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历城,春已暖,花尽开。
一高的操场上,学子们便如春花,生机勃勃,挥洒着青春的汗水,洋溢着明媚的笑。

有名学生,却与这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他动作机械,他脚步沉重,他似乎在努力装平静,但显然做的并不算好,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情绪上的黯然,他行进的方向是学校的大门。

咕噜噜!

一颗球滚了过来。

“哎,哥们儿,传个球,哎……”

置若罔闻、无动于衷,就那么任足球不紧不慢的滚远。

自行追到球的学生与小伙伴凑到一块儿,议论那**场中的种种喧闹和活力景象衬托的孤单萧瑟的身影。

“知道那哥们儿怎么了吗?好像是一班的吧?”

“嗯,徐岢,被学校开除了。”

另一人道:“我怎么听说是自己退学的呢?”

“屁的个自退,他老子失踪了,没有生计来源,一直是好基友资助,结果还当众闹翻了。”

“哦,这就是那个跟余百万闹崩的家伙啊,啧啧。”

“对,是他,听我在一班的哥们儿说,两人是发小,好的什么似的。结果自习课吵起来,余百万骂的挺难听,似乎徐家一直是靠余家赏口饭吃,结果做事不地道,把余家坑了。”

“吓!莫非是传说中的家生子?”

“扯淡,小说看多了吧你?现在哪有那玩意。余百万人不赖,豪爽仗义还没架子。”

“那么只能说这个徐岢人不行喽?看那样还真不像。”

“看脸你能看出个毛。”

“猜中了,我就能看出你是毛货,球到了你那里死活不传,动不动就想玩单刀。你以为你C罗啊。”

“滚你丫!你才是毛货。”……

几个小伙伴嘻嘻哈哈的继续去玩球了。

徐岢则继续他的告别礼,走走看看,这次离开,他就不再是学生了,而是辍学的社会人。

他才是高二,今年十七,还是虚岁,他做过暑期工,知道社会生存不易,他留恋校园,尤其对大学生活充满臆想。

然而他做出了抉择,遗憾,但不后悔,包括跟死党余密闹掰。

几年前,祖父前往秘境解余家风**之厄,一去不回。

如今父亲也走上了祖父的旧路,两月音信皆无,已被列位失踪人口。

论起焦虑担忧,他绝不比血亲因命格承受不住过量的富贵,而惨遭各种横祸的余密来的浅。

然而每逢大事,要有静气。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忌讳盲动。

他的祖父徐凤山那是动荡年代历练出来的老江湖,又有祖传鬼灵牌傍身,自身实力之强,江湖经验之厚,天下鲜有人能将其困住。

他的父亲徐源,医术了得,又有徐家从远祖时就开始饲养的灵鬼护身,还带走了祖传仙灵盘,用以锁定秘境。

他自问战斗手段、江湖经验不及徐凤山,寻路能力不及带着仙灵盘的父亲,贸然去找寻秘境,就算找到,恐怕也又是一次有去无回。

“求不得、已失去。呵,别了,校园生活……”徐岢最后看了一眼新绿掩映的校园,随即大步而去,再未回头。

徐家现在更需要一个能够顶门立户、解决问题的爷们儿,他需要硬扎扎的实力,这实力书本给不了他,祖传的修行法门可以……

半个小时后。

咣咣咣!

徐岢远远的就看见一帮人堵在自家门口打砸。

动静闹的颇大,周围邻里远远观望,指指点点。

“挺好的一家人家,唉!”

“人好有什么用?我跟你说,他们家风水有问题,不是死人,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怎么听说是遗传病?失心疯,精神病的一种,说走丢就走丢了……”

“徐源医术那么好……”

“医不自医,徐凤山老爷子卦还算的不赖呢,可曾算到家道凋落?”

“李老三狼心狗肺,三年前若不是徐医生,他就被斩死在街头了。现在跑来打红闹黑,作孽哟。”

“小点声,这些破家癞子六亲不认的,连亲爹妈都坑!”……

徐岢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敏锐听觉,街坊们的碎碎念自然是都听到了。

血气方刚的他,觉得这些怜悯及同情是廉价之物,不稀罕,更不会因之自怨自艾,觉得世道不公、命运多厄。

要怪,就怪自己还不够强,要怨,就怨徐家过去装逼装成****,只有宽厚,没有威严。

“以后不会了……”他心中发狠,深呼吸压住火气,边前行边打电话报警。

做事要有讲方式方法,公然挑衅律法,那是脑残。

一个癞子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立刻报给李老三知晓。

叼烟看热闹的李老三闻言扭头瞥了他一眼,转回头扯着公鸭嗓吆喝:“使劲儿砸,把那些药格子、柜台都给我砸了,哎,那张桌子给爷留下,黄梨木的,你他妈瞎啊……”

徐岢迈着方步走到近前,抱着个胳膊站在李老三身旁,目光平静的看着一众痞子翻箱倒柜、砸烂自家多年置办下的家当和用于谋生的物件,将各种成药存货视如垃圾般乱丢乱踩。

“歹毒莫过于不给活路。你们砸老徐家饭碗,有没有什么说法。”徐岢缓声和气的问。

李老三对徐岢的表现很有些小惊讶,不过他是江湖人,自认为什么阵仗都不怵,这嘴上无毛的少年人可吓不倒他。

“欠债,你老子借了笔巨款,走了个无影无踪,我今天来收点利息。”

“哦,想来是有借据的。”

