无视了余玖的疑惑,先把药吃了。

年轻人无奈的抄着双手,一脸嫌弃的打量着这所破屋。

“真难为你怎么在这里住着。”

慕朝雨吃了药后精神好了不少,固执的让余玖扶他坐起来。

“有得住就不错了,再说福郡王府那边到处派人寻我,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回去。”

“回去?”年轻人苦笑,“回去等死吗?”

慕朝雨也跟着笑了笑,“正因为不想死,所以才找你来。”

“既然我来了你就放心吧,绝对会把你安置好。”年轻人爽快道,他出去了,没一会功夫便进来两个小厮,抬着副软椅,还带来了一件黑色的狐裘。

余玖见了大喜。

慕朝雨最怕冷了,现在有了这衣裳再也不用怕他会挨冻了。

谁知慕朝雨看到那狐裘却不肯穿。

“我从来不穿黑色的……”

余玖与年轻男子站在那里默默汗颜。

都这个条件了,你还挑什么颜色啊!

慕朝雨非常固执,坚决不穿黑色的狐裘。

双方僵持不下。

最后年轻男子只好让手下拿了条浅色的毯子来,把慕朝雨裹住,抬出了屋子。

余玖想要跟在后面,年轻男子却拦住她,取出半块碎银子丢给她。

余玖愣住了,直到这些人全都出去了她才回过神来。

敢情这些人是拿她当成了村里的娃子,拿钱想要打发她?

另一边慕朝雨被人安置在马车上,年轻人命手下准备上路,慕朝雨却掀起车帘叫住了他。

“小鸠呢?”慕朝雨问。

“什么九啊十的?”年轻人不明所以。

“就是服侍在我身边的那个孩子。”

“哦,你是说她啊。”年轻人笑道,“我刚给了她半块银子的赏钱,打发了。”

此言一出,慕朝雨立时黑了脸色,“把她给我找回来。”

年轻人不解道,“慕朝雨,你是怕这些村民会走露风声吧,你放心,我已经打点过了,他们得了钱不会到处乱说。”

慕朝雨表情更加不悦,询问身边小厮,“有拐杖吗?”

小厮把提前准备好的拐杖递过去。

慕朝雨撑着拐杖就要下车。

年轻人吓坏了。

“慕朝雨,你想死不成!”

“杨瀚庭,我不想听这些废话,你要么快点把那孩子给我找回来,要么我自己去找。”

被慕朝雨称作杨瀚庭的年轻人连连叹气,“好好,我去找,我怕了你了,行了吧!”

杨瀚庭只得重新进了破屋把余玖带出来。

慕朝雨冷着脸,不悦的望着余玖,“刚才为什么没跟出来?”

余玖嘟着嘴,把手里的半块银子给他看。

慕朝雨一把抓起银子丢到地上,“养了你这么久还是没学乖,你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别人的?”

余玖缩了缩脖子,心虚的看向周围。

慕朝雨说这话时根本没想着要回避众人,所以那些人把这话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什么世子养的,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世子的什么人啊?

杨瀚庭也是一脸惊诧,“慕朝雨,她是你的侍女?”

在他的印象里,慕朝雨的身边就算有丫鬟也不会用她们贴身服侍,更别说能得他惦记着。

“她是我的徒弟。”慕朝雨淡淡道。

余玖见慕朝雨把她的银子丢了,有些心疼。

不管怎么说,这是钱啊,怎么能说丢就丢了呢。

慕朝雨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上车。”

杨瀚庭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慕朝雨居然收了个徒弟,而且还是个脏兮兮的丫头,他还能容她上车?

以前就连服侍在他身边多年的四喜都不曾与慕朝雨同车而乘,这个丫头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慕朝雨没有嫌弃的与她同乘。

余玖含糊的应了声,爬上了车。

慕朝雨放下车帘,再也不露面了。

杨瀚庭只好下令带众人离开。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褥子,还带着熏香的香味,被子也都是全新的,余玖坐在上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再吃苦了。

慕朝雨靠在垫子上,微合双眸似乎在小憩。

余玖犹豫着蹭到他身边,弱弱问了句,“师父,你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下?”

躺着总比坐着要舒服。

不过慕朝雨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固执的要命,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维持着他的尊严,能坐着就不躺着。

慕朝雨摇了摇头。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

余玖眼珠转了转,转开话题:“来接你的这些人都是谁啊,他们可信吗?”

慕朝雨睁开眼睛,“杨瀚庭是内务府的六库郎中,掌管御药局采买药材,在广储司就职,当年他母亲得了重病,四处求医不得,但以他的官阶根本无法调用我制的药,我后来偷送了他一瓶,这才保得他母亲平安无事。”

“所以他现在是你的朋友?”余玖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像这种有救命之恩的朋友才是最可靠的。

慕朝雨微垂双眸,不置可否。

“那么现在我们要去哪?”余玖问,“他会送你回福郡王府吗?”

“暂时不回去。”慕朝雨唇角浮现出一丝冷意。

“找不到你的话,他们会不会以为你已经死了?”

慕朝雨无声冷笑,“我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死了。”

以往他对“生”并不报有希望,不过是活一天是一天,所以他对身边那些暗藏的险恶与窥探全都不放在心上。

现在他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以往都深藏于人们心中的贪婪与妄念全都暴露出来。

突然间他竟有些期待,当那些人发现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不见了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余玖偷眼打量着他的脸色,“如果你死了,福郡王府会重新立其他人为世子吧?”

慕朝雨点了点头。

“会是你大哥,还是……那个害了你的大坏蛋?”那种背后向人捅刀子的人,她甚至都不屑提起他的名字。

“不管是谁,想要继承世子之位都不容易。”慕朝雨讽刺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制药术远远不如我,皇上是不可能点头的。”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他们努力总会成功的吧?”余玖仍在担心那些人会抢了慕朝雨的世子之位。

慕朝雨悠然轻笑,“铁杵可以磨成针,但是木杵只能磨成牙签,柔不伤齿,仅此而已。”

余玖恍然大悟。

慕朝雨言外之意,不是那块料,再努力也没用。

我擦,慕朝雨果然不是个善茬。

余玖顿时心中大定,跟着师父混,一定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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