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再看冯淑嘉时,心态竟然有了这样的变化,在采露自己看来,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中山伯世子一个人出去的吗?”冯淑嘉没有在意采露的赞佩,蹙眉问道。

李景虽然爱卖弄,但是胆子却很小,又很惜命,不可能一人夜中奔袭外地,不带任何护卫的。

采露摇头道:“一看到中山伯世子趁夜潜出府邸,小春就立刻回来禀报了,大春继续跟踪,现在是何情况,还不得而知。”

冯淑嘉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一面朝外走,一面说道:“我们这就去颐和堂,让母亲增派人手。”

李景狡猾奸诈,大春和小春兄弟未必是他的对手,而她一个十岁的孩子,手头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事情紧急,现在可不是大包大揽逞英雄的时候。

到了颐和堂,白氏已经吃完药睡下了,冯淑嘉不忍惊动她,便寻了腊梅,将李景趁着夜色潜出中山伯府的事情告诉了她,请托道:“反常必有妖。中山伯世子这个时候趁夜潜出,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劳烦腊梅姑姑去和张护院说一声,让他立即增派人手,跟踪追查,说不定能察知堂姐的下落呢!”

腊梅闻言立刻应道:“姑娘且等一等,奴婢这就去寻张护院。”

说罢,便一路小跑,直奔外院。

冯淑嘉在廊下等着,双手绞在一起,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

不多时,腊梅又一路小跑奔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复命:“奴婢已经和张护院说过了……张护院亲自带人去追查……姑娘不用担心……”

冯淑嘉长舒一口气,示意腊梅先接过采露递来的茶水,润润喉咙,这才说道:“有张护院亲手出马,定然不会空手而归的。”

张护院上过战场,又深得冯异信任倚重,本事自然不差,一般人可不是他的对手。以她对李景的了解,此时的他手底下应该还没有能与张护院比肩的人。

她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等着李景自己找上门来,可是那样一来,她们就被动了;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先一步扰乱李景的布置。

三个人前后脚进了屋。

冯淑嘉先轻手轻脚地去内室瞧了瞧,见白氏依旧安睡,放下心来,又折足去了外间,坐在罗汉床上和腊梅说话。

“得亏姑娘一直派人盯着中山伯世子的动静,否则可就麻烦了。”腊梅长吁一口气,道,“一得到颖姑娘失踪的消息,夫人就立刻派人去跟踪中山伯世子了。只是,当值的人以为中山伯世子既然日暮时分回了府中,便不会再出来,麻痹大意了,这才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冯淑嘉点点头,白氏早就对李景生疑,又怎么会不采取措施呢,今晚就算是她不来报信,白氏派的人也会很快就发现李景的不对劲的。

“我今晚就歇在这里吧,有什么消息只管先递给我,如非必要,就不要打扰母亲休息。”冯淑嘉吩咐道。

采露立刻去拾掇床铺。

腊梅却有些为难,白氏特地交代过,这件事情不许冯淑嘉插手的,男**奔,只怕会污了她的耳朵。

可是冯淑嘉的考虑也在情在理,白氏今日情绪起伏激动,差点儿就动了胎气,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受不得深夜惊扰。

“我只管这一个晚上。”冯淑嘉知道腊梅的为难,主动解释道,“母亲的身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容不得任何闪失。”

冯淑颖还不够格让白氏为了她,损了身子,伤了胎儿。

腊梅心头一凛,抬头见冯淑嘉眉宇间一片沉静,想着李景偷溜出府的消息还是冯淑嘉派去的人窥知的,犹豫片刻,点头应诺,帮着采露拾掇床铺去了。

姑娘,早就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娇纵蛮横的小姑娘了。

果然,到了后半夜,张护院就派人传回了消息,说他已经跟上了李景等人,一路往西南行去。

西南,正是从京城前往郴州的方向,冯淑颖就是在这条路上失踪的。看来,李景果然是去和冯淑颖会合了。

冯淑嘉惊醒之后,再也无心睡眠,干脆倚靠在床头,一面回想着前世今生李景和冯淑颖私会合谋的点滴,一面等着最新消息。

等到清晨白氏醒来,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大为惊讶,盯着冯淑嘉看了好半晌,才笑叹道:“母亲知道嘉儿长大了,可是竟不知嘉儿已经这么大本事了……”

若不是冯淑嘉警觉,早就派了人盯梢李景,摸清楚了他的习性,此次未必能够这么快就发现李景的行踪,及时跟上。

“这都多赖母亲教导有方~”冯淑嘉一面服侍白氏穿衣,一面笑嘻嘻地撒娇。

看着女儿那灿若春花的笑脸,白氏觉得心头的沉郁略略消散了一些。

等到冯援起床,跑来闹腾时,整个颐和堂是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打昨日起就笼罩其上沉闷的气氛,渐渐地消散了。

吃过早饭,张护院传来了最新消息,说是他在京城西南方向的密云县中,率众拿下了正与李景一路潜行回京的冯淑颖,连带着“邀请”李景等人,一起返回京城武安侯府“做客”。

这一次,白氏没有再避着冯淑嘉。

门上也在此时传来了消息,护送冯淑颖回乡的护卫、婆子,还有自请追随冯淑颖的念春,都已经到了门口,等着白氏的招问。

白氏冷笑一声,吩咐腊梅:“将他们都带到前院正厅去,我要当众审问。”

这么多人看管一个冯淑颖,都能让她给跑了,可见有多么失职,说出去都丢了武安侯府的颜面!

冯淑嘉自动跟随,白氏看了她一眼,脚步微顿,到底没有再让她回避。

要不是冯淑嘉警觉,张护院也不能这么快而顺利地将人拿下。

她那娇滴滴的女儿,如今已经长大,可以帮她分担肩上的重担了。

等到了前厅,外头早就站满了人,男女老少,个个垂首立着;厅里跪着失职的婆子护卫,还有躺在担架上的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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