“废话!”李老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后高举起来抖了抖,对着徐岢以及街坊四邻,耀武扬威的道:“看见没有,我李老三做事也是讲规矩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好一个月,现在都两个多月了,我们兄弟的钱那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回来的血汗钱。”

徐岢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就站在那里看一干痞子砸个尽兴。

片警姗姗来迟,并且明显不愿意跟李老三一行打交道。

这帮家伙都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吃牢饭比在家里吃饭还年头长,如今又傍上了地产开发商的大腿搞拆迁,更是难缠。

片警都有家有口,挣不了几个钱,对上这种嬉皮笑脸、认错一个溜,背后各种阴损且敢玩命的人真是没脾气。

一周后,打砸的这帮人从拘留所出来,去晦气跳火盆,拜了在李老三的带领下关二爷,然后去胡吃海塞了一通,紧接着又去K歌了。

而李老三在吃喝之后,则搂着姘头去姘头家。

砸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就一脚踢开,然后就门撞的晕头转向的姘头的男人一把薅住扔到门外,从兜里抓了把钱砸其脸上,骂道:“滚去吸粉。”

随即将门用力一带,对姘头道:“走,让爷带你苏爽带你飞。”

不久之后,房间里就传来酿酿酿和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浪叫声。

二十多分钟后,李老三翻身做起,给自己点了颗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刚要喷吐,却发现床对面的椅子上不知道啥时候坐了个人。

一惊之下,被烟呛到,连连咳嗽。

同时他也借着床头灯的光芒看清了,椅子里坐的是徐长卿。

“李老三,我过来跟你清算下欠账。”

李老三眼珠一转,道:“嗯,我听着呢?”

徐岢抖了抖手中的借据,正是李老三一周前当众拿出来显摆的那张。“字仿的不错,是花了心思的,唯一的漏洞,就是我们徐家人写的书信契约都会留暗记。这个没有。但我还是准备付钱。”

“好啊,付了钱,账就一笔购销了,你可以过你的安生日子了。”李老三边说,边缓慢的向枕头下摸去。

“找它吗?”徐岢拿出把手枪,随即放在椅旁的梳妆台上。

李老三心中掀起巨浪,这枪是他的,他宝贝的很,啪啪前将之压在枕头下,现在竟然到了徐岢手中,这真是见了鬼了!

他牵强的抽动了几下面皮,就当是笑了。“小兄弟,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你是来去空空的高手。哥哥在公司保险柜的那些钱,就算赔罪的礼金,请你喝茶了。”

“我按着账本儿替你散了,这些年你没少做缺德事,偶尔换个路数,既新鲜又喜庆。”

李老三心说我新鲜你妹!喜庆你妈!可怜他现在处境被动,连最后的防身利器,都落在了徐岢手中。

更让他胆寒的是,他死活都想都不明白,徐岢是怎么拿到枪的。

妙手空空,也不至于高明成这样吧?

太邪性了!

难道徐家人是传闻中的奇人异士?

李老三不由想到了给他布置任务的那位,以及被那位奉做上师的中年道人。

然后他就忍不住头上开始冒冷汗,夹烟的手也开始抖。

这时就听徐岢又笑:“李老三,奥斯卡欠你个小金人啊,是想招呼你的兄弟们来救场吗?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慰问他们。”说着,他手里出现了一部手机,随后放到梳妆台上。

李老三再也淡定不能了,摩托罗拉里程碑,这手机现在国内还没有上市,他这部是走私行货。市面上稀缺的很,一眼就能认得出。

“岢少,我李老三输了,认打认罚,给指条明路吧!”

“我说了,我是来跟你清算欠账的。”徐岢笑盈盈的道:“李老三,你欠我徐家一条命啊。”

李老三勃然变色,刚想爆发,却骇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喉咙里也象卡了东西般无法发声。

鬼吸命、鬼堵声。

“嘘嘘,我话还没说完呢。”徐岢和声静气的道:“三年前,你半夜叫门喊救命。伤了内脏、失血超过1500CC,我爸用了半截老参帮你吊命。那半截老参五年前有人出六百万,我爸没卖。他说这东西是用来救人的,养身用糟蹋东西。”

李老三使尽吃奶的力气大喊大叫,可就是不出音,他害怕的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听徐岢说什么?

徐岢一抬手,李老三就觉得一股风压迎面出来,将他上半身镶在了床头板上,仍是双腿双脚使劲蹬,都无济于事。

鬼压身!

折腾半天,他精疲力竭,软成一团。这时候,他看向徐岢的眼神已经满是哀求,就像是几天没吃东西的流浪狗,不过不是在乞饭,而是在乞命。

徐岢无动于衷:“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我最恨你用事实打了我爸的脸,演了一出中山狼的戏码。这个教训我替我爸受了。”

他说着站起身,向着门的方向行去。“李老三,连高利贷的利息算上,两百四十万我会给你妹。听说她当年不愿陪金主,就被你一脚踹进冬河,从此落下病根。这是对亲。王金荣二十万就能卖你跑去我家打砸,这是对恩。象你这么有情有义的人,怎么也得死的别具一格!”

徐岢离开的同时,李老三等着通红的眼睛扑向姘头。

那一直昏睡的姘头被很快干醒,哭叫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三哥?李老三,啊!啊!救命……”尖叫,惨叫,声嘶力竭。

邻居不喜搭理这户人家,报警已经算是尽义务了。而等警察抵达,李老三已经马上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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